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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钱念

从小,我的父亲就对我很严厉,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凡是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他都会严厉的呵斥我,有时候我会觉得他真的是我父亲吗?而我母亲却很温柔,每次我被父亲骂哭了我就跑到母亲怀里求安慰,而父亲最怕的就是母亲,所以我每次惹事都会躲在母亲身后。

初中那年,母亲被查出了胃癌晚期,原本家里不算富裕,但维持基本的生活根本不是问题,自从母亲被查出胃癌后,家里能付医疗费的东西全拿出来卖了,甚至因为那段时期,我和父亲吃的几乎就没有荤腥,多余的钱全用来给母亲买营养品了,起初父亲瞒着母亲说母亲只是简单的胃溃疡,做个手术加好了,可母亲不傻。在父亲出去贷款的时候,我经常能看到母亲在病床上偷偷的抹眼泪,头一次,我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以前,无论是学习还是奖状,我都是班上的第一名,而且在父亲的严厉教导下,我学什么都比其他同龄人快,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也很乐于看到其他人羡慕的眼神。

思虑良久,我第一次站在满身疲惫,胡子拉碴的父亲面前,握住他的手郑重地对他说:“爸爸,我不读书了,我去打工赚钱。”明明还是稚嫩的声音,却有着坚定的信念。

而我也第一次看到平时对我严厉急色的父亲眼中蓄满了泪水,双腿无力的跪坐在我面前用力拥住了我,几乎令我喘不过气,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听到母亲得胃癌的消息没有哭,看到母亲住院后日渐消瘦的身体没有哭、却在我的一句话中奔溃了。

父亲最终没有答应我辍学的决定,跟我说只要他在的一天,他就不会答应让我辍学。

每次放学后,我就去医院照顾母亲,不同的是,这一天的母亲异常平静,她总是含着笑望着我,还对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那时还觉得开心,只觉得母亲心情变好了不少,我还主动的跟母亲说起那些不会再父母面前说的玩笑话,按照以前,母亲就算在温柔,也肯定会说我几句,但是母亲只是静静的听我说着这些,而且还时不时偷笑几声。

回家之后,我哼着欢快的曲子回家,看见家里的门是虚掩的,好奇往里面一看,我的父亲前面有一个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而且两人身边还围了一些高大的保镖,这种场景我也只在电视里看过,一看他们似乎要往我这边过来,我害怕极了,连忙跑到门后躲了起来,等没有动静后,我偷偷的往外一看,发现没人后,我回到客厅,父亲一看到我就激动的握住我肩膀,“念念,你妈妈有救了,家里欠的贷款也能还了,爸爸我实在太开心了,”之后父亲松开我就要往外面赶,我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但我内心总是感到很害怕。

父亲晚上开车带着我赶去医院,后座上有一个行李箱,在父亲盖上行李箱之前,我偷偷看到里面是很多的钞票,我不敢问父亲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希望这笔钱能解决家里的困难。

当我们赶到医院后,看到前面一圈人在围观,好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护士在忙碌着什么,只听到旁边有人不停的吵闹说,“有人跳楼了,快救人!”

父亲一下子就慌了,顾不得一个人把我丢在这里,上前冲开人群,我因为个子小挤不进去也找不到父亲,只能害怕的一个人待在原地等父亲,没过一会,我听到了一声仰天长啸的悲鸣声……那是父亲的声音。

我总在想,要是母亲能够在多等一会,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了。给母亲祭拜的时候,我没有流眼泪,内心只是觉得空落落的,好像缺失了一个重要的一部分一样。

回到家之后,父亲整日待在房间里酗酒,桌上是热腾腾的饭菜,每次我吃饭的时候,都感觉味道一言难尽,但是我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吃完饭之后就收拾好碗筷,因为我知道,父亲之前从没做过饭,都是母亲做的。

偷偷打开门,望着父亲依旧坐在小的旧沙发上,面前是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我难受的望着父亲憔悴失落的背影,想起来父亲之前从来不喝酒不抽烟,但是现在房间里却堆满了酒瓶,我也只敢等父亲喝醉睡着后偷偷进去的把酒瓶和乱七八糟的房间收拾好。

父亲颓废了很久,之后他卖掉了老房子,带我到一线城市住进了新房子,自己还开了一家书店,父亲虽然话还是很少,但起码没有像以前那样颓废了,我满心欢喜的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直到父亲带回了一个女孩,父亲让我喊她路姐姐,我警惕的望着身前比我高不了多少,长得还很普通的女生,在望着父亲期待我喊她的样子,一言不发的背上书包跑进自己的房间,我不知道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带她回来,虽然她不在这里住,但是父亲对待她的态度真的很温柔,就连对我都没这样温柔过,每次去书店的时候,父亲总会很关心她,和她交谈话也变得很多,言语中都是对她的关心。

我每次都恨恨的看着这一切,母亲已经没有了,难道要有一个人还要抢我的父亲吗?还是说这个女的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呢?我脑中胡乱的想着这一切,每次父亲对我和她的态度大不相同,对我只是让我好好学习,关心的也只有我的学习,而对这个女孩,父亲明明就那样温柔,所以我从来没有喊过她姐姐,甚至她每次小心翼翼想和我交谈的时候,我都没有理过她,甚至很烦她装出来的这些柔弱可怜的样子。

当有一天,她来书店上班的时候,那时候她在收银的地方给客人结账,我想故意整整她,让父亲好好骂她一顿,于是我故意偷偷在书店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挑了几本容易被人发现的新书,翻开中间的那几页,撕烂之后在合上,这样等父亲发现了肯定会骂她。

