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拉着他道:“难得与郭兄相识,肃羽甚是高兴,你喝多了骑不得马,要不,今天就在我这里休息一晚,我们也可以再好好聊聊!”
郭英也不推辞,笑道:“好,好,我正有此意!我今天就要与肃羽兄促漆长谈!哈哈”
这时,陆蕴儿过来搀扶肃羽,肃羽又去拉郭英。
郭英看见陆蕴儿,才突然想起什么,狠狠冲着自己的额头,拍了自己一巴掌,笑道:“不可,不可,我还是别馆去睡一晚,免得拆散了你们!”
陆蕴儿顿时满脸通红,气得撅嘴瞠目看着郭英道:“我,我,我们还没有成亲呢!你不要瞎说!”
郭英看看他们,露出惊讶的神情,这才拉住肃羽道:“好吧,既然蕴儿那样说,今晚我就要和肃羽兄弟同榻而眠了!”
说罢,二人都醉醺醺笑着进了卧房。
陆蕴儿也不好阻止,更不方便进去,只好转身出来,她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悄悄凑到二人的房间窗户下面,捅破了窗户纸,往里偷看。
只见二人各自依在一边床头,正开心畅聊。
即使如此,陆蕴儿还是不放心,就那样静静地呆在窗户下面偷听。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此时,月儿已经西沉,屋内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陆蕴儿睁着早已经酸涩的眼睛往里面看,见二人已经睡着了。
肃羽半侧着身子,显得很是安静,平和。
而旁边的郭英可就大不一样了,他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个床,一只脚踏在床板上,一只脚耷拉到地上,还袒胸露背,鼾声如雷。
样子显得甚是不雅,却又坦荡至极,毫无防范。
陆蕴儿这时才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多心了,而自己半蹲半站,实在太难受,就想回自己房间,可是她没走出两步,还是不放心,只好又回到原地,就靠在窗户边上监视着,实在困得不行,偶尔打个盹。
就这样,过了一夜,鸡叫三遍时,陆蕴儿却靠着窗户睡着了,就听见里面有人叫了一嗓子,把陆蕴儿从梦中惊醒,她睁眼一看,天光已经亮了。
她往屋内看去,只见肃羽还没有醒,而郭英已经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穿上鞋子,开始喊肃羽。
这时,肃羽才醒过来,二人穿好衣服,到外间,洗漱完毕,一起出门。
刚好碰见陆蕴儿向这边走来,边走还边打着哈欠。
郭英看她的样子,心里明白,却故意道:“陆姑娘,你好像昨天没有睡好啊?”
陆蕴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泪,道:“没事,我,我就是眼里面进了一只虫子!”
郭英也不再说,只笑着与二人并马而行,一路说说笑笑,转眼到了城门。
肃羽吩咐打开城门,放下吊桥,随后二人又把郭英送出十多里路程,才双双站住。
三人互别之际,陆蕴儿打了一个哈欠,才道:“郭将军,你这一次任务完成的也不错!嘿嘿,是不是你们吴王的安排啊!”
郭英勒马回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陆姑娘的!呵呵,实不相瞒,这一切都是吴王的安排!包括这次让我带兵都是吴王安排的!临行时他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对付英雄要用英雄之人,用英雄之法!呵呵。
不过,与您二位相比,我算不得英雄!不过,虽然计谋出自于吴王,我与二位也确实诚心相交!无论你们怎样,我郭英今生今世只把二位当朋友!”
说罢,一拱手,马蹄踏踏而去。
陆蕴儿还意犹未尽,又催马追出几步,叫道:“郭英,你来了,不怕我劫营吗?”
郭英却已经转过了前方的树林,只听他的声音传来
“不怕,因为昨天,我的大军已经撤走了!”
陆蕴儿良久无言,过了许久,才转脸望着肃羽道:“羽哥哥,吴王的手下果然个个了得!我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肃羽也点点头道:“我昨晚和郭将军聊了很晚,郭兄在吴王手下也只是一般将领,都如此让我们敬服,更不用说像徐达,常遇春他们了!有这样的辅助,吴王自然更非是等闲之辈了,看来,将来统一天下者必是此人无疑了!”
陆蕴儿不觉又打了一个哈欠,嘟嘴道:“你还说呢!你们都有说有笑的,好不快活!害得我担心你,躲在窗户旁边,一夜没睡!”
