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阶梯,直奔二楼那处隐秘的房间而来。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他仔细辨认雕刻着舞爪巨龙木门门口地上的各种图案与数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踩踏过去,迂回转折,终于到了门边。
肃羽这才轻嘘一口气,待门上龙头缩入,木门打开,自己便要进入。
龙头缓缓后缩之时,龙眼之中却突然有几道凌厉的光线,喷薄而出,直奔肃羽的面门。
肃羽毫无准备,吓得他一个闪身的同时,使出龟缩功把身形缩小了数倍,几只短箭,才勉强擦身过去。
肃羽起身来不及擦一把头上冷汗,那龙眼暴突,开始鸣叫起来。
肃羽情知不好,闪身匆匆往楼下奔,刚到大门口,几十个护卫已经各持兵刃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熊熊火把之下,为首之人一身甲胄,面色阴沉,立在中央,正是那日带他与纳兰朵儿进入麟储阁的护卫首领。
他借着火光认出是肃羽,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反贼,上一次你瞒哄公主进入麟储阁,盗走宝莲御令,害得我们弟兄差一点没命!至宝被盗,那密室的数字早就改了,没想到你狗改不了吃屎,又来偷盗,今日犯到我手里,我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免得我们动手!”
肃羽无话可说,一个飞身,挥掌直劈那人。
侍卫首领,“当啷啷”拔出一口短刀,冲着肃羽飞来的一掌,迎过去,肃羽急忙抽回单掌,凌空一个飞踢,直踹他的右手手腕,侍卫首领急抖手单刀瞬间侧锋斜劈肃羽的下盘。
肃羽双脚凌空一转,躲过单刀,身体落地,脚跟拧动,身体已经到了侍卫首领身后,他只想逃走,并不想取他性命,反手一掌,击在侍卫首领的后背上,把他打得向前踉跄几步,险些扑倒。
肃羽随即扑入众侍卫之中,在刀枪丛里冲杀起来,正在此时,只见众侍卫身后却大乱起来,肃羽扫眼望去,一人青衣小帽,一副家丁的打扮,挥舞一对儿弯刀,奋力冲杀而来,正是陆蕴儿。
二人好不容易才冲出围困,等跑到院墙边上,一人冷笑着闪出,正是那个侍卫首领。他冲着身后一挥手,铁甲“哗啦啦”的乱响,在他身后的墙头上瞬间站出几百名手持弓箭的士兵,无数箭头,寒光闪闪,指着肃羽与蕴儿。
侍卫首领冲着肃羽与蕴儿笑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如今已经被我重兵包围,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吧,免得你与你的同伙一起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二人正凶险万分时,只听外围有一个女子的娇声,传来道:“你们半夜三更不睡觉,围在这里喊打喊杀的,打扰了本公主,该当何罪?还不快快让你们首领来见我!”
众兵士急忙纷纷让开,侍卫首领顾不得捉拿肃羽与蕴儿,急忙来到外面。在火光,月影之下,碧色长裙轻轻摆动,一个容颜俏丽的年轻女子,蓬松着一头乌发,正瞪着一双丹凤眼瞅着众人。
侍卫首领急忙叉手施礼,女子厌弃道:“你们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动刀动枪的折腾什么呢?若惊扰了我父王,可够你们瞧得!”
侍卫首领忙道:“公主不知,刚才有两个贼人进入麟储阁欲偷盗宝物,被我们发现,正在缉拿,影响了公主您休息,属下罪过非轻,只是为了公务,还请公主多多担待!”
公主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步往里走,道:“这个倒也罢了!本公主不与你们计较就是!只是我让一个亲随来这边与我游戏,他却迟迟未回,不知你们见到没有啊?”
侍卫首领正想说话,公主已经到了里面,一眼望见肃羽,双眼瞬间泪光拥动,她勉强控制住自己,故意双脚跺地,举右手一指,喝道:“喂!我们捉迷藏,你怎么又躲到这里啦!害得我找了你半夜!你犯规了!这次不算!快跟我走,我们到那边去玩儿!”
说着,竟不由分说地几步跨到肃羽跟前,一把拉住他就走。
肃羽一只手却抓着蕴儿,三人便往外走。侍卫首领急了,忙大声道:“公主且慢!这人今日偷偷进入麟储阁,必不是什么善类,他正是想利用公主的保护,好趁机偷盗,上一次宝莲御令丢失,他也脱不了干系!还望公主明察!不要受了他人蛊惑!”
