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越来越多的百姓来到海澜寺里上香拜佛,寻求佛祖的保佑。
但是进入到寺庙的百姓们敏感的察觉到今天的不同。
平常的日子里,只要百姓们一走进寺院,就能看到一个外貌威仪、眉清目秀的青年和尚为他们指点出每个殿堂的所在。
这个和尚接人待物自有一套风度,年龄小到三两岁的孩童,上到五六十岁的大叔大婶,无论出身富贵或者贫贱,都对他赞赏有加。
可是今日年轻的和尚却没有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知去向,让百姓们有些意外。
不仅仅是站在寺院门口的这一个俊朗僧人,整个寺院里见不到一个和尚,就连平时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姑娘和孩子们也不见了踪影,这个情形更让大家感到疑惑。
忽然从大殿的后面传来一声声的轰响,似乎是有众多的百姓聚集着一起吆喝,新来的香客们循着声音,往殿后走去。
在大雄宝殿之后,离着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宽阔的空地,空地的中央修建了一处齐腰的石台。玄行谋划着整个寺院的规划,他原本的意思是把这处空地当做和尚们的练功场,所以把这里修建的极好。
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大青石铺就的地面,形成了一个规矩的正方,石台略高于地面处,排出三段阶梯,未来可让师叔们在石台上演练招式,因此石台修筑的甚是宽广,便于习武之时施展。
此时,这个宽阔的练功场上挤满了百姓,而且越来越多的百姓,不断地涌进来,往里走着,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事者,自古有之,从未断绝。
早先来到的一个香客了解事情的真相,见到后来的香客们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心中暗爽,像个说书人一样,得意的卖弄着,对众人解释道:“今天这事儿真是奇了!两伙儿和尚打起来了!”
众人奇怪,不明所以,那香客继续说道:“喏,你们看,那边石台上,左边的三个和尚是一伙儿的,咱没见过,右边的那群,不就是咱们见过的海澜寺里的和尚嘛!貌似是三个外来和尚来这里踢馆!”
人群中一个人小声说道:“劳驾,这位老哥,踢馆,那是武馆才有的事儿!与这些和尚有什么关系?”
那个老香客朝着说话的声音瞧去,见一个中年的汉子朝他点头,老香客笑道:“兄弟,听你口音像是外地人,刚来到此处地界不久吧?”
中年汉子奇道:“老哥好耳力,几句话就听出来,没错,我前天刚到古海城,今天得着空,来寺院里瞧病的。”
老香客抿着嘴,不无遗憾道:“兄弟,地方是来对了!这海澜寺里有三位神医,两小一老,本事高超,我觉得比城里那些沽名钓誉的名医强出太多!而且人家和尚们看病还不要钱,碰到穷苦人家没钱买药的,还白白送出成药!尤其是那位老和尚,哎呀,那治病的本事简直成神了!”
老香客话说到一半儿,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百姓,见他们全都竖起耳朵,一心一意的听自己讲话,心里美滋滋的,接着说道:“前些日子瘟病横行,好几个村子死了人,人人自危,咱城里的孙老族长把整个城池都给封了,就怕城里也染上瘟病。城外各村子的村民们以为自己死定了,死挺着就等闭眼蹬腿,少受些罪,哪成想这个老和尚能治瘟病!可他手里却没有药材!药材只有城里才有!城门又封住了!怎么办!”
好多围观的百姓,来自于周围的村落,听到老香客的一席话,心有所感,不住的点头,口里不断地重复着:“就是,就是。”
也有很多百姓大老远从外地赶来,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听得入神,不断催促道:“那后来呢!”
老香客清了清嗓子,只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比此时更得意的时候,眼睛环顾四周,大声说道:“仁义啊!海澜寺的和尚为了救人,直接去爬城墙玩命!城墙上那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可我老薛头知道的清清楚楚!我儿子可是在海城军里效命,手里拿的是真刀真枪,扎到身上,一下一个血窟窿!和尚们硬是闯了进去,拿出了药材,救了百姓!你说他们仁义不仁义!”
众人听得老香客说的激动,齐声道一声“好!”心里觉得这群和尚像极了话本里的英雄好汉,专门来救他们这些穷苦百姓。
刚才提出问题的中年汉子又问道:“海澜寺的和尚们令咱们敬佩,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老香客擦拭着眼角,激动道:“那群胡僧不要脸,出手打伤了两个和尚,其中一个,咱们常来进香的,肯定见过,就是那个站在寺门的小伙子。刚才我远远的瞧着,伤的那叫一个重!胸前全是鲜血,两只胳膊好像也断了!你说,那胡僧心有多狠,还像个出家人吗?”
