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宅的大门闪出一条小缝儿,从里面探出一个身影。
这人身着下人的皂袍,一看便知识李家的看门家丁。
家丁耷拉着眼皮儿,正眼也不瞧一下,随口问道:“哪家的和尚,咕噜咕噜一长串名字,谁能记住!”
周云飞尴尬不已,他原想按着礼数自报家门,谁料被下人呵斥,旋即说道:“贫僧是海澜寺的和尚,有事求见李家家主。”
家丁当即清醒过来,盯着周云飞的容貌,喃喃自语道:“海澜寺的和尚?海澜寺的和尚?”
周云飞点点头,说道:“贫僧不敢冒名顶替,还请小哥儿进去通报。”
家丁上下打量着周云飞,犹豫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兴奋道:“这不是玄觉大师嘛!是小人啊!您不记得小人了?”
家丁见周云飞没有认出自己,急忙解释道:“大师您不记得了?上次您来府里,还是小的给您开的门呢!”
周云飞这才回想起来,乐道:“原来是这位小哥儿,怪不得这么的面熟!怎么,以前不是在门口坐马扎儿,现在怎么回到里屋了?”
家丁将大门敞开,摸着头笑道:“现在的规矩比以前严多了,小人再也不敢造次,还是规规矩矩坐在里屋好。大师,您稍等,我进去通报。”
周云飞一点头,道:“小哥儿慢走。”
常言道,神仙易请,小鬼难缠。
如今随着海澜寺的名声越来越广,周云飞这个海澜寺住持的身份越来越值钱,各个大族的门房自有一张尚需注意的单子,上面必定有着周云飞的大名,这些看门小鬼半点不敢为难于他。
不多时,大门“吱嘎”一声重新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十几个仆役,站成两排,恭敬的迎接着周云飞。
大门中央站着一个和气的管事,对周云飞说道:“莫不是海澜寺的玄觉高僧,小人是李府的管事,大师这边儿请。”
周云飞合十行礼,跟着管事进了宅院。
管事带路在前,半弓着身子,笑道:“方才是下人不懂事,唐突了大师,还望大师不要怪责!”
周云飞摆摆手,道:“哪里,哪里,贫僧与家丁小哥儿算是相识,热情一些的好。”
管事干笑几下,不再言语。
两人走过一段距离,来到一处院墙停住。
管事站在院墙的门外,解释道:“这是府里的规矩,小人不方便进入内宅。”
周云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李府,知道深宅大院的规矩,笑道:“明白,明白,一会儿定有个小哥来接引贫僧,是不是?”
两人站在院墙外等候里面来人接引,端是无聊,周云飞环顾四周,不禁想起第一次来到李宅的情形。
那一次是因为他年轻气盛,看不惯李家公子暗地里的阴招。
为了驱赶住户,他竟然指使下人往人家家里倾倒毒蝎子。
并且早先买通关系,不让伤者在城里医治。
后来马家人只能跑到海澜寺治伤,并定居下来。
那时的周云飞气愤不过,旋即上门质问。
这一转眼,时间过去快一年的时间,可是感觉还像是在昨天一样。
跟随着内院的仆役,辗转三次,周云飞总算走进了李家的会客厅堂。
厅堂里的布置与他上次来时相仿,并无大的改动,早有一个年轻貌美的丫鬟托着精美的茶壶,只等周云飞坐定,就会奉上茶水。
周云飞对丫鬟一点头,丫鬟羞得一脸通红。
忽然从厅堂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周云飞不用回头,便知今天的主角到场了。
“哈哈哈,玄觉大师别来无恙啊!”
李家族长李宝清大步进屋,首先开口道。
周云飞双手合十,行礼道:“托李老爷子的福,贫僧身子甚好!李老爷子看上去气色也是不错,可喜可贺!”
前不久李昭雪外出归家,李宝清放下心头的大石,吃喝无忧,自然气色红润,百般的顺畅。
在李宝清之后还有一人,正是李家大少李朝贵。
周云飞见到李朝贵的样子,脑海里便想着他平日里做的坏事,忍不住想要上去教训他,可是想到自己此次的目的,只能暗暗忍住。
李宝清招呼周云飞坐下,他做到正堂的书桌之后,李朝贵坐在周云飞的对面,之后丫鬟一一上茶。
周云飞品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果然还是茶中极品,雨前毛尖。
李宝清一缕胡须,说道:“上次大师来得匆忙,老夫没有来得及招待,大师便又匆匆的离去,似是为了一些事情,与犬子有些误会,今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误会化解。海澜寺是方圆几百里的大寺,而我李家又是潜心的佛徒,莫不要为了凡尘事,误了佛缘才好。”
周云飞心想:“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几句话就将李朝贵的罪孽推得干干净净,也罢,我就与你虚与委蛇,度过眼下这一劫再和你计较!”
周云飞抬手笑道:“李老爷子说的极是!李家家风严谨,李少爷人少端正,的确贫僧有些误会,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李朝贵听了周云飞的话,微微愣住。
他原本以为周云飞又是替马家上门讨债来的,早就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辞,哪知道对方竟然主动的示好,这样让有劲儿没处使,难受的很。
李宝清看着儿子发傻,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师都已经不计前嫌了,你还不赶紧赔罪!”
李朝贵这才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茶杯,勉强道:“大师勿怪,朝贵年轻不懂事,做起事来不留分寸,以后会改的!朝贵以茶当酒,干!”
周云飞脸上笑呵呵的,心里鄙视万分,心道:“你这样的富二代,能变好才怪了呢!李家早晚毁在你手里!”
然而他的面上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笑道:“前尘往事,不去提了,呵呵。”
李宝清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安心不少。
说起来李家财大气粗,本不用低三下四的与一群和尚讲和,根本用不着怕谁。
可是如今不同往日,天下逐渐大乱,各地拥兵自重,李家站在风口浪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况且海澜寺上下尽是武僧,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武装力强,总有要人家帮忙的时候,还是小心的维护着彼此的关系为好。
李宝清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玄觉大师,此次前来有何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