公主扫了一眼他,并不止步,一把将他扒拉开,回头愤愤然道:“听你的意思你们弄丢了宝物,却是本公主的不是了?你也不想想,如果当日你们弄丢了东西,不是我看你们还算尽责听话,给你们说情,如今别说继续当差,恐怕你们连命都没了呢!你这个东西,不思感恩,倒抱怨起我来,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夜晚,我不与你计较,等到明日,本公主再收拾你不迟!”
边说着,已经将肃羽二人带出了院落,徒然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公主拉着肃羽,一路往后花园去,蕴儿悻悻然地跟在后面。三人沿着五彩石子小径,到了落花亭。蕴儿见周围已经安全,便示意肃羽离开,而肃羽被公主牢牢抓着衣袖,一时也不忍甩开她逃走,只能装作没看见,只管跟在公主身边。
气得蕴儿瞪眼憋气,性子上来,转身直奔围墙,快到墙边时,她回头却并不见肃羽跟来,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只得又转身溜达达的回来。
距离亭子不远,扫眼正看见公主伏在肃羽肩头,思念与惊喜的泪珠儿横流。纳兰朵儿哭了一会儿,复又抬头,笑道:“肃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好狠的心,怎么连个招呼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呢?你可知道这几年我……天天都在想你呢!”
说罢,两行珠泪又流淌下来。
肃羽望着她绽开笑靥的脸庞上满是泪痕,也不禁动容,低声道:“我当日进入王府是……有要事在身,由于事情紧急,无法与你辞行,也很难与你解释的清楚,所以只能不辞而别,还望公主见谅!”
纳兰朵儿看着他幽幽道:“既然如此,想必你今日进来,冒险闯入麟储阁,也是有使命在身吧?”
肃羽点头道:“是!上次我进入麟储阁就是为了得到宝莲御令,如今宝莲御令又被一个叫了无迹的人取走说要献给秦王,所以……”
公主听罢,怅然道:“上次那个什么宝物丢失,我父王震怒,我已经料想定是你所为了!今日你又不顾生死前来盗取,可见它对你确实非常重要!”
说到此,又悠然叹道:“你们男子所做之事,我也不懂,只是你要取那个东西,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一定会帮你的呀!何苦冒此大险呢!如果不是我今日因为想……你,才睡不着,即时救了你,万一你被他们困住,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呢?”
说到此处,公主又是哽咽难言。
肃羽也动容道:“我上一次盗取御令,已经有负公主信任,今日前来那还有颜面面对公主呢?今日肃羽二人多亏公主相助,才逃出此大难,公主大恩肃羽此生不忘!”
纳兰朵儿擦了一把眼泪,笑道:“太好了!记得上次我骑马你救了我一命,如今我们扯平了呢!不过,你还欠我一个许诺,你可记得啦?”
肃羽点点头道:“我记得,如果有一日公主有需要我之处,尽管吩咐!肃羽一定竭尽所能!”
公主娇笑两声,扑伏在肃羽肩头道:“我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要你做的?不过是想让你时时刻刻能想着我,别把我忘了,就好了!”
纳兰朵儿好不容易见到肃羽,自然不舍,只管依在肃羽身边,在亭子里或哭或笑,缠绵低语,早视周围的一切如空气。
蕴儿呆在亭子外面,所看所听,早已经是忌火中烧,心中愤懑,故意弄出些响动来搅局。纳兰朵儿这才从沉醉中醒来,她随即起身,拉着肃羽笑道:“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回去吧,你千万不要再乱闯了!等我为你打听清楚了再说吧!另外……”
她伸出一根玉指,偷偷指向亭子外面的蕴儿,嗤嗤笑道:“另外,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跟班,一会儿走了,一会儿又回来,磨磨唧唧,笨手笨脚的,一副傻傻的样子!如果在本公主手下,我早就打得他哭爹叫娘了!嘻嘻”
肃羽与公主别过,同蕴儿翻院墙出了王府。
陆蕴儿一路上没有好气,肃羽只得劝慰她一番,又答应一旦有了御令的下落,就即可离开大都,蕴儿怒火中烧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因为肃羽进出王府大为不便,纳兰朵儿公主便自己扮作男装,每天偷偷出王府来客栈里找他。
有时天南海北,有时缠缠绵绵,有时候又拽上肃羽到大都各处去闲逛,连续多天都是如此,关于御令的消息却一点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