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小豆丁们的行礼,晏怀殊在小皇后面前站定,正要抬手作一揖,便瞥见她小碎步的后退着。
男人抬眸,锐利的眸光望过来,江绛心尖颤了一下不敢乱动了,随即她心一横,挺胸抬头,眼神如同小兽般凶巴巴的怼了回去。
看什么看,她乖着呢,一点都不心虚!
晏怀殊瞧她跟纸糊的一样恶狠狠的眼神,随即收回目光,抬起手动了动指,长岭和南岭两兄弟便上前,将手中之物呈在江绛面前。
江绛警戒的后退了半步,“干……干嘛?”
墨袍男人神色淡淡,语气不紧不慢道,“儿臣忙起来,忘记让人将这些画送给母后,正巧得了些经书,听闻母后一心向佛,便一起赠与母后做礼物。”
说着,他剑眉轻轻挑一下,浑身冷冽的气势微散,俊美的眉眼染着几许漫不经心,“不知这礼,母后可喜欢?”
江绛敢说不喜欢吗?
她不敢。
怂唧唧的江绛僵硬的点了点头,“放,放一边吧,我……本宫晌午带回去。”
“那儿臣告辞了。”目的到达了,晏怀殊利落的行一礼,转身离去。
呼,吓死了……江绛刚要松一口气,男人忽然转过身,那口气便卡在了咽喉。
“母后自明日起,先不用来武场了,过几日便在凤栖宫学武。”
江绛没忍住:“……嗝儿。”
晏怀殊一怔,便见小皇后捂着嘴,满眼无辜。
东宫。
南岭跟在晏怀殊身后进了寝殿,见他换下墨袍,披上了太子常服,上前帮忙整理领口,同时道,“殿下,皇后娘娘在凤栖宫习武的话,还要属下再拨个武师前去吗?”
“正好武场也有女武师……”
“本殿去见父皇一面,皇后的武师,要挑个严厉的才行。”晏怀殊语气淡淡,就凭武场那些武师,根本镇不住小皇后。
“殿下。”长岭快步而来,抱拳一礼后禀告道,“属下已经见过景姑姑了,骑射两项,姑姑已经答应加入小皇后的课程里。”
“嗯。”晏怀殊整理好腰间锦带,接过南岭递来的太子玉佩挂在腰间,突然想起那日小皇后胳膊搭在侍女肩上倚靠着,一副小痞子姿态的懒散模样。
于是,又下了一道命令,“对了,皇后礼仪让她重新再学一遍。”
长岭:“……”嘶,小皇后保重。
南岭:“……”靠,太子训兵吗?
不知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江绛表示,午休时间到啦!
刚用过午膳,江绛就急匆匆换好衣服准备赶往仙阁。
今日要制定请帖了,江绛要同纯妃核对一下名单。
然而还没上凤辇,就见宫人脚步匆忙过来,“娘娘,文伯候夫人求见。”
江绛听见这个名号就忍不住撇了撇嘴,眉眼间掩不住的不耐,她有气无力道,“让她来吧。”
看来请帖的事,要往后推一推了。
景姑姑命人将新琵琶送进书房时,就见正殿的殿门紧闭着,月牙正守在殿外待命,她便走了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娘娘在里面做甚?”
月牙低声道,“文伯候夫人来了。”
景姑姑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原是皇后母族。
正欲离开,便听到殿中一妇人的怒喝,“江江!”
正殿,江绛盘着腿坐在凤椅上,水果盘就搁在腿上,听见文伯候夫人这一声怒喝,淡定的嘬了下果子的汁水,“干嘛干嘛。”
她悠哉悠哉啃了一口甜瓜,“我有耳朵,你这么凶,吓着我了。”
“休要扯开话题。”文伯候夫人强忍住拍案就走的念头,迫使自己不要被这丫头气得没了理智,“吩咐你的事一直没有动静,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我哪敢啊。”江绛两三口啃完瓜,拿过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指,言语间带着几分嘲讽之意,“这皇后之位是您给的,我得听您差遣 。”
文伯候夫人脸色铁青,还没开口就被江绛抢先堵了回去,“过两日皇宫会举办画展,到时世家公子贵女全都来赴宴。”
她扔掉帕子,同时瞥了一眼文伯候夫人,“请帖还没送出去,急什么,女婿又跑不了。”
闻言,文伯候夫人满意了,吁出一口郁气,暴躁不耐的气息收敛起,她又是优雅高傲的候夫人,垂眸理了理衣袖,吩咐着,“明日你派人接你姐姐进宫小住几日,等画宴结束再回去。”
她端起一旁的茶杯润嗓,眼中精光闪烁,唇角啜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你姐姐比你聪慧机灵许多,到时你就全听她的吩咐,多创造点机会让她接触太子。”
这高高在上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江绛是她手下一个小侍婢呢。
江绛反复深呼吸,忍住自己站起来骂人的冲动。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让堂堂皇后听一个贵女的差遣,把皇宫当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就文伯候府能干出这事儿。
江江也真是倒霉,投胎到了这户人家做闺女,却被亲父母当牛马使唤,他们还理直气壮,连哄骗都懒得做。
吐槽的弹幕在江绛心里飞快划过,她憋着满肚子的火气,低低的“哦”了一声后站起身,打算送客。
她真的怕文伯候夫人再哔哔下去,自己忍不住会打人。
“听说宋昭仪之事,陛下准备让你打理,为何推给贵妃?这是多难得的机会。”
文伯候夫人突然想起这件事,暗道都是这丫头顶撞她,差点忘记了。
“你好好服侍陛下,生个皇子站稳脚跟,这皇家的半壁江山便有咱江家的血脉。”
“等你姐姐做了皇后,诞下太子,江家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文伯候夫人被自己的言语诱惑,畅想了一下未来那幅美景,脸上露出一抹热烈的笑,她起身上前拉住江绛的手,终于舍得施舍一点温柔。
“将来,这都是你的功劳,你是咱江家的大功臣。”
劳资去尼玛的大功臣!
江绛狠狠甩开文伯候夫人的手,远离一步冷冷的看着她,星眸里遍布寒霜,让文伯候夫人一怔,反应过来后恼火万分,“好好的你这是作甚?要造反不成?!”
“你才要造反吧。”江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番不耐,冷漠的望着她,“这里是皇宫,晏家的天下,只要有一人听到你刚刚那些话,大家全玩完。”
抱有这样野心想法的绝对不止文伯候府一家,可突然成为暴发户,膨胀到都忘记脑子是什么东西的,唯独文伯候府。
文伯候夫人站在台阶上,江绛比她高出一截,她俯视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涌出几分讥讽,“夫人,慎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