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张士信,他一直都在自己府里等着吴文英的消息,而他迟迟未归。
张士信正有些不放心,这时,却有人来报说,见吴文英被一个满天乱飞的老妇,穷追不舍,十分的危险。
张士信情知有变,赶紧换了盔甲,提着兵刃,带领几百名手下,绕到巷子口外,准备接应吴文英。
正好赶上他被阎罗祖师的神功巨力推飞出去。
张士信见吴文英伤重,心里懊恼,又见那个老妇已经满脸的杀气,气势汹汹逼来。
他哪里把她放在眼里,催动坐骑就迎了上去,嘴里还骂道:“好你恶妇,竟敢伤你家大将军的属下!我岂能饶你!”
说罢,对着阎罗祖师举刀就劈。
阎罗祖师满眼的杀气里只能看得见吴文英。
她对于张士信的一刀根本不屑一顾,身形已然“噗噜噜”凌空张开,待张士信的大刀砍到,她只是随意用自己手中的木杖轻轻一拨,张士信就拿捏不住,大刀突地改变了方向,险一险脱手。
张士信大怒,收刀又要去劈,却不见了阎罗祖师,他急忙带马转身,只见自己的十几名贴身侍卫,已经被阎罗祖师催动的木杖击打的凌空乱飞,叽哇乱叫。
就在此起彼落的人影里,阎罗祖师已经将吴文英捉住,望着半死不活的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而又悲冷至极的惨笑道:
“吴文英,吴郎,这几十年来,你让我找寻得好苦啊!”
说罢,将他夹在腋下,往后轻轻一个翻跃,整个人已经随风而起。
这时,张士信的大刀又恶狠狠向她背后劈来,阎罗祖师已然看也不看,也丝毫不改变自己的飞行的行迹,只是用木杖迎着刀头轻轻一点,“当啷”一声脆响,张士信的大刀迅疾脱手,整个人也向一侧翻倒,滚落于马下。
张士信被几个侍卫从地上架起来。
他颜面尽失,恼羞成怒,指挥几百手下去围堵阎罗祖师,务必杀之。
同时,又吩咐一名手下持自己的令牌调动城中守备的部队,无论如何要斩杀阎罗祖师,救下吴文英,为自己雪耻。
命令一下,整个高邮城都轰动起来,那些百姓都被涌来的官兵驱赶回各家,四城紧闭,到处一片刀光剑影,捉拿阎罗祖师的喊杀声,此起彼伏。
而阎罗祖师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不躲不藏,已然夹着吴文英,沿着大道往城门方向飞掠。
遇到阻拦的官兵,便舞动手中木杖一通猛冲猛打。
那些士兵虽然一个个身经百战,却没有遇到过如此肃杀,骇人的场景,一拨拨人马,对阎罗祖师围追堵截,却就是根本伤不到她,而那些士兵却被她催动的木杖,所伤无数。
此时,张士信也带领着人马追来。他见阎罗祖师在黑沉沉的暗夜里,穿越层层围堵,御风飘行,就如入无人之境。
眼见她就要赶到城门旁边。
张士信又急又恼,指挥手下拼命围堵,却始终堵不住她。
这时,有个下属,在张士信耳边低语几句,张士信连连点头,便吩咐他赶紧去安排。
阎罗祖师即将杀到城门楼下时,突然听见一阵梆子敲击的声音,随即那些还在围堵她的士兵,瞬间都撤了下去。
阎罗祖师正想借机飞身纵跃上城楼,这时,城楼上突然出现无数的弓弩手,对着她飘起的身影,万箭齐发。
阎罗祖师只是冷哼一声,身影已然上飘,只是身体开始凌空转动,同时长长的发髻被自己的真气震开,瞬间万千条如蛇般盘旋,延展的白发,化作一张方圆数丈的大伞,将阎罗祖师的身体罩在其中。
就在阎罗祖师在天罗神功护体之下,即将登上城头,那无数箭羽里突然火花乱飞,金蛇狂舞,往阎罗祖师呼啸射去。
原来,张士信的那个手下,提前跑到了城楼进行安排,他见普通箭羽根本伤不到阎罗祖师,着急之下,便下令使用火箭。
阎罗祖师的天罗神功虽然强大无比,只是必定是人的毛发构成,遇火自燃。
瞬间,阎罗祖师的飘飘长发已经被火点燃,她惊惧之下,急忙下落,谁知下面也有无数箭羽,在暗夜里,由四面八方划出一根根长线,密密编制成一张箭网,将她笼罩在中心。
阎罗祖师一边下沉,一边奋力催动手中木杖拨打如蝗箭羽。
此时,长发被烧,没有了天罗神功的保护,阎罗祖师一个不留意,已经身中数箭。
张士信见阎罗祖师受伤,又咬牙切齿地指挥手下上去把她乱刃分尸。
就在他咬牙发狠的时刻,突得脖颈上一凉,一把短刃已经由背后将他逼住。
只听一个娇媚里带着冰寒的声音喝道:“张士信,赶紧让你的手下撤了!否则,本姑娘就先宰了你!”
