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城内,淑芸来找巫亮,找遍了整个城主府都没有看到巫亮的踪迹。
她问遍了众人,都说不知,只有御风一人答道:“我最近事务繁忙,想找他商议,可也已经整整两天没看到他了。”
众人在巫亮的房间内,却看到桌上留下了一封书信:“殿下,今夜府内出现了一名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我前去追查,两日内若我没有回来,请派人出城寻我!”
不放心的她又跑到几个城门,一一询问守门的卫士,得到的答复,均是没见过。正在苦恼之际,有个卫士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件奇特的事情发生,他犹犹豫豫告诉淑芸,他的说法是:前两天夜里,有黑衣人靠近,他们突然集体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看到城门关闭,但并没有拴上。但是怕被上头责骂,他们选择了隐瞒这件事。
按御风和城门守卫的说法,巫亮已经失踪了两天,他人会在哪里呢?淑芸百思不得其解。
这都源于他和御风商议完政务的次日夜里,他做了一次占卜,卜到有人要来寻他,有个黑衣人刚好在他房间的窗外观察着他。
他推窗跳了出去,大喝一声,想要去抓来人的衣襟,忍不住想去揭下蒙住他脸的黑布,想要看清他的脸。他看到那个背影,跟一个人很相似,像那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人。
那人却不与他纠缠,往屋内丢下了一封信,接着以及其轻盈的身影跑开了,瞬间跃上了房顶,朝着城外方向跑了。
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这个人应该不是个男人,看身形是个女流之辈。这个人身手很好,却并不想伤害自己,明显是想引自己出去,有事情相告。
他把信一展,只见信上写道:“城外树林处寻我,有要事相告,请一人前往!”
“难道刚刚真的是晓月师妹,师父不是说她已经……”巫亮抬头盯了一眼天上孤寂的月亮,心底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温柔,“师父骗我,晓月竟然还活着!不,这怎么可能?”
“晓月……”他的心底好像有道不完的话,曾经被撕裂的心,仿佛被一股暖流荡漾而来。天空中璀璨的星辰,空气中的清香,曾经血腥的经历,现在的才华横溢,好像在心底生出了新生的力量,在重生后的生命中释放出了无限的活力。他是遭遇了许多苦难才获得重生的人,师父对自己就像再生父母般的恩重如山,而师妹跟他一起长大。后来,师父在他下山前告诉他,师妹已经惨遭毒手,久别于人世了。许久,他才轻轻地对自己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师父为什么要骗我呢?明知道我喜欢她,就算是死,他也宁愿死的是自己!”
于是,他回到屋内,快速的写下那封给御风的信,就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他无数次在梦里握紧了师妹的手,用他内心的火热,传递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感觉。
她的功夫,她的后背,还有她回头时的眼神,从他的眼前一略而过。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他顺着她刚刚走过的路线走了一遍。
此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要一探究竟,她忍不住想追上她,更想要看清她的脸。
师妹是师父的掌上明珠,而自己只是师父自小救下来捡回来养着的一个徒弟。
他回想着,幼小的他曾经感受过血腥厮杀的气息,遭受过不寒而栗的恐惧。一切都源于六岁那年,自己的父母带着他回老家时,在一片树林里,遭遇了伏击。那时,林子里猛地传来了暴雨般的马蹄声,随后冲出了十数人。一身黑色戎装的杀手们,戴着凶恶的面具,不去看这些犀利的眼睛,面具的狰狞,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面对如此训练有素的队伍,以极快的速度的冲向仅有几名护卫在树林里缓缓前行的他们。他的父亲子画,原是朝中的大臣,新武二年,因为怒斥清涛篡权,被驱逐到龙阳。除了清涛,他父亲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仇敌。清涛这人阴险毒辣,不想背上害贤的骂名,也为了不让他死在都城里,决定在路上派人把他偷偷除掉。
父亲吩咐坐在马车里的夫人要格外小心,夫人跟他都躲在马车里,母亲身体不停地颤抖,却紧紧地抱着他。危急时刻,父亲和护卫们都战死了,母亲为了保护他,把他藏在自己的裙底,示意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出声,也不可以瞎跑。结果就是,他的母亲也被杀手们一剑穿心刺死了,他因为乖乖听话,没有被发觉,免于一死。
那一刻,他突然很害怕,心头也恍惚得厉害,过了很久很久,那种恐惧还久久不能平复,这件事成了他心头的一阵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杀手们见完成了任务,确认已经杀完所有人后,就割了他父亲子画的头颅回去交差了。在杀手们离去约半晌后,他爬了出来,看着一地的尸体,地上的刀都已被鲜血染尽,他整个人身体瘫软,恐惧还有仇恨淹没了他的视野。恰在这时,他父亲的好友巫谷子,也就是他后来的师父赶到了树林里,帮忙安葬了这一对苦命的夫妻。
