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等人用手中兵刃将巨石一一挑落,但得此一阻,却无法及时冲出山谷,那号声逐渐低沉,玺镇上的幽光充斥着这片天地的每一寸空间,王猛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色味嗅等一切感知,身体也无法动弹,仿佛时间将要停止。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从王猛身上散出,王猛瞬间恢复了五感,但身体依旧动弹不得,此时一支青简飘在王猛胸前,散发出的青光与玺镇发出的幽光遥相呼应,下一刻青简的青光和玺镇的幽光一起绽放。
等到王猛再次恢复感官时,已经身在谷外,手下诸人也是分毫无伤,回首望去山谷已成绝岭,一道高有百丈的高崖横亘眼前,再往上就是连绵的大山了。
冷月清清,只是与谷内相比较小了很多,一个异常高俊的身影站在不远的一块巨石上,惊异的仔细打量王猛,片刻后跳下巨石缓步在王猛马前十步站定,其腰中悬挂的长剑和手中的长戈形制奇特,所以王猛一眼认出他就是那谷中的干尸武士,不过此时高有旬丈,一脸死气却终于较之前丰润起来,身上一套铠甲完整了很多,看着像个征战的将校。
王猛立马挺矛,那干尸却摆摆手说道:“我不是找你打架的,我就想问:你是怎么逃出玺镇封印的,那可是连我家主都无其奈何?”
“无可奉告。”王猛此刻心潮澎湃,不论是青简还是玺镇对于他来讲,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自然不能告诉它。
“不说也罢,那你将我两个下属还我。”说着也将长枪用双手持定,似乎只要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今日那死去的百十个生人,不论阳世还是幽冥界里都不合规矩,总要有个交代。”
“找那个鬼婆子去,和我无关,本来那黑白二鬼只要在血月当晚,于玺镇前点起四十九盏冥灯,再用我家主传下的口诀,我便可脱困,谁知却被你给擒拿。那鬼婆子手下的阴鬼,唤作厉将军的,用生人祭祀,我只是趁其便,总不能算到我头上吧?”说罢收起手中枪,一旁站立说道“只要你放了两鬼,我便不与你计较。”
王猛将那黑白二鬼收了后,也在闲暇时询问过他们,知道此次他们是来解封一个厉害的大鬼,此时与干尸所化的武士所述有八九分相同,艺高胆大也不怕它反悔,从袖中取出黑白两个小纸人,抛给那武士。
鬼将校也不啰嗦,接过黑白二鬼转身离去,走了约有七八步又接着回转过来,看着王猛,将托着二鬼的右手伸出,原来它发现怎样也解不开王猛下的术法。
王猛见状,左手食指一撮便打了个响指,两个小纸人应声化作黑白二气从武士手中飘下,现出黑白二鬼的原形来,见到武士低头称:“见过老爷。”
王猛接下来问道:“今日之事,王某心中有许多疑虑,不知能否垂询?”
那武士摆摆手,向王猛抱拳一礼,说道:“那鬼婆子,早就走了,你们可以放心离去,我这里还有事就此别过。”说完率先离去。
黑白二鬼虽被王猛擒拿,却没受王猛责难,又敬畏王猛的手段,此时也是抱拳行礼而后随那武士一起去了。
虽说这三个都是异类幽鬼之属,但做事也算光明磊落,王猛心中虽然始终警惕,却也抱拳相送,三鬼的背影在月光下迅速消失在林中。
无需点燃火把,王猛等人趁着黎明的微光策马前奔,将村寨里暂存的马匹等取走后没有休息,一路奔走天明时分回到了陵山镇,分派人手在客栈巡值,剩下的人都去休息了。
王猛则在房中照料族弟,王凝之神魂被冲撞,后又失血过度,脸色苍白但伤势并不严重,只是麻烦了一点,先是涂上伤药,然后再为其安魂。忙了半日,直到午后,才在胞弟身旁盘膝而坐。
此时孙善前后来了两次,见王猛无事,心中默道大善,待得知那百十人口已是身亡,不禁心中叹息,好在有了萧晟这祸首,总算可以交差。
第二天上午,麻鹰带着州府的五十名衙役,另有陵山镇所属县的折冲府校尉候奉节带领一百甲士前来援助,王猛与候奉节是在朝军官,自然依照军制见礼。
在客栈王猛的房间里,王猛将事情梗概向孙善三人大致分说,却隐瞒了宫殿里得到的盒子,出谷时的那只青简。
