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烧。
砂锅里加入清水。
陈涵将准备好的乌鸡、枸杞、黄酒、姜片、葱段加入砂锅。而后,他抓起一小把胡椒。
“明明有胡椒粉,还让我去买胡椒。”韩沐雪撇撇嘴,站在后面,故作生气的样子惹人喜欢。
“谁让你整天宅着。”陈涵说道,“再说了,新研磨的胡椒才有那种独特的风味。研磨久的胡椒只剩下辣味。”他用手将胡椒揉搓粉碎,丢入砂锅里。
院子里,有脚步声靠近。
韩沐雪瞥了外面一眼,马上扭过头来,俏脸寒霜。
“今晚上炖鸡汤么,你俩累不累,要不谢歇会?”姜秀红站在门外嘘寒问暖。
“我歇着,你会做?”陈涵面色不善。
“不会。”姜秀红问,“小雪你还想吃什么,我去个给你买。”
“不饿!”
“哼,巴结你还巴结不上。你厉害,都不管当妈的什么心情。”姜秀红热脸贴了冷屁股,抱怨着离开。
韩沐雪倔强的噘着嘴,半晌没有动。
砂锅里,水烧开到沸腾,咕噜噜冒着泡。
陈涵将火调小,揉了揉韩沐雪脑袋,将她抱在怀里。
韩沐雪枕在陈涵肩膀上,过了好久才说:“哥,她难道就不能给我道歉么?只是一句对不起,那么难?”
陈涵有些心疼,说:“她会后悔的。”
韩沐雪紧紧抱着他,说:“还好,有你在。”
两个小时后,砂锅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韩沐雪肚子里的蛔虫被唤醒,给父亲打了电话,“再过二十分钟,他就回来了。”
荣雅小居虽然比较忙,却比不上女儿重要,韩敬山这两天总是提前下班。
父女两人关系很好,反倒是面对姜秀红时,谁都不愿意多说话。
姜秀红做错事,为讨好韩敬山,给他沏茶倒水。结果韩敬山直接将杯子摔碎。
韩敬山回到家时,鸡汤已端上餐桌。
“好香,好香!以后小陈的老婆可有口福了。”韩敬山取汤勺盛满鸡汤,递给韩沐雪,“小雪,快尝尝。”
韩沐雪拿汤勺取汤,琥珀色的汤汁十分清澈,稍微有点烫,但是鲜美益脾,回味绵长。
“嗯,鸡肉的口能也很好。就连鸡肋也能做的这么好吃,你以后老婆可由福气了。”
“也没见你在家做过多少次饭。”姜秀红阴阳怪气的说,“给别人做饭的次数倒是不少。”
韩敬山像是吞了口苍蝇,脸色脑看。
见别人不高兴,姜秀红倒是幸灾乐祸,扭了扭腰过去盛鸡汤。
几人闷声吃饭,也不再搭话。
“咚咚咚。”有人敲门。
韩敬山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当即抄起扫帚,喝道:“你来干什么?!”
站在院子里的,正是赵老六。
上一次两人见面在爵瑟夜总会,韩敬山赠送玉佩祈求帮忙,遭到冷嘲热讽。
时隔不久,现在换成赵老六只身拜访,手里还捧着个刚从刀子李那跪求要回的东西。
“韩兄弟,我把这东西还给你,来给你道歉。”赵老六低三下四的说着,把木盒子递过去。
韩敬山狐疑地结果盒子,打开看了看,闭目仰天,心绪激荡。
没想到,这块主传的玉佩还能回到自己手里。
赵老六欠着身子,继续说:“前两天的事,我给您道个歉。都是我教子无方,他现在已经遭到报应,希望你别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还敢提。”韩敬山举起扫帚,直接朝他脸上抽。
赵老六挨了几下,火辣辣的疼。但是眼看到站在屋内的陈涵,根本不敢还手。
“别打了!”姜秀红跑过来,挡在赵老六前面。
咯噔!
赵老六的心猛地一颤。
他没想过,这个妇人会站出来保护自己。
姜秀红叱责道:“你们两个认识那么多年,因为这一点小事就翻脸不认人。”
韩敬山血气涌上脑门,他怎么也想不到妻子当自己的面去维护另一个男人,用力将扫帚摔在地上,“不要再提那件事,你还嫌害人害的不够么?”
姜秀红死不认错:“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小雪有个可靠的归宿。你不理解我就算了。看看你这两天,又是骂我,又是不理我,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我。”
“我以前,是眼瞎。”韩敬山无力的挥了挥手,“不要再说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
以前之所以会争吵,因为觉得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如今他从失望变成绝望,累的喘不过气,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两人对看了半天。
姜秀红说:“离婚!这样你满意了么?”
“哈哈,你居然还有脸问我满意么,从结婚到现在,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
姜秀红皱着眉,打断他的话:“你们男人不该做家里的顶梁柱,不该保护女人么?”
