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刚的话虽然说得很平淡,但铁思琪还是感受到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心中满是担忧。
“之所以没有见他再有行动,原因无非二:其一是依附有他们孩子灵魂的‘瘤尸’已经被安全的隐藏起来;其二是除了报仇和救活自己的妻儿之外,他应该也还有别的、更深一层的目的。我个人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些。”慕子刚语气却依旧平淡如水。
“此话怎讲?”了悟禅师问,“莫非慕施主发现了其中有什么端倪?”
慕子刚推开窗,眺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层层山峦:“书中说林诠对他妻儿爱得深沉,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破封而出之后,要做的应该是以保护自己的妻儿为主,最好的做法是隐藏起来,不让灵术界知道他们的存在,即便我们已经介入,他亦还有机会避开我们,可他却仍旧选择与我们对抗。”
铁思琪说:“或许是因为那些‘瘤尸’没有灵魂,行事完全依靠本能,他们无法与之沟通交流。而且那些‘瘤尸’需要不断地吸食灵魂才能顺利成长。”
“你说的不错,那些‘瘤尸’起初是没有灵魂,完全依靠本能行事,无法与之沟通,但蜕变长出毛发之后,它们的灵魂已经形成,如果丧犬真的是为他的妻儿考虑的话,此时完全可以带着他们隐避起来,吸食灵魂只是亦可以暗地里进行。”
铁思琪问:“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记得周永泰曾说过,他报仇仅仅只是个开始。他之所以解除林诠的封印,应该是因为林诠能够助他达成目标,或者说他们拥有共同的目标。”
“共同的目标?那他们的共同目标是什么吗?”
慕子刚没有回答铁思琪的问题,转过身向了悟禅师问道:“大师,您还记得周永泰当年是因何故遭到处罚的吗?”
“是因盗取《长生诀》之事!”了悟禅师眼睛一亮,“慕施主的意思是,周永泰将丧犬的封印解除仍是为了长生之事?”
“这本册子上有没有提到林诠是如何被人陷害的?”
了悟禅师拿起册子,再次仔细地查看着,过了一会儿,忽然长叹一声,缓缓放下册子,却是静默无语。
“书里怎么说?”铁思琪着急地问。
了悟禅师轻轻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那些人强加于他身上的罪名是妄图打开异世通道?”
铁思琪问:“打开异世通道会怎样?”
这时只听到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妇人忽然冷哼一声:“哼!打开异世通道是千百年前的一个邪教组织一直处心积虑要做的事情,从后来丧犬所使的那些邪术来看,当初那些人也并不是冤枉他,他与他妻儿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那些人打开异世通道的目的是什么?”慕子刚平静地问着,似乎心中已有答案。
老妇人瞟了慕子刚一眼,说道:“算是被你小子猜对了,那个邪教组织希望打开异世通道之后,能够有机会进入传说中那个被称为‘圣域’的异世空间之中,相传那里是一片极乐净土,没有生老病死的痛苦。”
“可是异世空间何其之多,他们如何能确定自己打开的就是通往‘圣域’的通道?万一开启的是其他异空间的通道呢?”铁思琪问。
老禅师捋了捋胡须,道:“即便如此,他们亦可这些异世界的力量进入‘圣域’。”
铁思琪问:“那如何才能打开异世通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
“老僧少年时曾听一位得道高僧偶然讲起过,要想打开异世通道,首先要制造出一只修罗恶鬼,然后再将其变成修罗煞,借助修罗煞介于人世与异世之间的属性,使空间界限失衡,进而出现缺口。不过在修罗煞形成之后,还需有人不断地制造杀戮,让修罗恶鬼吸食无数死者的灵魂力量与怨气,达到临界点,再由一个灵术修为不凡的人在外施功,内外相合,如此方能使得修罗煞自身所制造出的异世空间与人世及人世外的某个异世界出现界限失衡,甚至是使得此界限消失。”
老妇人说:“虽然千百年不断有人尝试此法,但却从不曾有人成功过,除了有灵术界正义之士的阻挠之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方法本身就十分困难。打开异世通道岂是如此轻易之事?”