当下议定由侯奉节和麻鹰将萧晟押往州府,由本州主官定案报送朝廷,他们说话期间,族弟王凝之醒来,在王猛匆匆赶来看望之后,又沉沉睡去。
王猛离开房间后吩咐手下去准备马车,第二日将孙善、王凝之分别安置在两驾马车内,向长安出发。
马车较慢,侯奉节和麻鹰便先行一步,王猛自领兵随马车缓缓而行。
离开陵山镇向北虽是人口逐渐开始稠密,但也在一百多里开外才有人家,这一路山川起伏,马车行走较慢直到傍晚才走出不到百里,只好在一处面积广大的山谷里宿营,待天明再继续赶路。
查哨是王猛多年征战中养成的习惯,如今远离西域依然是恪守己责,初更时分在询问了山谷两侧山峰上的哨岗后,王猛独自向出谷口方向巡查而去。
距离谷口还有半里路程时王猛似有所觉,快步向谷口奔去。
这出谷口只有两丈宽,外边是一片开阔地,此刻在此值守的两名军士躬身面向谷外,右手握紧腰中横刀。
有人马嘶喊声逐渐变大,似乎向着王猛等人所在的山谷而来,火光从开阔地外的林中乍现,,一条由火把蜿蜒出的火蛇,快速向山谷奔来。
见此情形在王猛的授意下,两名军士中的一人迅速向天空射出一只羽箭,一声清澈的鸣响在空中散开。
王猛则和另一名军士将谷中林木做好的简易拒马推到了谷口,待放出响箭的军士接手王猛的工作将最后的三座拒马安排到位后,谷中众军在王贵带领下赶至谷口。
不等王猛向众军士发话,只见谷外的火把已经停下,一人纵马向谷口行来。
“可是王猛公麾下众将军?我是麻鹰,快请王公,我有紧急军情!”原来正是先一步离开的麻鹰,只是不见本应该在一起的侯奉节。
“正是王某。”王猛回道。
麻鹰见到王猛,急忙下马向王猛施礼后,不等王孟询问,马上继续说道:“王公,那萧晟不仅私祭邪神,还勾结蛮僚匪盗,半晌前我与侯奉节在这谷外三十里处遭到伏击,那伙贼人准备劫夺萧晟,侯奉节将囚车留下迷惑贼军拼死殿后,叫我押送萧晟与王公汇合。”
听闻此言,王猛向麻鹰身后望去,只见两名甲士押着一人正是萧晟,待军士出谷验看后,王猛打开拒马,将麻鹰众人让进了谷中。
着孙胜与麻鹰将萧晟安置好后在山谷两侧的山脊上点起冲天火焰,王贵则带领亲卫二十人另有护送麻鹰归来的二十甲士随王猛出谷接应侯奉节。
望月已过,余晖暗淡,山谷外的林中更是一片漆黑,王猛众军手中亮起的火把驱退了些许阴暗,照在麻鹰来时的道路上,寻觅着痕迹,快速的向侯奉节处赶去。
伏击侯奉节的贼军不下千人,只是服饰杂乱也没有旗号可辨认,但听得鼓号响起便群起而攻,没有丝毫章法,侯奉节占据路旁一块巨石阻截众贼军,这些情况在王猛出发前便已经向麻鹰询问清楚。
约有半晌的时间,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是先前派出充作斥候的一骑,另有一骑在前方一里处发现了激战中的侯奉节。
充作斥候的军士一边引导众军前进一边向王猛禀报前方的情况,此时王猛下令将手中火把全部熄灭。
前行不久,直到转过一个路口,一片火光映入眼帘:在远处一片低矮树丛中有一块巨岩,十丈高低,三面陡峭只有一面有路可上,巨岩下临时搭起的营寨将其团团围住,点起火把无数,将其上的一座破败土堡照的分明。
另有一伙人在土堡对面的山腰处另立营寨土堡,想从高处对土堡中射箭,奈何发箭众多,只有寥寥数箭射在了土堡外墙上,大多都掉落在了那巨岩之下。
土堡中则是黯淡无光,偶尔似有人影在墙后闪过,此时对面山腰中总有人中箭倒地,气的那领头之人哇哇大叫。
据此可见土堡中应是侯奉节无疑,那营寨中则是围攻的贼众。
王猛在远处观察,对贼军情形了然于胸。
思索良久,王猛计策已定,便与众军士约定以响箭为号,在营寨外多点火把或点燃林木以为疑兵,而后猛攻距离山岩正路前的贼军营寨,自己则在此之前潜进土堡与侯奉节汇合,若被发现则立刻依旧按计划施行。
授命已毕,各军士依令行事,王猛孤身一人只带了一条横刀一把硬弓从敌营中悄然而过,但有值守的二三贼军不小心发现王猛者,未及反应皆被其硬弓射落,王猛这才进入土堡,将计策说与侯奉节。
“但凭将军吩咐,下官领命便是。”王猛本是上官,又多年征战,侯奉节信服其计策,满口应诺。
众贼军多是此间流寇悍匪或是俚僚土人,夜间多不能视物,故不善夜战,此时休息待天亮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