蓝倪儿静站于他脑袋边,目光幽幽下视,这个男人醒着的时候狡诈的难于看穿,那颗脑袋也不知是如何长的,让人既痛恨又无奈。可睡时,却也犹若孩童,俊逸恬淡模样,让人心底自然升起一股亦样温暖感受。闭住了眼晴,她深叹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了昔日一幕幕情景。
这个该死的男人被她逼到无处可逃下,竟绑架整座牧寨,众目睽睽里胆大包天地扮起牧族,她铁木蓝倪儿自认已是才智过人,却还受他欺骗,不仅赏给他金子,破例让与他同坐共餐,且还把最美味的羊腹统统赏给他。可这一切全都是骗局,什么阿爹被人害死,什么阿娘千里逃凶于格格喀,讲的是既真诚又憝厚,骗的她是既同情又怜悯,说什么长大了要去求阿球球让他牵马,为阿爹报仇雪恨。屁!鬼话连篇,阿球球那大榔锤骑得下他牵的马儿吗。
这个男人真的太聪明了,演技又堪称一绝,连她都受骗上当,腹泻的差点就这么去了,也难怪皇大伯看不出他来的真实意图了。什么北辽南辽,什么划江而治,又在众目睽睽下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此来意图绝不是这些?既然不是口中要做皇帝的事情,那会是什么?世间还有比当皇帝更重要的事吗?他的心里到底又在策划什么阴险诡计?
“起来了。”蓝倪儿想不通世上还有什么比当皇帝更重要的事,蹲下身摇摇睡的瑟缩的林阿真,“再睡下去就要着凉了。”
“嗯,哈啾……”初醒茫眸微睁,挺坐起身揉掉眼屎后,见到是蓝倪儿,鼻头顿时一痒,一个巨大的喷涕正中她美丽小脸儿,然后自个儿愣怔了。
“噗……抱……抱歉,抱歉!”呆愣看着母狼瑰丽白析脸上挂着自已的鼻涕,阿真强憋着滑稽喷笑,母猪一个打滚转过身板,抬起囚服袖管,失措地为她抹掉那几点污渍,很糗至歉:“一时意外,抱歉哈!”
蓝倪儿愣头愣脑凝看这个家伙,有段时间头脑一直是空白的,直待他抬袖为自已抹去脸上粘稠涕渍,白眼才很无奈地高高上翻,叹气站起身唤道:“算了,进府吧。”
秋阳未落,天宇却已冷的让人阵阵畏瑟,阿真愣看这只母狼,但见她身影镶嵌漠落,及膝曳曳澜裙竟激不起自已半点欲望,引人遐想柔美芊腰现却让他不敢亵渎,着实奇哉怪也!
蓝倪儿跨进门槛,圆筒绒靴就停了下来,疑惑转身往阶台看去,见林阿真正睁着贼样大的双眼贼溜溜愣看她,这对总是自信又色色大眼,此时却无比的正直与茫然。茫然?蓝倪儿蛾眉疏拧,双瞳携惑,唤道:“呆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呃?哦,好!”目光回焦,阿真急急迈跨步伐,不明白自已是怎么啦?竟然对美丽娇躯没了欲望,难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棍棍果真是吓坏啦?
领着他进了邸,蓝倪儿对身边东张西望的男人噘了噘嘴,不情不愿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此来目的是什么?不过既然是我的郡王,就睡我寝室吧。”
“随便。”过了前厅与二厅,跨进一栋落院内,左右都不吃亏的他,对她露出洁白牙齿,嘿嘿比划眼前的阁楼、亭台、涓流、湖泊道:“没想到金辽的府邸却也和夏周无二嘛。”母狼好精明,竟知道他此次另有原因,看来得小心为妥。
“顾左右而言对我基本无效。”蓝倪儿虽然和他才短短数天,但他的品性已然了解七七八八,知道如他不想说,就算是拿铁锹撬开他的嘴,得到的也不会是真话。语毕,也不询问,踩着筒靴往自已的寝房引领。
进入自已的寝楼,蓝倪儿吩咐下阿奴儿,随即嫣然一笑,领着他参观自已小巢穴,“怎么样?是否满意?”