张士信还想扭头看看是谁,那短刀的利刃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冰凉的血液顺着脖子流淌下来。
张士信痛得一哆嗦,听身后女子又喝道:“看什么看!赶紧放人!想报仇,我陆蕴儿随时恭候!”
张士信听说是她,不敢再强硬,只好冲着众手下一声喊,那无数士兵随即停止了进攻。
而此时,一个紫裙飘舞的绝丽女子早已经移步飘飞到了阎罗祖师身边,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抱住。
阎罗祖师看看她,已然冷峻如冰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柔情,嘴里叫道:“绫罗,乖女儿,你来了!”
说罢,又抬手去给绫罗擦去娇颜上的泪痕
“母亲没事,你不要哭啊……”
一语未了,便昏厥过去。
阎罗祖师在昏昏沉沉里,突然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声哭泣。
她坚持着睁开已经没了昔日冷峻料峭光彩的混浊双眼,瞅瞅周围。
见自己已经置身在一处帐篷里,自己浑身的箭伤已经包扎好了,而自己也正躺在自己的乖女儿怀里。
旁边还立着肃羽和陆蕴儿。
她感觉到绫罗冰凉的泪珠儿在不断地滚落,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很是心疼,想抬起手臂为自己的宝贝儿擦去眼泪,可是那条手臂却只是抽动了一下,根本抬不起来。
她的老脸上,皱纹抽搐着,现出一丝苦笑
“唉!我阎罗祖师叱咤江湖,没成想,今日竟然想给自己的女儿擦一擦眼泪都不能了!唉!”
这时,蕴儿过来,把绫罗玉面上的泪水擦去,低语道:“祖师奶奶,我来帮你擦!你过几天就会好的!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呜呜”
说罢,自己的眼泪却如珍珠翡翠倾泻而下。
阎罗祖师摇摇头
“好孩子,这不关你的事!”
说罢,又四下里寻找后,才面露焦急之色道:“吴文英那个狗贼在哪里?你们把他给我带过来!”
绫罗这才抽抽噎噎道:“母亲,那个负了你一生的人,他也中了许多箭,已经死了!”
阎罗祖师脸上露出喜色,连声笑道:“死了?他死了?好,好!他终于死了,我的仇终于可以解了!哈哈……”
笑罢,昏花的老眼慢慢闭上,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流出,挂在皱纹堆积的脸上。
面色也由红润渐渐变得惨白,变得晦暗。
随着绫罗一声凄厉的哭喊,帐篷内传出一片哭泣声。
这时,却见门帘被突然甩起,一个人风火火冲了进来,他上去抓住阎罗祖师的双肩一阵抖动,嘴里不停地粗声吼着
“师姐,师姐!”
可是阎罗祖师再也睁不开眼睛。
他咆哮一声,便扑倒在阎罗祖师的怀里,那哭声震天动地。
众人都在悲伤哭泣,也没人去劝慰他。
他哭了半晌,才擦一把眼泪,腾然起身,望一眼阎罗祖师浑身的伤,以及被火烧焦了的满头华发。
他发出一声呼啸道:“师姐,你等着,师弟我要为你报仇!”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赤火神君已经一阵风,奔出了大帐。
肃羽与陆蕴儿都知道赤火神君的火爆脾气,怕他闹出大事来,可如今阎罗祖师刚离世,有许多事情要操办,陆蕴儿走不开,便催促肃羽赶紧去先拦住赤火神君。
可是肃羽看着悲痛万分的绫罗,只好边流泪边安慰着母亲,不忍离开。
这时,绫罗一边抱着母亲的尸体大哭,一边也催促肃羽赶紧去阻止赤火神君。
肃羽嘱咐着陆蕴儿好生陪伴母亲,这才抹了一把满脸的泪痕,出了大帐。
他赶到赤火神君的驻扎之地时,只见帐篷依旧,而赤火神君与他带来的几百名红头矮人,却都已经没了踪影。
原来,赤火神君出了大帐,一刻也不曾耽搁,带着自己的部下,趁着夜色,奔高邮城去了。
等肃羽匆匆赶到高邮城,此时,高邮城早就已经大门禁闭。
当他沿着城墙翻越入城之后,顿时就傻了,只见整个高邮城到处都是火光一片。
尤其是坐落在高邮城中心偏西的方位,一处豪宅大院更是烈火熊熊,火光裹着浓烟,照亮了半壁天空。
那里正是张士信的大将军府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