因为星期天没课,我特意在书店等着父亲,期间,站在收银台的女生会趁着没有客人的时候给我倒来几杯果汁,我全都没理她,喝完后还故意使唤她自己想喝的是可乐,不是果汁,每次看到她一脸为难又走不开的样子,我就感觉特别解气。

如我所料,父亲下午真的来了,当时看我竟然在书店认真的看着书,还特别满意的点点头,之后笑着跟路凡打了招呼后,便去随手拿了几本书看起来,我一直偷偷的观察父亲的反应,因为这批书是昨天新进的,所以等到父亲的身形明显一顿的时候,我知道他看到了被撕毁的那几页,我把自己眼睛露出来希望看到父亲也骂骂那个叫路凡的家伙。

等父亲拿着书翻开在路凡面前的时候,路凡一脸懊悔地道歉说:“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我……我赔偿可以吗?”

没想到父亲亲切地摆摆手,“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让你以后多注意一点,对了,这几本书虽然被撕毁了,但是看样子还能黏上,不影响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看这种类型地书吧,反正都卖不出去了,你就正好拿回家吧。”

路凡受宠若惊,“怎么可以?”但她还是眼睛很馋地看着钱老板手里的书。

钱老板知道这孩子不好意思要,直接塞她手里说:“就算你不要,也只能扔了。”

她激动的鞠躬表示感谢,将书抱在怀里尤如珍宝一般。

而我就这么恨恨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偏偏自己还不能上前说什么。自此之后我对这个路凡更加没有好感,越是看到她讨好自己的样子,我越是烦躁。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来过书店上班,我以为父亲会雇佣其他的人,没想到父亲自己去照看书店去了,我虽然疑惑,但因为某人走了之后心情也特别好。

直到有一天,她又来了,但是她把我单独叫了出来,以为她是要把话说开,没想到她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包,而且价格还不便宜,父亲最讨厌看我穿的花枝招展的样子,也一直反对我穿这些奢侈品,看到包包我眼睛都挪不开了,有些怀疑的问:“是给我的?”

看到她点头后,我一脸满足的将包包放在怀里,之后她就像个姐姐一样说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也许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还跟我说让我保密,我看在她会离开的份上也没多计较,也就答应她了,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的样子。

之后的之后,一切都变了,自从那个坐轮椅的人找上我,我以为他真的是父亲的好朋友,那一天,他带我玩了很多以前我从未见过的新奇地方,有鬼屋、乐园……那些之前我从未接触过的地方,都让我好开心,要知道,父亲一直对我有着很严格的要求,这些地方他肯定没带我来过,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所以他问我什么,我都没有遗落的告诉了他,包括路凡去加拿大的消息,我真的以为他只是替我教训教训路凡而已,我只是想让她吃吃苦头顶多多流一点汗而已,我天真的这样想着。

玩了一天回到家后,我并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本身我自己就很累了,看到父亲没在反而开心的不行,终于没人在管自己了。可等到第二天、第三天,父亲依旧没有回来,我害怕了,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陌生男人给自己的银行卡,原本是想拿给父亲让他开心让他夸我的,可是我就好像与父亲断了所有联系一样。

在恐惧不安的情绪下,我报了警,下午过后,警察的人找到了我,说在野外找到了父亲的尸体,让我去停尸房验尸,对于只有十六岁的我来说,无论如何我都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我颤抖着双腿坐上了警车,浑身不可抑制的在发抖,泪水糊了我一脸,旁边的警察是个特别干练的女生,她把我拥入怀中不停的安慰我。

下车后,我在警察的陪同下看到了裹着白布的尸体,而当我颤抖着掀开白布的时候,我害怕的退后了两步,胃里翻江倒海,之后我跌落在地面上不可抑制的吐了出来,后来警察见我实在太奔溃就把我带离了现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下床后没有穿鞋子脚步轻轻的踩在客厅的地面上,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我难过的喊出声,“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可是没有人回我,而我终于看清了事实,那就是我最在乎的两个人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了。

我多么希望他们回来,我想告诉他们念念长大了,念念不要好看的包包了、不要好看的衣服了、念念会乖乖听你们的话,只要你们能回来。

之后的几年里,我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但是奇怪的是,每年都会有陌生人给我寄钱,而且金额还不小,我想过去问到底是谁给自己寄的,但是一直找不到,直到有一天一个奇怪的女人找到了我,她长得特别好看,身上穿的衣裙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那个女人说自己叫林世嘉,

我一听记得之前在路姐姐身边的人就是她,激动的问:“那你认识路凡姐姐是不是?她还好吗?”

世嘉的眼神黯淡下去,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她……死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怔怔道:“怎么可能?”接下来的话更加让我难以接受。

只听她冷冷说道:“路凡是不是跟你说过她要去加拿大的消息,而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害怕了,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颤抖的声音挡不住我的惊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叔叔只是跟我说他让路姐姐吃吃苦头而已。“越说我越激动,”他跟我说过不会对路凡姐姐怎么样的。“

只听到女人不屑的呵了一声,她嘲讽的看着我,”果然是你。“

我瘫软在地上,脑子里剩下了一个声音,我害死了她!

世嘉内心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来找这个女孩对不对,看着女孩的无力的身影,世嘉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毕竟她也没了父母,但是一想到路凡的悲惨,她实在无法原谅钱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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