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老海在工地上搭架子,头顶传来工友的讥笑。
“咋滴,老海,你这穿个大袍子,黑社会哦。”
老海身上的锦袍哪来的他自己都说不清,反正自从老婆跟人跑了,儿子也失踪了,他的精神就时好时坏。
“滚你娘球,你才是黑社会。”老海本着脸嘟囔着,一边拧着眼前的螺丝。
“好了,大家歇会。”工头领大家下了架子。
“老海,趁着休息,你上次讲的那个啥三国的,你给再讲讲。”工友递给他一支烟,请他说书。
老海以前没有这个本事,可是自打有些疯癫就会了。因为他脑子里总是会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场面。
故事从土山开始了。
关羽一身狼狈的从土山下来,正对曹操,微微躬身道了一声“丞相。”
曹操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请上车架,道“云长,你三个条件里,降汉不降曹我答应了,照顾两位夫人我也答应了。只是云长所说第三条里但闻玄德公去向,虽远万里也要追随……”曹操至此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看向了面前的美髯公。
“只是如何,丞相但说无妨。”关羽道。
“哈哈哈哈哈,没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云长的三个条件我都可答应,只是若玄德公下落不明,万一遭遇不测。还望云长能够为汉室考虑。随我一同匡扶汉室。”
回到许昌的一日夜间,曹操头疾发作,却召来荀彧。
“荀彧,我此刻头疼欲裂,心忧啊。”
“丞相所忧者,莫不是关羽?”荀彧道。
“没错。”曹操一拍桌子怒道“丕儿要了那么多次的赤兔马,我送给了关羽,他也高兴,可他高兴的是这马能让他更快找到那个大耳贼。”
曹操发怒,荀彧垂手而立,静静倾听。
“美酒美食,金银美女,高官厚禄。”曹操道“荀彧啊,孤很喜欢这些东西。可偏偏关羽,不,喜,欢!”
“关羽之所以令丞相费劲心思,怕也是因为其人忠勇。降伏关羽非一朝一夕之事,丞相切不可心急。”荀彧道。
“对了,还有一事,孤在意。”曹操道“爱卿可知道是何事啊。”
曹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椅子上,用冷水敷头。
“臣斗胆一猜。”荀彧停顿一下又道“速杀刘备!”
听到这四个字的曹操猛然起身,目不转睛望着荀彧,而后哈哈大笑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文若也。”
然后曹操走到荀彧身边,悄悄附在其耳边轻声问道“给我尽快找到他,我希望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结果被工头一巴掌给打醒了,抬头看见工头阿永满脸怒意。老海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被一旁的工友拽走了。
午饭时,工友们都没有再提让老海讲故事的事情,而老海则独自一个人坐在架子上端着饭盒发呆。
吃完了饭大伙随处休息,老海则在工地上摸了一把扳手放进袖口,敲开了阿永的办公室门。
“做什么?”阿永道。
“我就是问问,你之前欠我的二百一十八万工程款,到底啥时候能还我。”老海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阿永饭盒里的猪蹄然后咽口水。
“真是个疯子,滚出去。”阿永把老海推出了房间。
老海不情不愿的出来了,从袖口拿出那把扳手,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工地上来了发包公司的杨老板过来视察工作,工人列队欢迎。
老海的疯病犯了,他挤开众人一下凑了上去,和杨老板握了一下手道“杨老板,我有情况要向你汇报。”
“这不是老海吗,什么事,你说吧。”杨老板认出了老海,第一期工程的所有墙体装修都是当初老海带着人干的,老海是阿永请来干的这个活,只不过后来阿永没有给老海结清工程款。
这个事杨老板虽然知道,但是工地是包给阿永的,他不愿多管。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跟你借点钱。”老海道。
“可以啊,你打算借钱干什么啊?”杨老板道。
“我打算借钱去上访,告你和工头同流合污,骗我的工程款。”老海道。
“去你妈的。”阿永这时从旁边一下子窜出来,一巴掌就抽在老海的脸上,当时鼻血下来了。
老海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工地。
杨老板看了一眼身边正七嘴八舌解释的阿永,一言不发也离开了。第二天,老海来到邮局,拍了一封信在柜台道“寄举报信。”
“邮编和地址是哪里。”
“中纪委。”老海道。
“说一下邮编和地址。”
“你这不是扯淡吗?中纪委谁不知道啊。”
邮局闹的不欢而散,老海出来一扭头看见了民政大厅。
“同志,我要告状。”老海找到了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将怀中的举报信递去。
“这窗口是不收信件的大叔,举报信交纪委。”
老海挨个窗口的询问,到头来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举报找纪委。他拿着信看着人来人往,心中失落。
“同志你好,您是要举报谁啊?”来了一个穿中山装男人道。
“举报狗日的工长,还有杨老板,咋了?”老海一脸耿直。
“那你把举报信给我就好了。”中山装男人道。
老海一脸怀疑,又打量了他几眼。
“这是我们林检察长。”旁边有人道。
老海依然是一脸防范,旁边人想要再说话时被林检拦下来,林检开口道“老哥要是有冤屈找我就对了,真要是有冤情,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老海听后一把握住林检的手,神色激动,光张嘴却说不上话。而林检也是重重的握了握他的手,点头道“放心吧老哥。”
回去的路上,老海很高兴,他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着落,恰巧在民政大厅遇到的林检在他看来就好像是包青天转世。
他主动朝别人打招呼,招来白眼也不是很在意。一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还是有些慵懒的暖意,扯了扯身上的那道锦袍舒服的哼起口哨。
然后,一辆面包径直冲来,老海已经几乎要躲开的情况下,那辆面包突然又打方向,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痕迹,右侧车灯触碰到老海左臂,寸寸碎裂。老海骨头折断的声音伴着车灯粉碎的声音惊醒了整个街道。
他直接飞出去五米远,撞进了雪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