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不四两人随着玄慈在寺里闲逛,眼见一路上亭台楼阁,处处透着清净,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来对了地方!这些和尚富得流油!不抢他抢谁!”
玄慈暗中观察两人的神色,看见两人的眼光越来越亮,俨然一副发现大宝藏的样子,知道两人不是良善之辈,非奸即盗,心下明白,领着两人来到练武场。
不三不四一见海澜寺的练武场如此宽广,心中诧异。
不三试探的问道:“这位师傅,为何此处修建的这么宽敞?”
玄慈面朝两人,回答道:“回两位施主的话,此处乃是海澜寺武僧的练武场,自然修建的大些,方便施展。”
不四随即道:“有多少武僧?”
不三狠狠的瞪了不四一眼,怪他不该多嘴,明目张胆的打探和尚的人数,恐怕对方起了提防。
玄慈仍是一脸的平静,道:“不瞒施主,全寺上下三千武僧,两千俗家弟子,俱会武功,每天清晨的时候操练。这个练武场虽然宽阔,僧众齐聚之时还是嫌小,住持下令不久之后便要扩建。”
“多少!”不三不四听到玄慈口中的和尚数量如此之多,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
这甚至还没算上俗家弟子,海澜寺加起来得有五千多人。
两人算算手指头,黑风寨的全部土匪算上家眷,不过才四百来人,这如何打得下来。
玄慈暗自发笑,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为了寺庙的安全,可是破了一次戒,全寺上下正经的和尚还是原来的一十三个,只是多了些住寺的游客和居士,连百人都不到,哪里有千人之多。但是他见到两人的惊讶表情,心里爽快,撒谎也觉得值得。
恰逢周云飞正在练武场上举着石锁,玄慈向两人解释道:“场中强身之人,正是本寺的住持玄觉禅师,玄觉禅师为我辈榜样,一身的武功高深莫测,手中的石锁各有五百斤重,合在一处足有千斤,两位施主切勿靠前!”这番话玄慈倒是说得真实,没有欺骗两人,可是不三不四却是不信。
不三道:“那个和尚能举起千斤的石锁?我绝对不信,兄弟,走,上去瞧瞧!”
不四道:“好来,大哥,刚才被这和尚吓了一跳,到底看看是不是真的!”
两人先前被海澜寺五千人的人数惊着,细细一想,便得出了玄慈的破绽,“哪能这么多人,这和尚肯定是骗我们!”不三不四两人同时想到。
有了前车之鉴,他俩自然不相信周云飞的神力,想要上前夺下周云飞手里的石锁,看看到底是不是千斤之重。
周云飞正在全身心的舞动石锁,忽然看见两人朝他冲来,似是要抢夺手里的石锁,他害怕误伤二人,向后一退,轻轻的将石锁放下。
不三不四上前近身,眼瞅着离着那石锁越来越近,突然一阵狂风扑面,原来是周云飞舞动石锁时扰出的气流!
两人在远处时感受不到,走进了才察觉出异样,只觉得脸面被狂风刮得生疼,鼻尖冒出的汗珠旋即向后飞出,不见了踪影!
不三不四两人大惊,心道:“难不成这个和尚武功真的高强?那么海澜寺里僧众足有五千人之多,也是真的了?”不三的心底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先前他是不信玄觉所言,可是此时他又是相信面前的和尚端是厉害,不禁怀疑先前的想法。这人最怕的便是话中有真有假,分辨不出,骗子常常用这个手法骗人,真假难分。
不四见周云飞将石锁放下,想要上前搬动,他提起全身力气抓住把手,只觉得石锁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不四大声道:“大哥,真的有五百斤沉,我都搬不动!”
不三暗惊,抱拳对周云飞道:“住持大师莫怪,我这兄弟对什么都好奇,打扰了大师习武。”
周云飞远远的瞧见玄慈站在一旁,玄慈不断的给周云飞使着眼色,周云飞会意,道:“阿弥陀佛,施主以后勿要鲁莽,贫僧这两个石锁加起来足有千斤,打在谁的身上都要皮开肉绽,甚至丢了性命也说不定!”
不三笑道:“哪能呢!住持大师功力高深,收放自如,我见那石锁放在地上也不压碎地面青石,就知大师尚有余力,实在令在下佩服!”
周云飞暗想此人倒有几分见识,仅仅从我的一个小动作就能揣测出武功高低,眼光也不简单,开口道:“贫僧愿以武会友,施主可愿下场?”
不三犹豫道:“大师既有此意,定当顺从,只是大师身具神力,莫要占在下的便宜才好。”
周云飞问道:“那该如何比试?”
不三在地上划出一条线,站在横线的一侧,道:“大师与在下各占一边,不得超线,只比试招式,不用内力和气力。”
周云飞笑道:“如此也好。”
两人站定,不三起了江湖中常见的起手式,意为恭敬。
周云飞只是背手站着,没有任何表示。
不三微微恼怒,心里想道:“就算你是海澜寺住持,武功高强,也不该如此目中无人,连个起手也不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哪里知道周云飞从后世而来,根本不懂得比武的这些规矩。
不三迈出马步,双手一高一低,五指成抓,向前扑出,正是江湖中最常见的招式“黑虎掏心”。那姿势极是好看,一旁的不四连声叫好。
心里暗暗得意,不三想看对面的和尚如何应付。
周云飞见对方使出一招“黑虎掏心”,也不躲闪,做出个拳击的姿势,朝着不三的面门而去。
不三心生胆寒,他眼见这一拳看似速度极慢,自己却是避无可避,拳风到达脸面,将面皮吹皱几层!
