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河那把闪着寒光的黑色唐刀正横在布桐的脖子上。他不急不慢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按下按钮。”
“洛天河!你是不是也疯了?”这次是薛累在咆哮,谢霖刚刚犹如一团蓝色的电光从爆点带着薛累出来,现在已经累瘫在了地上。
“可惜你不是我。”布桐说着便按下了按钮。
轰!远处爆心先是一闪而过的亮光,然后一道雷鸣好像炸在了众人的耳边,巨大的声浪带起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吹过来的风沙是滚烫的带着浓重的硝烟味儿。
洛天河微微一笑,缓缓收刀,他知道布桐还是会按下按钮,只不过不会是第一时间按下按钮。这就足够了,楼外楼已经逃离了。
“为什么?”谢霖有些失神问道。
“不为什么。”洛天河没有解释,也离开了。
“我们接着追,虽然离开了爆心,但是那样的爆炸她不可能全身而退,现在她受了重伤不可能跑远。”布桐目露凶光,死死盯着洛天河离开的方向。
谢霖正要开口时,沙漠突然整个震动起来,细微的沙粒在地上弹跳着,一片阴影笼罩了他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远方,一道高达数十丈的巨大沙浪就如同海啸一般在沙漠中卷起,如浪潮般涌来。
不需要调度,所有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头狂奔着,天空中又汇聚了一片片的阴云,风沙又起。
身处丽阳林场的老图布望着远处的阴云密布风沙狂舞,思绪又回到了当初。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那样的沙蜥开路。
老图布一把拽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小羊皮袋子,他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绿莹莹的种子,正放着碧玉的光辉。又小心翼翼的扎紧小袋子郑重挂在脖子上,老图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陶笙。
陶笙神情微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在那些正在架着葡萄秧子的村民的注视下,老图布跨上了自己的旧摩托,妻子陶笙紧紧依偎在他的肩膀,还是满脸泪痕的小阿木就坐在他的身前一脸坚毅。
三个人奔赴沙漠深处。
面对着黑压压的沙暴,老图布却好像又恢复了年轻,他耳旁又好像想起了卡车声,身边一辆接着一辆的大卡车又并排出现在这万里沙漠上,带起一路尘烟。
老图布满脸笑容,他似乎能够听到旁边的车上是自己父亲图战正扯着破锣嗓子唱着军歌。
顾先生则坐在一旁轻轻擦拭那柄锋利的宝剑。
林木先生一如既往冷着脸,坐在车后面闭目养神。
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战士,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只是洋溢着笑容,现如今老图布和这些人一样洋溢着笑容。
因为他们,同样视死如归!
许久,老图布的车子跑得没油了,远处接天的巨大沙浪正伴着漆黑乌云汹涌而来,这边是万里无云的金黄沙漠,明亮阳光下站着两老一少。
小阿木仰头看着两位老人,露出一张笑脸,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一排大白牙。他脚下正一点一点的虚化做绿莹莹的光点,而老图布也取下脖子上的那枚种子。种子就这样慢慢落进了沙子中。
黄澄澄的沙子,转眼间化作绿地蔓延开去,一道道虬劲的树木枝干窜天而起。老图布看着这一方绿洲,叹了口气,比起那样巨大的沙漠巨浪,还是有些单薄了。夫妻二人心头平静,两口子在沙漠中折腾了一辈子到头来在这场黑沙暴前依旧只是尽人事而已。
良久,图布和陶笙坐在绿莹莹的草地上两腿摆开,胳膊向后支撑着像两个孩子。漫天的黑沙暴已经近在眼前,可是夫妻俩依旧笑意恬淡一如平常。
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遮住了老图布,他回首望去,泪流不止。
“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要哭鼻子呢,小图布。”林木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跟以前一样还是一身黑衣罩住脸庞。接着,绿洲之外,拔地而起的是一株株参天巨木,每一道巨木前都站着一个黑衣人。
广袤沙漠上,黑色与金色之间,横亘起一道通天的绿色树墙。
胡杨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林木眼神冷冽,面对着滔天沙浪轻轻一笑道“老子起码还能跟你耗上两千年。”
……
醒来以后的墨守在陆宛菊的陪同下来到了村子的后山,那是一片陵园,园中一座座墓碑下躺着的都是在降伏邪恶器灵过程中阵亡的战士。
墨守手捧的是一根绿枝,根部有些烧焦的痕迹。那是谢霖他们从丽阳林场那边回来时取的一根胡杨枝,来到园中深处,是一座不算大的墓,墓前是一块用胡杨木做成的墓碑。
上面刻着,顾阳先生之墓。
陆宛菊满脸惊讶的看着墓前,她来过这里不少次,但是却没有在意这块胡杨墓地。在她记忆里,这就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烈士墓,久到现如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还记得墓主人的生平了。她突然联想到了当初拦截他们的阴帅罗宋当初说的话。
墨守将那截胡杨树枝放在墓前,然后直接坐在了墓前。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悲伤流露,墨守紧闭的双目下隐隐有些雾气。
陆宛菊站着旁边,看着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块墓碑,不像是其他的石碑上面会写上生平事迹,这里只有一个名字。
其实对于墨守来说,无论是陆宛菊还是神剑都不能让他轻易离开当铺。这一刻才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陆宛菊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座墓很久就有了,如果单看墓碑的话墨守的二哥如果能够活到现在少说也应该有100多岁了。可是眼前的墨守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墨守似乎察觉到了旁边人的好奇,但是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直面墓碑,轻轻在那块胡杨墓碑上摩挲着。
陆宛菊耳边传来一句话“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不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