“修罗恶鬼吗?”慕子刚在脑海中飞速回想着自己过往的经历,这些年来,他遇到的修罗恶鬼不算少,但真正能算得上有本事的也就只有思源市和那个边陲小城南兴市见过的那两只了。
据胖子当年所说,思源市的那个虽然已经达到修罗煞的级别,但他自身的空间世界十分稳定,除非有强大的灵魂力量和庞大的怨气注入,否则一切就只能维持原状。当年他加入游官部门之后,就已建议老爷子让相关部门将那个生物科技园所在的那片区域列为禁区,后来又有高人出面将修罗煞降服,如今那里早已变成一处生机勃勃的繁华所在。林诠他们想要通过它来制造空间通道,就必须制造大量杀戮,收集那些满是怨气的灵魂,这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的行踪就会暴露。即便他们有办法躲过灵术界的监控或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依那修罗煞的性情和能为,只怕连同他们自己也会被吸收掉,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操控得了它。
而南兴市的那只修罗恶鬼,在布泉山的时候就已经死在弑魂剑之下。
“不对!”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脱口而出。
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都好奇地看向他,但他仍旧自顾自地思索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听他开口说道:“大师,修罗恶鬼是不是只能存在于某个特定的区域中?还是会随着自身的怨气移动?”
了悟禅师捻了捻胡须,说道:“修罗恶鬼的活动区域与其怨气的所在位置的变化有关,这一点慕施主应已知晓,为何还会有此一问?”
“倘若我并没有沾染上其怨气,那么修罗恶鬼还会不会有缠上我的能力或者机会?”
“一般说来,修罗恶鬼虽是厉害,但也不过是异世生灵,不属人世,只要不进入其怨气之中、不沾染其怨气,它便不能对人如何。但修罗恶鬼毕竟是人死后所化,在人世间必定有一样承载其怨气的物件,其活动的区域会随着这样东西的位置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慕子刚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却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在屋子里踱步思索着。
“不好!”
“怎么了?”铁思琪和了悟禅师同声问道。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为什么?”
“我想我应该知道林诠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在哪里?”铁思琪问。
“路上再说,迟了怕是来不及了。”
慕子刚说完,向老妇人鞠躬致谢后,便转身要往外跑去,却听到铁思琪说道:“慕子哥,等一下。”
他回过头,只见铁思琪对老妇人深鞠一躬,诚恳地请求着:“婆婆,您能不能再带我们去拜见一下潘颜大士,我想求她出面降服丧犬,否则以我们这些人的能力很难阻止其继续为恶。虽然我不知道开启异世通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我想那绝非好事,若是不加以阻止,倒是到时只怕生灵涂炭。即使我们能将丧犬消灭,阻止他们开启异世通道,怕失去的也多,而且失去的未必是我们都可以承受得起的。”
了悟禅师也合十行礼,说道:“老僧也代为恳求,恳请大士出山相助。”
老妇人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对老禅师说:“宗主不能下山,此中缘由你应当知晓才是!”
“大士曾立誓此生不离开天难峰,但如今妖物为祸,以她的性情当不会为誓言所束缚,坐视生灵蒙难……”了悟禅师说着,突然瞪大双眼,“难道是……”
老妇人点点头:“正是如此!”
“难道严朗师兄出事也与此有关?”
“怕是如此!所以宗主不能轻易下山!而且宗主虽已是仙境之境界,但两百多岁的年纪确已超出了人体的极限,她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不宜再奔波、操劳。”
“如此说来,大士她当真无法出山。”
“虽说宗主无法援手,但合你们众人之力,对付一个小小的丧犬又有何难哉?更何况现下闫冬等人已然下山。”
“慕施主已寻得对付丧犬之法,只是丧犬身边的红蛮擅使幻术,而且其修为极高,不瞒廖大姐,老僧也曾着过她的道,险些丢了性命。若是她故技重施,我等只怕还未见得丧犬就已命丧当场。”
老妇人不屑地笑了笑:“所谓幻术无非是利用人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遗憾等负面的东西,制造出相应幻象的一种术法,倘若你能摒弃这些东西,又哪来的幻象、幻觉?”
了悟禅师点头说道:“多谢大姐提点!那我等就此告辞,若届时老僧还留得命在,定会再回天难峰。”
铁思琪虽对他们二人所言不甚明了,但见了悟禅师转身离开,即便再有不甘,也只能打消请潘颜大士出山的念头,同慕子刚与了悟禅师向外走去。
刚走出门外,了悟禅师忽然止住脚步,回身向老妇人问道:“大师兄呢?他是否已经回山?”