眼见如此强劲的拳头打到自己,不三以为自己定是必死无疑,绝望的闭上双目等死,半天才睁开眼,想起方才定的规矩,大叫侥幸!
周云飞见到对方如此不堪一击,只是笑笑,收拳而立,俨然一代宗师的模样。
旁边的不四见到兄长呆滞的神情,上前摇晃着不三的肩膀道:“哥,你怎么了?”
不三回过神来,再次对周云飞抱拳道:“住持大师高明,这招儿在下破解不了!”
周云飞双手合十,客气道:“比武切磋,哪里分得高下,施主的一招黑虎掏心显然下过苦功,威力非凡。”
不三似乎心有不甘,将不四推开,重新摆出个姿势,道:“住持大师,看我这招白鹤亮翅如何应对?”他两手伸开,单脚撑地,另一只脚高踢,猛劲儿十足。
周云飞见到对方的架势,仍是同先前一样,做出个拳击的姿势,朝着不三的面门打去。
不三微微一愣,呆住不说话。
不四却是不服,喝道:“你这个和尚,来来回回一招,你以为你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周云飞并不作答,转而对玄慈说道:“师弟,你将那个木桩抛过来。”
在练武场的一侧,摆放着数十个大树的树木桩。
工匠坊的师傅们将树木锯倒,做了家具,和尚们把剩下的树根刨出来,或劈碎烧火,或当成坐具,或练劈掌,堆放在一处。
玄慈从中挑了个最大个的木桩,对周云飞喊道:“师兄,你可接好了!”说完,他将木桩高高的抛起,眼瞅着就要砸向周云飞的脑袋。
不三不四两人赶紧退后数步,唯恐伤到自身。
周云飞平稳呼吸,不用内力,仅凭着筋肉的力量,一拳打在了木桩上!
只听得轰隆一声闷响,木桩被打出一个空洞,正好套在周云飞的手臂上,看的不三不四无话可说。
此等武功,不把木桩击飞,而是将其击穿的本领,在两人看来神乎其技,暗想便是黑风寨里武功最高的常五爷,也是做不到这一步!
不三不四向两个和尚谢过,头也不回的,跌跌撞撞的跑出寺院,回去向首领禀报。
两人一口气跑到黑风寨的所处密地,环顾四周,确信没人跟踪,走到一处悬崖底部,轻声吹几声口哨,音律一高三低。
没多久,从上顶上落下一道绳索,两人顺着绳索爬上顶端,来到黑风寨的聚义堂。
黑风寨里众人正在喝酒聊天,坐在当中首座的常五爷一言不发,黑着一张脸,只是看着收下狂欢,滴酒未沾。
常五爷生得斯文,北人南相,像是个书生。
但是黑风寨上下老少,面对常五爷无一不敬畏,无一不胆怯,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被他砍头!
不三不四来到堂中,众人停下吃喝,全都看着两人。
常五爷首先发话道:“不三、不四,你们二人打探的如何?”
不三低头开口道:“回五爷的话,我们都打探好了!那个海澜寺里的和尚肥的流油,那些个殿堂建的奢华,比得上那些大户的房子!还有那些个和尚手无缚鸡之力,不抢他们,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啊!”
一听这话儿,聚义堂里的土匪们乐得哈哈大笑,像是要把房顶掀开。
不四疑惑的看着兄长,不知他为何这样回答,不三看了不四一眼,示意他不要讲话。
常五爷捋着胡子问道:“那寺庙里有多少和尚?”
不三掐指算了算,道:“和尚人数倒是不少,足有五百多人,咱们黑风寨想要一举端了海澜寺得全员出动!”
常五爷皱了皱眉头,一挥手道:“你们也累了,下去吧,这个事儿以后再合计。”
不三不四告退,出了聚义堂。
一出门,不四问道:“哥,你为啥糊弄首领?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说谎,会杀掉咱俩的!”
不三一把拉住不四到了一处僻静所在,小声道:“你傻呀,你说和尚们武功高强,人数五千,你觉得首领信还是不信?咱俩亲眼所见都是不信,何况首领!他不得当场把咱俩砍了!”
这两人被玄慈和周云飞的举动唬住,真的以为海澜寺的武装力量异常强大。
不三又说道:“首领不打算抢夺海澜寺那是最好,大家平安无事,要是去了,咱俩就偷偷溜走,万事大吉,你说对不对?”
不四听得这个安排,眉开眼笑道:“对,对,对!还是哥哥想的周到!咱们就这样办!”
却说常五爷在堂内高座上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他掌管着黑风寨,同周云飞一样,也要头疼手下的吃饭问题。
这些天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城防军不知是发了什么疯,三番四次的来缴匪,还口口声声的说是要报大闹古海城之仇。
常五爷是纳了闷了,他没派人去闹城啊,这是弄的哪一出?
常五爷不知道的是,海澜寺的名头一天胜过一天,海城军不好向海澜寺复仇,只好找个替罪羊向他开刀,封山堵路,堵死黑风寨通向古海城的道路。
不能劫道打劫,绑票勒索,黑风寨断了进项,日子愈发艰难,若是久了,必生异乱。
常五爷大手一挥,下定决心,对在场的土匪们吆喝道:“弟兄们,吃饱喝足,明日三更,下山劫寺去了!”
“好!”土匪们又喝出一声,心情爽快,推杯换盏,伶仃大醉。
土匪们历来心狠手辣,平白的给海澜寺带来一场祸事,然而福祸相依,为以后海澜寺的安全敲响警钟,后人有诗赞曰:
“铁马从西来,满寺人惊走。白刃加我身,一命悬丝藕。感恩命如天,不知能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