朱元璋打败了陈友谅,吞并张士诚,南方两大割据势力悉数被灭,朱元璋已无后顾之忧,开始积极准备北伐。
在此期间,杀害脱脱,自毁长城的蒙元朝廷,内外交困,先是河北一带,大部沦陷。
再者内部也是危机四伏,互相倾轧,形同散沙。
元惠帝妥欢帖木儿子,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与扩廓帖木儿即王保保关系较好。
便封他为河南王,总领各道兵马,这样一来,却引起了关中诸将的不满。
有关中四将,李思齐,张良弼,孔兴,脱列伯,公然联合,拒绝王保保的指挥。
王保保怒,双方角力近一年,元庭出面调解无效。
最后,王保保与惠帝在战略上又不一致,彼此有了罅隙和猜忌,王保保一怒,占据太原,公然抗命于朝廷,元惠帝反倒需要调兵去征讨他。
就在元庭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沉寂多时的人物也不甘寂寞,趁机到大都活动,被太子重新委任为莒州宣抚使。
此人正是原青州宣抚使伯颜的妹婿呼合鲁。
只是这莒州古称南青州,现在已然为肃羽部所控制,因此,他也只是挂名,根本没有办法赴任。
太子之意也不过是想利用他收复失地。
呼合鲁身为罪臣,能重新被朝廷复职,已经很是荣幸,感激涕零了,因此,倒也不在乎这些,于是便悄悄返回了青州府。
因肃羽的身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呼合鲁自然也知道,不过,自己虽然是其生父,可是却与他没有什么感情,而且还有过冲突,因此,并不敢直接去找他。
正是用人之际,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个对自己深情无限的女子绫罗来。
而此时,阎罗祖师已死,罗刹岛由绫罗坐了岛主,这却是绝好的机会,只要哄得绫罗开心,亲自往青州劝肃羽归降元朝,他呼合鲁借助着这股力量,不仅可以得到元庭的重赏,而且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一方诸侯,进而觊觎大位也未可知。
呼合鲁想得很美,事不宜迟,独自赶到东海之畔,乘一叶小舟,厚着脸皮往罗刹岛而去。
此时,正值菊月之期,秋高气爽,呼合鲁站立在船头遥望碧海蓝天,也不免浮想联翩,又想着若有绫罗相助,夺得青州,必然可以在乱世之中,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来,又不觉踌躇满志。
不久,小船已经逼近了罗刹岛。
因罗刹岛易主,因此,呼合鲁也不担心,直接命船径直驶入了渡口码头。
这时,早被守卫渡口的几个女子发现,不等他进入,几个女子已经驱船将小船逼停。
呼合鲁急忙上前说明情况,只让她们去回禀绫罗。
绫罗听说呼合鲁三个字,不觉心头一震,那心中的爱,恨,情仇同时涌起,可谓五味杂陈。
她本欲起身到渡口,可是又缓缓坐下,用玉指轻轻捋一捋鬓边的长发,便吩咐让人带他进来。
呼合鲁被一个小丫头领着往绫罗的住处去。
如今她已经不在山洞里居住了,而是搬回了母亲的居所里。
呼合鲁重新走上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恍如一梦。
当他迈步进入房屋正厅时,就在窗边,正站立着一个窈窕万端的身影。
紫裙曳地,长发随着窗外吹入的风儿,洋洋洒洒,飘荡如波。
呼合鲁赶紧凑过去拜见,随后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去拉扯绫罗的手臂。
被绫罗抖开,冷冷道:“我与你已经没有瓜葛,你还来做什么!”
呼合鲁急忙把自己预先编织的谎言说了一遍。
他见绫罗虽然并未转身,可是双肩微动,分明在啜泣,心里大喜,又把自己种种的不顺利哭诉了一遍。
绫罗平复了心情,又道:“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呼合鲁却不肯说,只说自己因时时思念,才特地而来。
绫罗自然知道他,瞬间转身,一双艳绝无双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寒光道:“呼合鲁,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吗?到底有什么事,快说!若不肯说,你就走吧!”
呼合鲁被逼无奈,只好“扑通”跪地,哭求绫罗去劝说肃羽投降元朝,助自己重回昔日荣光。
绫罗看着这个匍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真的没有变,还是那个可以为了功名利禄放弃一切的人。
还是那个只有用到了才会想起她的那个男人,也还是那个可以为了利益,随时抛弃她的那个男人。
此时的呼合鲁,因为哭泣,弄得满脸泪水,原本英俊潇洒的外貌,显得至为猥琐而污秽不堪。
绫罗看着他,那份昔日的情谊,随之烟消云散。
而他还不自知,已然在苦苦哀求。
绫罗又转过身去,轻轻道:“你说的,我已经记下了!容我考虑考虑!你……一路劳乏,先退下去,稍事休息一下吧!”
说罢,喊进一个女子来,带呼合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