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瞳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明的哀伤。苍锦琅的脸上,则是一片淡漠。
对面柔歌的脸上,泛着一片淡淡的红晕。而慕容楚面对柔歌的脸上,却带了丝丝的笑意。
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但是几个人之间浓重阴郁的气氛,却在几个人的沉默间慢慢的上升了几分。最后,还是柔歌轻轻的开了口。
“慕容爷爷,你不是说,我们年轻人的事情,要我们自己解决的吗?”柔歌略有些撒娇的摇着慕容楚的手臂,轻柔的嗓音,像是百灵鸟一样婉转,不由得让慕容楚的心头一阵柔软。
“是这么说过没错。”慕容楚虽是这么说着,却在说话间将目光投向了已经白了脸色的连瞳身上。
“慕容爷爷,我给你带的礼物,您一定还没看对不对?”柔歌拉着慕容楚站起来,轻轻的推着他的身体向里面推,“我保证,您看了之后,一定会很喜欢的。”
被这么催促着,慕容楚的老脸一阵动容,最后终于叹口气妥协。
“好,”他说着,把脸转向苍锦琅,目光不经意掠过连瞳的身上,“那让这个混小子好好陪陪你。”
“好。”
废了好大一会功夫,柔歌才终于把慕容楚送进了房间。
直到看到慕容楚进了房间,一直坐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苍锦琅才缓缓的恢复了一脸的正色。他直起身体,微微侧身看向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的柔歌,一向冰冷的眼中,缓缓的闪烁着一抹温润。
那样的目光,让连瞳不由得心头一揪,感觉自己的整颗心脏都不由自主的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蓦地,脑海中一团白光划过。眼前的这张温柔美艳的脸,无声的和脑海中的另一个影像交叠在了一起,让连瞳蓦地一震。
连瞳再次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柔歌,曾经洛成翰拿给她看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眼前的柔歌。
是她,真的是她!
苍锦琅唯一对媒体承认的女友,苍锦琅将来会谈婚论嫁的对象!!
连瞳的指尖死死的扣进了掌心中,从掌心里传来的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却让她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无法面对眼前的事实。
这种感觉,是在曾经即使面对川堇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过的。而现在,苍锦琅已经有了未婚妻,却要在面对未婚妻的时候,硬生生的扯上了她。
无端的,她觉得自己成了第三者。
“走吧。”看到慕容楚走开,苍锦琅回头对柔歌轻声说了一句,伸手和她甩了甩车钥匙。
柔歌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像即使不用问,她也知道接下来苍锦琅要带她去哪里一样。
而这样的默契,是她和苍锦琅早已经丧失了的。
忍着从身体里不断侵袭上来的耻辱感,连瞳咬了咬唇,亦步亦趋的跟在苍锦琅的身后。而身边的柔歌,却在回头间,冲着她轻轻的笑了。
一瞬间,尴尬的身份,让连瞳的脸色又是一阵苍白。
几个人,沉默的走出大院。
苍锦琅拉开车门的时候,连瞳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脖颈上来之前被她挂上的戒指,瞬间不见了踪影!!
一股寒意,缓缓的在她的身体里流窜。她想也没想的,掉头就往宅子里冲。
“抱歉。”撂下一句话,连瞳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循着来时的路线一路走回去,连瞳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寻找的地方。
一直从庭院的大门,沿着他们走过的庭院的小径,一路走到了空荡荡的大厅。可是就是她搜遍了所有的角落,依然没有发现戒指的踪迹。
明明,在进来之前,她还确定在的。
“在找这个吗?”一个凉凉的声音,从她身后的方向传了过来。
慕容楚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大厅里,此刻正用自己冰冷的目光看着满脸都是汗珠的连瞳。而他的一只手指上,就轻轻的挂着一条红绳,红绳上面,正是当初苍锦琅送给她的那一枚戒指。
“咻”的一声,慕容楚抛开戒指,随意的一甩,戒指便朝着连瞳的方向飞了过来。
“叮”的一声,连瞳一个扑空,戒指就掉在了她的脚边。
她扑过去,一脸紧张的捡起沾上了尘埃的戒指,护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生怕会毁坏到一丝一毫。
而这些看在慕容楚的眼里,却变成了浓浓的讽刺。
“是你丈夫送给你的吗?”
那一声“丈夫”,慕容楚说的格外用力,带着浓浓的曲解和嘲讽,让连瞳拿着戒指的手不由得收紧。
她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戒指收在怀中,像是护着珍宝一样。知道慕容楚并不欢迎自己,连瞳沉默着欠了欠身,绕过他的身体,准备一路走出去。
“你回来,是帮你丈夫对付我慕容集团的吗?”