“他喜爱四方云游,至今仍寻不得他的行踪,但先天八宗之事他一向最为看重,应会及时回归。”
“如此甚好!那就此别过,大姐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后……后会有期!”老妇人有些迟疑,是啊!毕竟都这个岁数了,再加上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真的还有再见的机会。
这匆匆的道别之后,他们找到了阿轩,在阿轩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地往山下走去,沿着七拐八弯的林间小道,时而上坡,时而下坡,穿行在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之中,不知不觉中便已回到了寨子之中。
“大师、思琪,你们先留在寨子里,我有件私事要去处理,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之后,再回来接你们。”
“慕子哥!”看到他马上就要离开,铁思琪急忙喊道。
“怎么了?”
铁思琪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前不是说知道了丧犬的位置了吗?还说迟了就会来不及了,可这会儿为什么又说要去处理什么私事?你要去做的是什么事儿?”
“我……我那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免得一会儿被老婆婆赶下山,面上无光。你们暂时留在这儿,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们回游官部门。”
铁思琪发现他的表情极不自然,眼神也有意回避,不与他人接触。相识多年,铁思琪早就知道这是他撒谎时才会出现的状态。
“真是这样吗?不过你这样跑来跑去的不是很麻烦吗?倒不如让我们跟着去,等你把事情处理好之后,咱们一道回去岂不是更好吗?”
“既然是私事,就不便让其他人介入。”
“带着我们去也不方便吗?如果你怕我还妨碍到你,到时我躲开便是,不会影响到你的,大师更加不会。”
“这……这个……”了悟禅师沉吟着,但很快就明白了铁思琪的用意,“阿弥陀佛!慕施主莫不是真的怕受我等拖累,才让我等留下来的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连忙解释,“晚辈绝无此意!晚辈对大师向来十分敬重,绝不敢如此无礼!只是这件事太危险,我不想……”
老禅师摸了摸胡须,笑着说:“慕施主果真还是过于善良,过于老实了,老僧随便一句话就把慕施主的心思给诈出来了。若是老僧所料不差,慕施主原先在天难宗所说的应是实情,只是这一路下来,施主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对上丧犬并无必胜把握,担心我等会因此受到连累,这才借故将我等支开。是也不是?”
“大师,我……”
老禅师摆了摆手:“施主实无需将所有责任一肩扛下,丧犬之祸非你一人之事。”说着,便从他手中拿过车钥匙交给铁思琪,“此事需要大家同心协力,路上还望施主将所知之事详细告知我等,以便寻得妥当的应对之法。时间紧迫,还是快些上车吧。”
慕子刚无可奈何,也只好让他们跟着自己去。路上,他将自己在山上的所思所想详细的告知了铁思琪和了悟禅师,二人都认同他的猜想。
在走出十万大山群山不久之后,他们就来到一条岔路前,一条北上,一条南下。
“慕子哥,我们要走那条路?是要往思源市走吗?”铁思琪问。
按照慕子刚的分析,林诠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北边的思源市,另一处则是南疆的南兴市。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他们来时所走过的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可直达凤栖市,到达凤栖市之后,才能找到通往南兴市的路。另一条路的一端正是思源市,沿路向前疾行,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到达。
“我们去思源市!南兴那边离游官部门比较近,就劳烦你父亲带人走一趟。”
“好!”铁思琪匆匆发了几条信息之后,便赶忙向着思源市疾驰而去。经过五十多公里的极速前行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思源市之中。
此时,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下,将道路两旁的树木照出奇奇怪怪的影子。这一切一如慕子刚记忆中当初的模样。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个年纪就是在这座小城里度过的,如今这里景物依旧,但他却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些美好。
他指引着铁思琪向着他的母校所在的位置而去,按着道昆山留下的字条,来到一家小餐馆门前。这个时间点,午饭已过,晚饭尚太早,餐馆里只有零星的几个散客。
慕子刚和铁思琪迈步向里走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抱着菜单迎了过来:“二位要吃点什么?”
慕子刚问:“道昆山是在这里吗?”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突然兴奋地说:“你就是慕子刚,对不对?我哥之前说,过段时间可能会有个一脸苦瓜相名叫慕子刚的家伙来找他。你就是我哥说的那个慕子刚,对不对?”
“如萱,不许这么没礼貌!”一个年轻女人从后厨走了出来,打发小姑娘去后厨帮忙之后,对慕子刚说,“你就是慕子刚慕大哥吧,道昆山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嗯!昆山他人呢?”
