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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锤定音 更改印迹的历史车轮

最后一缕风刃泥牛入海,消失在夜空清冷的空气里。宣华街六部衙署之外,火把汇成的长龙正迅速接近事发地点,即使文盛没有发出求援信号,事态闹出的动静在龙卷风形成之时便已初见端倪,燕都的守卫军又不是瞎子聋子,但是,不够及时的增援打出的时间差是足够了。

“走!”

蒙面人一声断喝,雪贝毫不犹疑,变成灰毛的圆滚滚小身子如一匹抛撒开的灰色丝绸弹过夜空,翻过墙头上残留的瓦,倏忽消失不见。

空间碎片哗啦啦散落满地,蒙面人倒退一步,整个身子向后栽入虚空,没了踪迹。

文盛和身后跌坐在地的司徒茗同时沉默,脸色沉重起来。

不过须臾,三道身影同时跃入残破的院落中,带着喘息之声,一眼看到面目全非的废墟和五具奇形怪状的尸体,面色都是白了一白,再一转头一眼看到文盛和司徒茗方才松了口气。

三人上前同时单膝跪倒,“属下救护来迟,还望大人责罚。”

司徒茗一摆手,缓缓自地上站起,眉峰紧锁:“用玄天无痕镜速传消息给各方,事情有变,不必等到三日后霞山陵围剿,调集现有全部人马,走皇城密道入燕都,迅速封锁延秀坊至五鼓楼一带,将妖孽全部灭杀,勿叫放走一个。”

三人俱是一凛,文盛眉峰一挑:“大人,燕都城内数十万百姓,延秀坊至五鼓楼一带亦是人口稠密之地,万一伤及无辜,民心动荡......”

“小文,你也知燕都城内数十万百姓,妖孽如今均在燕都城内,一旦走漏风声,数百妖孽狗急跳墙,从城内落脚之地四散杀出,...燕都城内必定生灵涂炭,劫数难逃。所以,我们的人速度一定要快,封锁一片区域,总好过全局动荡。”

司徒茗叹息一声,“本是兵行险招,绝密,不想还是出了纰漏。也罢,令所有人等攻入延秀坊至五鼓楼时,如无必要不得杀戮平民,使其丧失行动能力无法成为行事的阻碍即可,其他的,若无法,就随他去吧。另,责令燕都飞龙军,全城戒严,如城内其他地方有任何异动之象,杀无赦。四城城门,城墙守卫进入危急战时状态,但有漏网之妖孽,死战,待援,决不许放出城去,违者依军法从事。另,发讯息给黑蝠,妖孽那边有任何动向,速让我知晓。”

“诺。”文盛与其他三人躬身领命。

虽然司徒茗有令不得肆意杀戮平民,但是四人心知肚明,延秀坊至五鼓楼那边只怕要血流漂杵,因为,人会听令,镇陵的鬼军不会,变成活不活死不死的怪物,谁还记得什么家国情怀,黎民父老;那群境外来人也不会,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根本不会管这个世界的的人的死活,刚刚覆灭的影狼小组只是外乡人队伍中的一支下属小分队罢了。

玄天无痕镜:可以随身佩戴的小玩意,紫微大陆上的奇门法宝,瞬时千里传递讯息或者小件物品,但是只有修行中人而且必须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可以用,普通老百姓用不起,也没法用,因为这玩意使用起来是要消耗一定的法力的。当然,如果你认识某位本领高强的修道人物,人家愿意有偿或无偿借给你一个已经储入法力的玄天无痕镜,那你就能爽翻天了,不过还要你传递信息或物品的接收方那边也有玄天无痕镜才行。当日在镇熹桥上,赛琪三人看到的文盛身上的那把FN-57就是用玄天无痕镜从宾州传递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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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火把汇成的长龙蜿蜒向前游动,燕都城内飞龙军的城守防卫力量已经全面启动,赤葛兽的蹄声混杂着奔跑中的步兵嘈杂的脚步声直奔宣华街而来。雪贝在屋脊的暗影中露出小脑袋瓜,静静看着下面大兵过境,待这支城守小队经过后,从房上落入街边暗影,急赤白脸向前赶。

面前,透明的空间碎片散落,落地化为无形。雪贝止步,看向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小鼻子皱了皱:“你一直跟着我?”

“是,我有话跟你说。”

雪贝眯了眯眼睛,“事态紧急,我急着去见我家那个主事的小辈,你跟我一起走,有什么话路上说吧,寒光。”

蒙面人蒙面的黑色布巾抖动了一下:“认出我来了?”