慕容楚的一句质问,让连瞳向前走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不是。”她不知道慕容家和洛家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重要的是,洛成翰不是她的丈夫,从来都不是。
“不是?”慕容楚微微提高了嗓音,“既然不是,那你回来干什么,你害的他还不够吗?”
慕容楚的话,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悲戚,让连瞳的鼻头顿时一酸。
“不是那样的,”连瞳摇了摇头,转身看着愤怒中的慕容楚,试图想要告诉他更多,可是慕容楚却挥了挥手。
“我不管你这次回来到底是想要干嘛,但是我告诉你,你可以死心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柔歌就是我孙媳妇的最佳人选。柔歌这次会国,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事业。阿琅和她,是要结婚的,而且很快!”
慕容楚的那句话,像是一把锥子一样,硬生生的锤进了连瞳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直到一路失魂落魄的走出庭院,她还依然没有办法从那句话里回过神来。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爱上了别人,真的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那么,她留下来,不就失去了全部的意义吗?
“阿琅,你跟她,是认真的吗?”
站在车子边的柔歌,冷不防的轻声问着靠在车身上,一直在抽烟的苍锦琅。
连瞳走到一半的脚步,顿时停住。
沉默中,苍锦琅伸手掐灭了手里的香烟,高大的身体,看在连瞳的眼中,也不由得多了一份阴郁。
连瞳敛下眉头,身体一闪,躲进了身边巨大浓郁的花藤后面。
“你什么时候看我认真过?”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回问柔歌。
柔歌墨色的眼睛中,缓缓的流淌过一丝暗光,眼角处瞥到了微微晃动的花藤,跟着继续说。
“你看她的时候,眼神跟别人不一样,”她说着,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更冷静更平和,似乎是过了好久,她才试探着轻声问,“阿琅,其实,你是爱她的?如果这样的话......”
“不可能!”还没等柔歌说完,苍锦琅就直起身体马上反驳了柔歌的话,仿佛晚上一秒,就会被人偷窥心事一样。
“女人对我来说,本来就可有可无。我只是太懒,懒得去物色一个这么乖,又不知道反抗的。她既然送上门来,我自然不需要拒绝。仅此而已,其他的,不可能!!”
连瞳躲在花藤后面的身体,忍不住一阵晕眩。
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她可以就那样晕过去,或者这样,她就不用听到苍锦琅这么残忍的话,和他接下来宣布的让她更加崩溃的消息了。
“不是说好要结婚的吗?这么多余的问题,不需要多问的。”
柔歌,是他唯一一个可以和平相互的女人。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她在两个人被迫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他不需要爱情,她也不需要。重要的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纠缠,不会无理取闹。
他们曾经约定过,如果有一天他的心死了,那么,他们就结婚。
要结婚,他们真的要结婚?!
呼吸忽然间有些困难,连瞳心里似乎又一次被苍锦琅血淋淋的砍上了一刀。那一刀,不轻不重,却致命般的砍在了她心脏上最疼最柔软的地方。本就已经血淋淋的伤口上,活生生的被撒上了一把盐。
“怎么这么慢,”苍锦琅的心情,似乎因为刚才的话题,而一瞬间恶劣了起来,他抬头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庭院的方向,跟着眉头一敛。
“不等了,既然她这么不愿意坐我的车,那就不坐,我们走。”
苍锦琅打开车门,把还有些迟疑的柔歌推进车子里,自己跟着绕紧驾驶座。从头到尾,他没有再看身后的那扇门一眼。
而坐在后座的柔歌,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安静的坐着,安静的在脸上噙着一抹笑意,仿佛,她从来都没有看见花藤下闪过的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一样。
“咻”的一声,车子划过一道长长的尾烟,瞬间飞奔而去。
而花藤下的连瞳,早已经已经虚弱的近乎虚脱了。
如果不是她紧紧的攀着结实的花藤,她甚至都已经因为经受不住过多的事实而晕厥过去。
那个男人说,他只是懒得去找,而她又刚好在那个时间送上门来.....
他说,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他还说,他会和那个女人结婚......
“啪”的一声,连瞳的眼泪掉下来,落在自己的衣襟上泛滥成灾。
那一刻,她好想追上去问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从来都没有爱过,还是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之后,恨已经冲淡了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连瞳摸着心脏发疼的位置,缓缓的伸手摸出了口袋中的电话。
“是我,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