他跪在墓前,跪了许久,后来,突然眼前一片黑暗。
等他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安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青春活泼的小姑娘,也就是他的师妹晓月,这是六岁的他初次遇见了五岁的她。
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爹说你已经失去了父母,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向他投来了绚烂的笑容。
他几次想离开师父,独自偷偷下山去报仇。可是,每次都被师父看穿了心思。幼小的他犹如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扑火,却始终改变不了什么。
他又一次在人间苏醒,是这个女孩的笑容和乐观,给了他一道光。她真的像照顾哥哥一样的照顾他,很温暖。对他来说,师父和师妹给他的温情抚平了刚刚经历丧亲之痛的伤口。
日子不知不觉已过十六年,他依旧与师妹朝夕相伴,师父的头发都熬白了,师妹和他都已长大成人,巫亮眉目清俊,长得很壮实,而晓月出落得水灵,身材轻盈。
突然有一天师父对他说道:“晓月因为贪玩,外出时不慎中了蛇毒,不幸身亡。”师父叹息着说道,说话的时候,脸色苍白,悲伤之情始终挂在脸上,那个副表情却不像是在说假话。
他虽然有些怀疑,却没理由反驳自己的师父。毕竟师妹虽然跟自己走得亲近,但是名分上并不属于自己。因为这个消息,他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感觉人生已经够绝望了。先是失去了双亲,再是失去了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孩。
他一路回想着这一切,很快就来到城门口,但是见到几个守卫都晕了过去,城门开了一条缝。他跟了出去,顺带从外面把城门带了带。
城外的小树林里,异常幽静,那个蒙面的黑衣人果然在等着他。“你究竟是谁?是晓月吗?”巫亮颤抖着身子吼道。
“只怪我当初不够坚持,师傅跟我说,你死了,我都没有跟他提出过要看尸体的要求。晓月,答应我,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吗?”
黑衣人眼角流下几滴泪,转过身去。再一次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朝巫亮丢了过去。
巫亮忙近前去捡那封信,迅速的打开,只见信上写道:“巫亮爱徒,你原是我好友子画的儿子,原名子韦,巫亮是我给你起的名。我创立玄华门培养的弟子是为了保卫帝室,复兴深蓝。如今清涛篡权,是深蓝的一大劫数。我的爱女晓月本不谙世事,却与你情投意合,奈何你有血海深仇和复兴大任在肩,晓月跟着你恐有拖累,故而教她修习一身武艺,借故托辞晓月已故。如今为师大限将至,请你务必要原谅师父,晓月托付给你,今后跟随你在左右,一定要善待她!”
“师父……徒弟误解你了”拿着信,颤抖的声音似一道惊雷破碎他所有的怨念。
他从黑衣人身后抱住了她,他的目光由哀伤转为了惊喜。
“晓月,你回到我身边,今后我除了为深蓝而活,也会拼了命守护你的”黑衣人听完这话,那声音仿佛敲击在她的心上。
她转过身来,双手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心头。“你好绝情啊,父亲说为了让你专心下山辅佐皇子,重登帝君之位。你就彻底把我忘了,这么久了,都没想过找我吗?我在你心里就真的没有位置了吗?”
“晓月,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吗?”说着,撤下了她蒙面的黑布,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周围环境很暗,但是他的眼里有光,那是心爱的人刻在他眼里的存在。
“原来你一直活着,真好,师父已经吩咐了,让我这辈子好好照顾你!”巫亮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紧紧地抱着她,久久不舍得分开。
“你弄疼我了,我也误解你了,对不起!”晓月被抱得太紧,有些难受。
“对不起,晓月……”巫亮赶紧松开了她。
“没事,我之前是有些怨你,不过我都已经原谅你了!”晓月微微一笑说道。
“对了,刚刚你为什么不和我在城内相认,要把我叫到这地方呢?”巫亮诧异道。
“是这样的,我爹爹已经走了,他临终前,让我交代我,让我好好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还有他有一件宝物要让我交给你,交给你的时候,不得有任何外人在场。城内人多眼杂,所以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你不会怪我吧……”晓月瞪大了眼睛看着巫亮。
“真难为你了,你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巫亮焦急地问道。
突然,巫亮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时候,他身在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里了。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被人带到了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