“保护你,不是让你胡作非为。”韩敬山回屋,走到韩沐雪面前,“小雪,很抱歉啊,我……我想我真的累了,这个家散了。”
“爸。”韩沐雪搂住父亲的胳膊,安慰着他,“离了吧。”
“你同意?”
“嗯,为什么不同意。你也有自己的感情。再说,这个家早就不完整了。”韩沐雪声音很冷静,她没有流泪,冷漠的看着门外,“我恨她!”
姜秀红心像是被榔头砸中,觉得某种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韩敬山长叹了口气,重新走出门外,看着发呆的姜秀红说:“明天,我们就去办理一下手续。”
姜秀红没想到,他这么容易便答应下来。
记忆如潮水翻涌。
她想起刚结婚,两人度蜜月时,自己扭伤脚,韩敬山背着她从山上走下来。
生病时,他陪在床边寸步不离,第二天眼睛布满血丝,直等自己病情好转,才继续跑去工作。
即便打麻将输了,韩敬山也会笑着掏出钱包,满脸宠溺。
他从来不买新衣服。
可是,从来不让自己穿旧衣服,他经营餐厅很疲倦,却绝不让自己累到。因此,姜秀红从结婚到现在,都不会洗衣做饭。
“你,答应了?”姜秀红心里酸溜溜的,像是有一根针刺入里面,疼的厉害。
韩敬山说:“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姜秀红故意说道:“就算离了婚,我也不会把荣雅小居还给你。”
“只要能离婚,要不要它无所谓。”韩敬山说道:“我只是丢了餐厅,总比丢了良知要好。”
就修好如何听不出来,他在说自己没良知,骂道:“我这二十多年的青春,都浪费在你身上。老六,为我们走。以后再也不回来。”她一把挽住赵老六的胳,半个身子贴过去。
“啊……”
赵老六魂都要被吓出来。
或许她是在故意气韩敬山,但是这个举动无疑将两人的关系坦白出来。
真是害人啊!
韩敬山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即便早就猜到老婆给自己带绿帽子,亲眼见到她跟别的男人如此亲昵,仍旧难以接受。
“韩伯,您先进屋歇息。”陈涵忙扶住韩敬山。
韩敬山站稳身子:“我不累,以后家里清净了,少了撒泼的怨妇,咱们得喝酒庆祝才是。”
姜秀红悚然一惊,想不到他早就讨厌自己,脸上挂不住,拽着赵老六便往外走。
赵老六早就站立不安,说了句:“打扰了。”扭头就往外走,想抓紧逃离。
“这就走了?”陈涵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平淡。
赵老六的脚像被钉子钉住,僵硬地转过身子,汗如雨浆,冒个不停,“您,有什么吩咐?”
“跟他说什么话,我们走。”姜秀红拽着赵老六的胳膊,根本拽不动,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她之所以喜欢赵老六,觉得他有能力,有魄力。在什么地方都吃得开。而且还有钱。
可是为什么,他在陈涵面前畏惧的像个老鼠?
“韩伯,沐雪,你们先回屋里休息。”陈涵将赵老六晾在那,送两人回卧室。
赵老六在院子里,不住的哆嗦。
几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像整个晚上一样漫长。
陈涵慢悠悠从房间里走出,说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赵老六双膝扑通跪在地上,说:“我错了,你饶了我……我都听你的,饶了我。”连刀子李都不敢得罪的人,他不能不怕。
陈涵不答话。
赵老六不断磕头求饶。
“起来,你跪他做什么?”姜秀红像是在做梦。
她又想起孙奎等人对陈涵的态度,包括马浩德归还荣雅小居。
这一切,恐怕都是陈涵在暗中运作吧。
越来,被自己看不起的这个侄子,才是真正尊贵的存在。而他一直将韩家当做至亲。
这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关系。居然被自己主动嫌弃。实在是太无知,太愚蠢了。
姜秀红后悔的想要撞墙。
“你连我伯父的家人都敢碰,事情走到今天,跟你脱不开关系。”陈涵面色冷漠,“回到家写好遗书吧,跟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吃饭。”
“不要啊。”赵老六不断抽打自己的耳光,带着哭腔:“是这个娘们勾.搭的我。我错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下手越来越狠,很快两边脸都肿胀起来。
“这样吧,你拿两百万出来赔罪。”
“两,两百万。”赵老六咽下唾沫,腿又抖了起来。
这些年,赚的钱都被挥霍掉。购置了豪车和别墅,夜总会还有重新装修,哪弄这笔巨款。
“要钱还是要命,自己看着办。”陈涵抬脚踩在赵老六额头上,“我只给你谈这一次条件,懂么?”
“懂,懂。”赵老六忙应道。
陈涵转身走向屋内。
赵老六爬起来,扶着墙才出了院子。
姜秀红失魂落魄,慢吞吞地离开韩家,听到汽车发动机响,才跑过去拉开车门。
汽车飞快离开韩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