偌大的寝室不算精美富丽,却雅致清幽,跨入寝楼内就是舒适小客厅,小客厅摆着竹桌塍椅,因时季已寒,椅上皆塾有方形花格绣毯。从简约的小客厅转入右边珠帘门洞则是书房,利索的书房无其它风雅饰物,十几座书柜前有一张巨大木案,案上除文房四宝外,还有一顶香炉。
从小客厅转向左,则就是寝室,绣帘精致,落花格窗,从窗外望出,放眼可见花园内的桂兰、茶花、紫荆、百合、杜鹃等众多分门别类花卉伫树,这些美丽花儿有些凋谢有些枯萎,在瑟瑟苍穹下尽显萧条。寝室并无隔屏,一目了然地见到一架书柜和书桌,书桌上一顶香炉袅袅冒着青烟,室宇内一片幽芳,仅只一闻,阿真便知道炉内烧的是上好檀木。书柜内摆着一对古珍,和几本古籍,再无其它。柜子两旁挂有弦琴和弦铮,尽显雅致大方。其次便是床榻,深棕檀木闺榻雕着万千花草鸟兽,榻前挽着桃粉丝帘,床上整齐叠着丝质褥被,寂寞独枕,略微孤单。
“原以为你贵为大郡主,会极尽奢华,没想到却这般简约。”大致看完,阿真给出了评价,负手走到书柜边轻轻触墙上弦琴,寂寞单音苍翠回绕,直到消失,才转身漾笑说道:“广厦千间,夜眠七尺,尽管略显寒酸,却也实在的很。”
蓝倪儿毫不以为意嫣嫣漾笑,“除睡觉外,我基本都是在书房,有床有书也就可以了,珍宝古墨、闪饰灿物,多了反倒累赘,中看却也不中用。”
刚才进书房看到十来架书柜上的书籍都填的满满,阿真诧异问道:“那些书籍你都看完了吗?”
“谈何容易。”蓝倪儿自然摇头,走于床榻上落坐,手轻轻抚触丝质塾褥,像是漫不经心,又是意有所指地说道:“穷其十年,却也难看完五柜,后面就让额驸来完成吧。”
阿真哪里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她是要他留下,永永远远留在金辽,事已愿违,也就故作不懂了。呵笑地摇头,也一语双关回道:“基本上我是不看书的,看来你的愿望落空了。”
“是吗?”蓝倪儿讶异抬正脑袋,目光微怔凝看他,“你文滔武略样样精通,不看书,才智从何而来?”
阿真不答反问:“你做文章吗?”
闻言,蓝倪儿更怔,讪讪反问:“什么意思?”
阿真笑道:“十年看不到五架读,证明你读书太过认真了,这样反而不好。”
竟然还有人说读书认真不好?蓝倪儿很是不解疑道:“读书自然得认真,不认真如何参其奥义?”
“既然你不做文章,这么认真干什么?”手指向她,直言教授:“会读书的人,把书捧在手中翻阅,只观其大略,能明白书中想要表达与讲述的是什么,那就足够了。没必要一个字一个字去推敲,你又不做文章,推敲这些字不浪费时间吗?”
“这……”蓝倪儿忽有所悟,怅然呆了半晌,才自嘲:“这就是我无法与你比拟之处。”他真的太聪明了,好一个读书不细,只观大略。是呀,既然不做文章,去细敲那些字句做甚?
“嘿嘿……”被夸赞的很不好意思,阿真脸不红,气不喘地再教授:“你也别老关在房内看书,多去跋山涉水,观世风民情,属不知,读书万卷,不如道路千里。”
“读书万卷,不如道路千里?”第一次听到这句词组,蓝倪儿回味思索,感叹赞扬:“林阿真你真是天才。”是呀,读山水气息,读人心世俗,着实比拘束于卷中所获更多。
啥?阿真陡地顿住,心里突兀之极,这个鬼世界没有这句话吗?
“郡主,浴水备妥了。”就在他突兀之际,阿奴儿领着五名琼姿花貌侍奴徐缓走进房内,五名侍奴把扶持的巨大浴桶放下后,便双膝跪在桶边,磕头柔唤:“磕见郡王。”
“啊!”阿真正傻眼怎么这五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时,惊见她们跪磕,刹时间手足无措了,“不……不用跪,快……快起来。”
“谢郡王。”五位皆佳丽美艳之貌,齐声相谢后,就委委佗佗从地上站起,垂头低颜候于桶侧,不多语言。
蓝倪儿轻瞟把贼目搁在侍奴身上的林阿真,站起身对阿奴儿使唤:“添水吧。”
“是。”阿奴儿恭敬转身,随后一排排侍奴便提着冒着青烟的水桶,一桶一桶往巨大浴桶内倒,神乎其技竟没有半滴水渍溢于地上。
傻愣的阿真看着这长长的女队伍把浴涌装满了,然后阿奴儿便领着大长龙出寝房,吱呀关门声响起,他顿往后蹦了一大步。
“你……你们干……干什么?”贼目瞠大,阿真错愕指着安静伫静于桶边的五个美女,愣看着她们脱下外裳,露出清一色茶绿兜儿;傻眼她们御下短裙,露出白色小亵;呆怔她们解开发辩,翩若轻云出岫。嘴巴愈张愈大,下巴哐当重坠于地。
蓝倪儿瞥睇身边林阿真,眼见他三魂七魄全跑了,噗哧便往他脑门重敲,“贼狼,还不快脱了你的湿衣,进桶内。”
“啊!”蓦地从五具玉骨冰肌抽回神,阿真错愕转眸询问:“蓝倪儿,她们不会要陪我洗吗?”
蓝倪儿挑起很危险眉头反问:“你想让她们陪你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