“废话,你那把“血虹”到哪都是个招牌,才一百五十几年而已,没人忘得掉。怎么,伤好了?看着言夕没?他去斗魔宫找你了。”雪贝说着话小短腿紧倒腾,就要继续赶路。

蒙面人身形一闪,再次拦住她的去路。“我不能跟你一起去,隧星之石的印记能量有限,需用在紧关节要之处。我这里长话短说。”说着一把摘下蒙面的黑巾。

黑巾下的脸颇为俊逸,眉如雪,一双眼如黑曜石,黑色头巾下几缕银白长发探出了头。

“霞山陵里除了靖王法身所坐的蒲团下那一枚时光之环的印记之外,还有另外一枚时光之环的印记,不过它所在的位置飘忽不定,所以藏在哪里我们不清楚,-----一定要找到它,我们所有人,一定要把两枚时光之环的印记都消除掉。”

“......”雪贝抬头看着寒光,大尾巴摇了摇。

“......什么意思?什么时光之环的印记?我们所有人,指的都是谁?”

为什么要跟什么时光之环的印记扯上?她此行是来找铁血盟寻仇,那俩人类女孩是来寻人找东西的好不好。

“跟你一起的有个叫赛琪的人类,时光之环的印记,你可以问她。这一次时光之环的印记必须完全消除,才能改变历史。战局吃紧,形势危如累卵,如果不能改变的话...,紫微天地会覆灭。”

寒光眼中的光芒好似火流星,雪贝忽然身体抖了下,双耳竖起,紧紧贴在脑袋两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她想到了紫界山上奔雷瀑边赛琪所说的关于世界毁灭的话。

雪贝再次眯了眯眼睛,“你是说......如果我们不能消除陵墓中两枚时光之环的印记,紫微就没了?”

“不是两枚,紫微境内时光之环的印记有十几枚,它们出现在各个时间的节点上,阻止它们爆发,改变历史的轨迹,紫微天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寒光眼微阖,眸中光彩变幻,“我们也是在赌,时间不多。”

“还有,现在在燕都城内的这些妖怪,虽然不拔尖,却是各家洞府的中坚力量。如果可能的话,还望能将有生力量保全下来,不至于全军覆没。未来战场形势风云变幻,留些底蕴总是好的。”

雪贝看着寒光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未来,是指多久?”

“......不久。大概半年有余。”

雪贝长吸了一口气,陡然目光转向半空中那道冷冽幽黑的细细月牙:“....是跟那个有关么?”

寒光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凝了一刻。

“......嗯,那是根源。”

“那你...”

寒光看着雪贝,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淡淡笑了笑:“没事,我和靖王两把老骨头,就算拼了老命,这一环必然会改。更何况今日我在了,你没有陨落第二重法身,来日胜算更大。-------好了,我们等你入霞山陵,来助我们一臂之力。”说罢一抱拳,身形后退一步,空间碎片翻飞,虚空的帷幔轻挑,一道身影没入其中,消逝不见。

雪贝原地呆立了一会,口中喃喃说了句:“回溯时光,这怎么可能。”忽地想起正事,急得原地转了三个圈,一时间不知是先去通风报信还是去找赛琪问时光之环印记的事更为要紧,最终决定先解燃眉之急,再次急赤白脸玩命向紫界山众妖的落脚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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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鼓楼,何家老店。

邹然眉头跳了三跳,手中茶杯重重落在茶几上,背过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旁边胖子急了:“Ciao,通知大家伙,立刻杀出城去,谁挡着干死他!”

邹然一摆手,“走?城门下钥,京师重地,守卫森然,人手太分散的话,短时间内冲不出去。若是集中一处,或可冲出一处城门,但东,西,南城门外即是饮马平原,飞龙军秋壑,风扬两处大营就在左近,配合燕都守军,皇城禁卫军,咱们这些人虽然有法力,但平原正规作战杠上,怕是十成中能逃出三成就不错了。

北门,虽然靠近霞山陵,但皇城所在,更加不易攻打。而且,霞山上聚集的各方人马,此时消息走漏之下,恐怕会以最快速度赶来,就地包抄剿灭我们,他们别处不好走,如若取道北门,又有官面支持,倒是便利了。所以,此地迟则生变。”邹然伸手按了按眉心。

