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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明火执仗

仙云山避暑山庄云水厅,晚六时正。

农业开发办主任胡三元,金信节水灌溉有限公司仙山分公司经理肖芳,县委政法委书记刘庆安,县粮食局局长杨硕,如约到达。

在此之前,肖芳通过多方了解,发现县粮食局在泉水镇有一个闲置的粮食仓库,正好可以租来作为金信公司的厂房之用。另外,肖芳还打听到据说租金要每年二十五万左右。她分析,如果这事让她自己找粮食局长杨硕去谈价格的话,最多也就让个三万两万的人情。而如果让胡三元亲自出面,肯定能让出一大截。

胡三元对肖芳的想法表示赞同。能省则省么,并且每省出一分钱都是自己的。人情不用白不用。

胡三元立即给县粮食局局长杨硕接通电话,表明想租用泉水镇一闲置仓库,看看租金能不能再让一让。杨硕一听是胡三元想租用,当即表示一年租金可以降到十五万。好家伙,他这一个人情一下子就降了十万。

本来十五万的租金是胡三元已经接受了的价格。可胡三元并不满足。他想,用他的面子就让了十万,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面子呢?当然有了,他还有现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把兄弟老大呢!如果请他出面,说不定十万元就能拿下。

胡三元就去请刘庆安出面。

刘庆安一听要让他当说客,立即回绝。作为一个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怎么能插手这类事情。

“不行,绝对不行。让我去跟下属部门讨价还价,这不是明摆着以权压人吗?”

胡三元赶紧解释:“我并不是让你去跟他讨价还价。只是想约一个酒场,你只要到场就行,什么也不用说。对于仓库租金的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就当是喝闲酒还不行吗?”

刘庆安没有合适的理由推辞,也只好勉强答应胡三元:

“那好吧,我只参加你们的酒场,到时候我可什么意见也不发表。”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四人聚会的场面。

胡三元请刘庆安替他坐主陪,自己直接坐到副主陪位置。这也就是告诉杨硕,今天这桌酒菜就他杨硕埋单了。

胡三元让杨硕坐主宾。

杨硕一看在场的四位,刘庆安是县委领导,胡三元比自己年长两岁,只有肖芳比他的资历浅些,还是跟着胡三元一起的。所以赶紧争道:“今天这个主陪应当由我来坐,好久不见刘书记和胡主任了,还有肖大美女,平时想请都请不到,今天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不行不行,今天是专门请你的,你是今天的主角,这个位置你不能坐。想做东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今天的位置应该是那里。”胡三元指了指刘庆安右边的主宾位置。

“这可使不得。”杨硕再争辩道:“今天不管是什么主题,我做东才是理所当然的。”

“别再争执了,就咱们四个人,我又比你年长两岁,就听我的,没错!”胡三元说得很坚决。

刘庆安觉得,今天也只有他本人坐主陪位置才最合适。他坐主陪,杨硕才有机会坐主宾。如果换了别人坐主陪他刘庆安就得去坐主宾。所以他干脆就在主陪的位置坐下,然后又拉着杨硕硬按到主宾的位置坐下。

杨硕也只好作罢。肖芳自觉地在胡三元身边的位置坐下。

大家落座,胡三元安排肖芳赶紧催促服务员上菜。

四凉八热十二个菜,都是酒店的特色菜,外加海参鲍鱼。酒是胡三元自己带来的五粮液。这桌酒菜,如果在高收入的一线大城市,也许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这个还戴着全国贫困县冒子的小县城来说,还是相当奢华的。

“胡主任今天有点太客气了,今天来的都不是外人,没必要那么复杂吧!”杨硕坐在主宾的位置上,心里总有些不自在和感觉。但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胡三元今天约刘庆安一起来的主要目的,主要是为了泉水镇仓库租金一事。刘庆安今天是来帮胡三元助威的,是他自己人。如果他再不客气一下,那就显得太不明事理了。

“这怎么能算得上复杂呢?一个县委领导,两个大局长,在一起吃顿饭,怎么说也得对得起咱们的身份呀!”胡三元打趣道。

“哈哈哈。”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那咱们就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喝起来!”刘庆安要开始行酒令。

“刘书记,先别急。”刘庆安端起酒杯刚要行酒令,杨硕赶紧就叫了个暂停。

杨硕心想,今天他们这四个人在一起,喝的可不是什么闲酒,而是胡三元的醉翁之意。看来胡三元和肖芳对于泉水镇仓库的租金价格并不满意,所以又把刘庆安请来助威。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不仅要租用这个仓库,而且还得以更便宜的价格。

想到这,杨硕接着说:

“既然来者都不外,那咱们何不说完了正事再喝呢,免得一会喝醉了,再把正事给忘了。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今天就让刘书记给咱们作个证。胡主任、肖经理你们说泉水镇仓库租金多少钱合适,咱们就定多少钱。怎么样?”