突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自然是方仁安排在寺外的接应之人在浑水摸鱼,混淆视听,他大声道:“你胡说,我可是听说是海澜寺的和尚图财害命,眼瞅着来寺里挂单的禅师有钱,想要夺去,才打了起来。”
老香客怒不可遏,吼道:“谁!谁在乱嚼舌根子!有种出来露脸说话!”
大家四处张望,哪里见到有人露面。
老香客不客气的骂道:“不敢露脸便是心中有鬼!你可敢锣对锣,鼓对鼓,当面和我老薛头唱擂台吗?嚼舌的小人,我呸!”
众人觉得老香客骂的解恨,高声叫好鼓掌,那接应之人再也不敢出声,害怕被揍,灰溜溜的躲在一旁。
随着老香客的解释,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诉说着海澜寺和尚平时的好,只把三个胡僧说成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蛋,恨不能上前打他们两个耳光。
在石台周围的百姓不断的叫骂着方仁和两个胡僧,扬言要把他打出寺门。
方仁知道自己的行为犯了众怒,若是此时下台,定然不能完整的走出去,心里越来越发虚。
两个胡僧皱着眉头,对方仁怒道:“我们身份,高贵,跟着你,受罪,不管你,我们走了。”说完这两个胡僧准备动武,破开人群而去。
对面的周云飞见两个胡僧要跑,自己受伤无力,没法制止,想要开口提醒众僧,又发不出声音,一手摸着袖子,发现手臂上的手弩也被自己拆下,送到鲁铁匠与齐木匠的手里去复制。他空有一身武功,此时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胡僧的行动,心里急得不行。
这个时候,一起前来助威的工匠师傅们,将两个胡僧团团围住,不让他们离开。
两个胡僧身手敏捷,一瞬间便将三五个师傅打倒在地,局势一时混乱!
这边的和尚们才反应过来,立刻加入战局,与众位工匠师傅们一起制止胡僧,只是这两个胡僧武功路数非常古怪,堪堪地与众人打成平手,眼看就要突破重围,逃出战圈!
就在这时,鲁铁匠和齐木匠两人各自一手端起个弓弩,瞄准胡僧,大声喊道:“不要再打啦!”
那两个胡僧置若罔闻,直直地突出出去,鲁铁匠和齐木匠大急,瞄准胡僧的小腿,放出一箭,深深的刺入肌肉之中!
胡僧二人闷呼一声,却不停下,强忍着痛,还是远远遁去。
跑到远处之后,两人恶狠狠的看向射伤他俩的两位师傅,把他们的样子记在心里,等到以后报仇。
同明大师与玄苦、玄难上前探查众人的伤情,万幸没有伤到筋骨,仅仅是皮外伤。
众僧回到石台,眼神凌厉,一齐望着全身发抖的方仁,只等着周云飞发话。
方仁见武功高强的护卫胡僧逃跑,心里更慌,但还是壮着胆子,颤声道:“你们想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当着百姓的面动武不成!还有没有半点出家人的威仪!”
同方大师见方仁色厉内荏,不禁喝道:“方仁,你还有脸在我们面前说出家人的威仪!若不是你,我们哪能深夜被官兵追赶!若不是玄觉神通广大,拜你所赐,我们早成了阶下之囚!”
方仁听得同方大师提及“神通”二字,脑海里想起那夜周云飞大展神威的样子,小腿肚子颤抖的愈发厉害,一屁股坐在石台上。
他仍不死心,手指指着周云飞道:“我们不是要论佛吗?难道你们说话不算数?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同方大师还想斥责方仁,被周云飞一手拦住。
周云飞拍了拍小环的肩膀,把她推到自己的身前,自己坐在地上,直起身子盘腿坐好,一手伸向方仁,示意他可以开始辩论。
方仁一愣神,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周云飞,我算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方仁的佛学水平连个小姑娘也不如!你根本不屑与我辩论!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双眼通红,道:“这可是你不自量力,放我一马,可是此仇此辱,我方仁铭记在心,他日必将双倍奉还!”
周云飞摇了摇头,心里想到:“方仁这个脑袋想的真多,我哪有这层意思。只不过是想借助小环的口,来告诉大家,佛在每个人的心中,没有那么神秘。哪里有羞辱他的意思。”
四周的百姓由于方才的打斗躲到一边,此刻见二人将要论佛,又重新聚到石台周围,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双方如何论辩。
方仁深吸一口气,对周云飞身前的小环道:“小姑娘,你听好了!我问你,我们和尚出家人修行的,什么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