“那,那要怎么办?”胖子张了张嘴,哑巴了。

俏佳人秀眉皱了皱:“师兄不必担心,想来对方不一定尽数知晓我们所有人的落脚点,动起手来也会颇多迟疑。”

这回连矬子都摇头了:“别忘了咱们这伙人里还有个暗藏的内鬼,也不知是一个还是几个,还有什么内情能瞒得住的。嗨,怪只怪大家伙落脚的地方明明好几家来选,偏偏都选在了一个地域,真他妈见鬼了。这回可好,紫极参王的好处没落着,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胖子干脆冲着门外往地下一蹲:“那你们说怎么办,这么大的事,总要知会大伙一声吧。”

“不错,一定要通知他们,而且要快。”邹然停止踱步,眼中眸光一定,无波无澜:“我有一策,损人不利己,不过若临绝境,逼到这个份上也只得用了。就是通知其他洞府的人马,告知实情,他们必乱,到时候被围剿之前无论是分头杀出还是拧成一股绳,都会将燕都包括霞山陵的各方势力死死吸引过去,而我们紫界山的人,趁此机会走盗门入皇陵寻了宝,再走乾坤锁而出。”

“不行。”变成小姑娘模样一直坐着没吭声的雪贝开了口,因为寒光说过,如果能保全这股有生力量,在未来的时局变化中或可有大助力;而且一旦这么做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梁子可就结下了,日后须弥紫界山在妖界之中只怕会被彻底孤立,无论如何不可取。

同时,屋内其他三人则异口同声:“盗门?怎么没听你说过?”

屋内静了一瞬,然后雪贝眼中一亮:“盗门?”原来自家的小辈够聪明,留了后手出来。同时,屋内其他三人再次异口同声:“不行。”自家老大糊涂了,虽然目前各洞府的人凑一块那就是唯利是图的松散联盟,须弥紫界山也只是暂时的盟主,但是这么阴损的招用出来,是要被妖怪们的绿唾沫给集体淹死的。

邹然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看着屋内众人,我不知道此计断不可取么,但是此时此刻就是绝境,不想全军覆没,没有别的办法了行不行。因为盗门......更何况还有个内鬼,不知何许人也,除了自己人,自己对外的一切部署只怕对方都会通过内鬼很快知晓,局面相当不利。

邹然望向窗外院中的月桂树,耳廓微动,似乎听到很远的地方躁动的声响,那是宣华街方向的嘈杂,也许更远的皇城那边此时正有军队杀来。

“盗门,说白了就是一种特殊的盗洞。虽然霞山陵自千年前大地震后构造松脆的可怕,但我有一好友,乃是棺中厉鬼所化,修身成灵,天性使然喜好盗陵掘墓,而且越是难得手的棺墓越是趋之若鹜。此僚二百余年前愣是凭着自家的本事在镇陵鬼军的眼皮子底下,冒着陵墓塌陷魂飞魄散的风险,一举挖通陵内空间做成盗门,一直挖到了玄宫之内。只是玄宫之内凶神恶煞比他不知凶戾多少倍,为了自保,多年一直不敢冒头,倒是白费了这么一条秘道一直闲置无用。直到最近,那厮将万道栖灵图交给我的时候方才吐露实情与我知道。”

众人恍然,难怪你对霞山陵了如指掌,原来你那份地图来自此妖,想来这位既酷爱盗挖高难度陵墓,经年累月对于霞山陵颇有研究也就不足为奇了。

邹然继续说道:“盗门,既然是个盗洞,内里空间极为狭小,大体只容得下一个身材瘦小之人匍匐通过,而且一次只能通行一人,咱们须弥紫界山今次来了五十多位,依次通过都需要不短的时间,且其中身材不符合瘦小之标准者,还需要额外费些功夫将身体变矮变细,这些都需要耗费些时间。”说着还看了胖子一眼。

“若是要安排各洞府的人都从此处撤走....只怕到时天就亮了,而且燕都和霞山陵各方势力也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安心撤离。

雪贝抬眼:“我可以,我有法宝可以将数百人纳入其中,带着法宝进盗门即可。”

心中却是一动,自己这法宝开启是需要足够的境界支持的,如果今日寒光不出现,是否自己在鸿胪寺独自面对包围,那般凶险的境地,第二重法身就此毁损了也说不定。跌了境界,有法宝而不能用,除了须弥紫界山的人邹然会用那绝户计带走,恐怕燕都城内这几百口子的妖怪,都要身死道消在燕都城内了。

这,算不算是已经改变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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