“爽快,一看老弟就是个实在人。”胡三元本想等一会喝点酒,盖盖脸再说,没想到这老弟竟然这么直率。“那好,既然杨老弟你让我直说,那我可就真的直说了,你千万别心疼?”

“都是公家的事,什么心疼不心疼的,说吧,只要你说个价,现在立马敲定。”

“好,够哥们!”

胡三元心想,杨硕原来已经答应过他十五万,现在如果他直接说十万,也许杨硕再取个中间价。但如果现在把价格直接降到十万以下呢?想到这,刘庆安脱口而出:“杨老弟,你看九万元如何?”

杨硕在沉思。胡三元心想,这回把价格压得太低了,可能一下把杨硕难为住了。

谁知杨硕突然一拍大腿。

“行,九万就九万。怎么样,这个价格你们满意不满意,胡局长、肖经理?”

“满意,非常满意!”这个价格已经超出胡三元的预料之外。

“杨局长,我这里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肖芳又说着话趁机给胡三元递了个眼色。

“当讲,怎么能不当讲呢!其实今天这咱们四个人中间,你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你有什么意见建议,就直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杨硕催促道。

“我是金信节水灌溉有限公司仙山分公司的总经理,这个仓库也是我们金信公司租用的。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仙山县都比较喜欢八这个数字,也是图个吉利,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干事业,都希望发达不是么,所以,杨局长今天人情送到家,干脆八万算了。今天也借这个八字,祝愿大家官运、财运一起发!岂不两全其美?”

杨硕对肖芳还是有所了解的。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能说会道,还是挺受男人喜欢的。他心想,这是肖芳当着刘庆安和胡三元的面提出的建议,如果不答应,就连他们俩也显得没面子。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刘庆安和胡三元,他俩眼睁睁地盯着他,正期待他的回答呢。好象在说,你就答应她不就完了?杨硕再一次拍了一下大腿,不就是再让一万块钱的事吗?七十二拜都拜过了,还差这么一哆嗦吗?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情送到家。大不了在党组会上说是迫于上级领导压力,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反正也没装进自己的腰包。

“那好吧,我就再给美女一个人情,八就八吧,大家一起发好了!”

杨硕也是想通了,拿公家的事情送人情,不送白不送。

然后大家开始推杯换盏。

酒是最公平的,谁喝谁晕。很快,四个相继进入豪言壮语、海阔天空阶段。

第一个进入状态的就是胡三元,四个人当中,他的酒量最浅。

他端起酒杯“来,大哥,我要单独敬你一杯。”在他们这伙把兄弟里面,胡三元排老六,刘庆安是老大。平时工作场合彼此都是称职务,一到私人场合,还是要称兄道弟的,这是他们规矩。“我告诉你,大哥。在咱们仙山县,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大哥了。不光是我佩服你,你说全县哪个单位的***不得高看你一眼,除非他是个弱智!”

“哪里哪里,在咱们仙山县,人杰地灵,能人倍出。我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悟性罢了。”刘庆安的城府深,喝高了说话也从不张扬。

“大哥,你对我的恩情,我虽然我嘴上不说,但一件一件我都记在心里了。就说上次在招商局我出的那件事吧,要不是你事前提出了解决方案,我还真不知要回头朝哪呢。那么大的事你都帮我圆过去了,我连一句感谢你的话都没说。今天我要说声谢谢你,我的好大哥!”胡三元虽然酒喝了不少,但是酒后吐真情。

“行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别老是感谢感谢的,多外气!”刘庆安知道,胡三元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数的。

第二个进入状态的就是杨硕了,虽然有点酒量,毕竟架不住他们三人的轮番轰炸。

肖芳端起酒杯,又来到杨硕的身边。

“来,杨哥,我再敬你一杯,以后公司的事儿还请你多多关照。”

当肖芳跟他敬酒的时候,杨硕的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没,没问题,今后只要有用得着你哥的地方,你尽管说话。我,我义,义不容辞!”

当杨硕听肖芳说金信公司需要购买一套PVC管材生产设备的时候。杨硕一手握着肖芳的手,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哥哥给你介绍一家雅州的制造公司,绝对可靠。老板是我大学同学的亲哥哥,如果是一百余万的设备,让你个十万八万不成问题,而且质量保证让你满意。”

“那好啊,你赶紧把电话留给我。”肖拿出手机把电话号码记下。

“那,你得好好,谢谢我!”。

“那是必须的!来咱们再走一个!”

最后,四个人共喝了三瓶白酒。杨硕已经喝得不能再作总结讲话了。刘庆安也喝得脑袋直断片。胡三元也喝得更是找不着北。只有肖芳一个人还算清醒。

肖芳安排他们各自的司机把他们送回家,自己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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