女人回答:“他带小乔姐散步去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让小姑娘端来些茶点后,便陪同他们坐了下来。”
慕子刚先前已从道昆山口中得知眼前这女人也是灵术界之人,是道昆山恩师的孙女,所以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最近这几天,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女人摇了摇头:“你带着个女孩一起来,我还以为你想通了,打算放下所有包袱好好生活,想不到还是为了处理那些无聊事。道昆山他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你,可不是让你来找他帮你做那些无聊事的哦!他是希望你能学会好好生活。”
慕子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身上有太多的不良情绪,而且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将它们完全赶走,所以不敢轻易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你现在不还是来了吗?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很要紧的事情吗?”
“嗯!”慕子刚点点头。
“跟道昆山和小乔姐有关?”
“我也只是这样猜测罢了,但愿是我多想。对了,小乔的情况怎么样了?”
女人说:“这段时间以来,道昆山一直为她的事情奔波,试了很多方法,现在她的神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精神还有些不太好。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慕子刚不由得心头一紧,却也不愿将太多人牵扯进这件事之中,随后又赶紧问道,“你能联系得上昆山吗?”
女人似乎从他的神情中觉察到了什么,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道昆山的号码,然而一连拨打了好几次,都始终联系不上,道昆山的手机并不在服务区。
慕子刚心中顿感不安,忙问道:“他们是去哪里散步?”
“学校!按理说,学校里边的信号应该不会这么差。”
“学校!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早该想到的!”慕子刚不禁脱口而出,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又回到那冰冷的寒潭中一般,浑身冰凉,但现在这种冰凉却是打由他心里生出,难以靠外力消除。他终究还是来迟一步了吗?他急忙起身,往对面看去,对面正是学校的大门。
学校里的一切平静祥和,没有丝毫异样。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铁思琪问。
“没有,不过还是到里面看看比较稳妥些。”说完,他转过头对对面的女子说,“如果昆山回来了,你就让他保护好小乔。”
“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等我一下,我进去拿点东西。”女人说着便要起身。
慕子刚将她拦住,低声说:“我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见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情况发生,我们也需要有人在外接应,不能全部都往里面搭。”
将女人劝下之后,他便带着铁思琪与了悟禅师穿过马路,来到了学校门口。校园里,学生们或悠闲地散步,或在草地上、树荫下安静地看书,他们看着都很还年轻,脸上洋溢着幸福,这个年纪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羡慕地看着,却不敢掉以轻心,他这双号称可以洞悉邪障的眼睛已经欺骗过他太多次,让他看过太多假象。
走进校园之中,眼前景象一如往昔,面对这满是青春气息的地方,岁月似乎也失去了刻画痕迹的能力。只是这处刚才看着还满是欢声笑语的地方,在他们踏入之后,却变得静寂无声,寻不得半个人影,原先在外面看见的那些学生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再往前走去,眼前所见骤然改变,寒风瑟瑟,百物萧条,一片破败,仿佛整个校园被抽去了生命一般,看不到听不着一丝生机。
“怎……怎么会这样?”铁思琪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莫非这所学校已经被人布下了一个阻隔外界窥探的法阵?可是为什么连慕子哥也没能看出来?”
“阿弥陀佛!慕施主的天慕之眼未曾加以修炼,所依靠的完全是本能,虽也能看破许多幻象,但却无法于这类法阵之外看到阵中的真实情况。”
慕子刚开始有些后悔带着铁思琪进来,如果一切真的如同他所料,那么只怕周永泰、林诠等人都已悉数到齐,而如此一来,他们所要面对的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大战。
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忽然从远处传来。三人互相对视,皆知事情不妙,连忙循着声源奋力跑去。当跑到一个拐角处时,却又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
他们三人呆呆地站着,只觉得肝胆欲裂。这所学校俨然已成为第二个双泉镇,但却要比双泉镇上的惨状更让人触目惊心,眼前的校道上、草地上倒着一具具尸体,尸堆如山,整座学校已变作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血红,这些人死状惨烈,或是被削去脑袋,或是被剖腹挖心,猩红的鲜血带着热气浸透了整片土地。置身其中,如临末日。
这时,慕子刚看到一个满脸鲜血的人从不远处的尸体堆中缓缓爬起,跪在地上,搬起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不住向下猛然砸去,随即便从地上传来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那人听到这声声惨叫后,脸上竟浮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竟是一副十分得意、满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