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燕痴痴盯着柯伟延,想向他诉说自己的苦处,想从他那里得到宽慰,可她又说不出来。
他们就这样久久相互凝视着。
许久,叶飞燕说:“抱我一下,就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是在大街上,虽然是晚上,街道上人还是挺多,她脸上浮起红晕。
柯伟延张开双臂,把叶飞燕轻轻抱在怀里,是轻轻的,他不敢用力,似乎他没这个权利,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诫他,不能那么做,可他还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激动,他的身体在微微抖动。
良久,叶飞燕挣脱了柯伟延的怀抱,像一个羞涩少女,脸上红霞飞舞,怯弱的说:“我回去了。”她慢慢向小区走去,她的泪水滴落在前胸。
柯伟延看着叶飞燕走去的背影,他眼睛模糊了,终于两行泪水在他脸上流淌。
下了班,岳凌峰吃了口饭,小睡了一会儿,便来到医院。
“伯父,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岳凌峰对辛贵福说。
辛贵福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上点点红斑的女儿,他淌下了泪水,许久,他说:“我不累,我不回去。”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独生女儿可能要离他而去。
岳凌峰也心如刀割,可在病房里,他不好说什么,以免辛颖听到,加重辛颖的精神负担。他的手机响了,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练过的贼打来的:“伯父,我去接个电话。”他快步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接通了手机:“喂。”
练过的贼告诉岳凌峰,下午五点钟去见玩儿地下黑拳的巩老板,并告诉了他和岳凌峰见面的地点。
手术后,舒敬业的刀口感染,高烧不退,辛颖病情日见加重,姐卖车的钱已所剩无几,必须赶快弄到钱。
下午四点二十分,岳凌峰对辛贵福说,他要出去见个朋友,离开了医院。
练过的贼早早来到约定地点等岳凌峰,见岳凌峰来了,他主动迎上去打招呼:”岳哥,你挺准时啊。“他人品欠佳,有时搞点儿小偷小摸,但没有一无是处的人,他讲义气,说话算数。岳凌峰抓住他,只是教训了几句,没把他送派出所,他从心里感激岳凌峰。小偷小摸,送派出所也坐不了牢,可丢脸哪!他也是要脸的。岳凌峰的身手,让他从心眼里佩服,他愿意为岳凌峰奔波。
练过的贼上了岳凌峰的车。
在练过的贼的指引下,岳凌峰开车来到一家体育用品公司门前下了车。
练过的贼把岳凌峰领到公司总经理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
岳凌峰扫视着这家体育用品公司,体育自然散发着强力劲暴,但还是规则之内的刚猛,和地下黑拳不沾边,的确,这里嗅不到一丝地下黑拳残暴的味道。
门内传来”进“的声音。
练过的贼推开门,和岳凌峰进了屋。
宽大气派的老板台后面,坐着一个满脸黑胡子,身体壮硕的中年男人。
练过的贼走上前去,胁肩笑道:“韦总,人来了。”他把岳凌峰介绍给韦总。
韦总面无表情,尖利的目光在岳凌峰身上上下移动,他是练过的人,一个人的功夫高低,不用动手搏击,他目测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他审视了岳凌峰足足三分钟,他确定岳凌峰功底不浅。他比较满意。
如果是胆小的,这三分钟,早就被盯毛了,岳凌峰并不在乎韦总冰冷的审视,既然来了,这点考验算不了什么。
火眼金睛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最终还是要动真格的才能测出是真金还是烂石,韦总倒了杯水,端着走到岳凌峰面前,仍面无表情:“喝水。”
岳凌峰伸手接青花瓷杯的一刹那,韦总把滚烫的开水向岳凌峰的胸口泼来,这要泼到岳凌峰胸口上,准烫出一串水泡。岳凌峰一惊,但他反应极快,用几乎肉眼看不到的快速动作抓住韦总的手,用力往怀里一拉,腕子向上用力,水杯恢复水平状态,水收入杯内,一滴没洒出来。岳凌峰清楚,韦总是练过的人,是在测试他,他在韦总的手上稍稍用力。
一股巨大的功力传遍韦总全身,他感到五脏六腑隐隐作痛,不由暗暗感叹,好功力,他根本不是对手。他脸上露出笑意:“好,很好!”
岳凌峰收了功力。
韦总坐回老板台后面,看岳凌峰的目光温和了不少:“你对暗拳知道多少?“
他们圈内的人不叫黑拳,叫黑拳不好听,叫暗拳。
”我只是听人说过,地下拳场的规则就是没规则,不管你用什么阴招,只要能把对手打趴就是赢,就能拿到钱,打死打残只有认命。“
”嗯。也不全对,不能使用器械,包括暗器,只能用拳头。“韦总说。
”每逢周日开场,明天就是开场日,晚上八点钟开场。“韦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你看看,同意就签字。“
岳凌峰接过合同,看也没看,拿起笔签了字。他清楚,合同内容无非就是他前面说过的那些,死伤自负!
”好,明天晚上八点钟准时到场。“韦总说。
从韦总办公室出来,已是六点钟,和练过的贼分手后,岳凌峰买了两份饭。回到医院,先到了舒敬业病房,把一份饭放到床头柜上说:”伯父,你喝点儿粥吧,小米粥,熬得很烂,养胃。伯母,我给你买了猪肘和烧鸡。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都瘦了,要好好补养补养身体。“
郑瑞霞看着岳凌峰,母爱油然而生,她真想抱抱岳凌峰,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对他们老俩口的关爱,胜过亲生儿子,她在心里早把岳凌峰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她眼里涌满了泪花。她压住情绪说:”小峰,现在,咱家俩人躺在医院里,这花钱就像泻洪一样,我愁的睡不着觉,这该省的还是要省点儿。我整天坐在这里,辛苦什么呀!倒是你,要照顾这个,照顾那个,太累了,该吃就吃点,要休息好。“
”伯母,你不用为钱发愁,我会去弄钱。我年青力壮的,没事啊。“
郑瑞霞有些担心,极困之下,人容易走偏:“小峰,没钱了,咱去借,去跪门磕头都行,可不能走偏道。”
“伯母,你放心吧,我不会。”
“嗯,伯母信你。
岳凌峰拎着饭来到辛颖的病房。舒婉婷和辛贵福一边一个坐在病床边。岳凌峰把饭放在床头柜上说:”伯父,姐,吃饭吧。“
舒婉婷瞅一眼辛颖,摆了摆手,让弟弟小声点儿,以免惊醒睡着的辛颖。
辛颖还是被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岳凌峰,已被病魔折磨得几乎脱相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现在,她最开心的就是,当他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岳凌峰,看到父亲和舒总。
岳凌峰把辛颖扶坐起来,把鸡肉撕成一条一条的喂给辛颖吃。
辛颖感到自己的身体日渐不支,她预感到,自己可能时日不多了,她最珍惜的就是这最后的时光,她看着岳凌峰,她痴爱的人,她没哭,她努力让自己笑,她不想让他为自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