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降魔杵往张士诚脖颈上稍稍施压,张士诚顿时憋得喘不过气来,嘴里却丝毫不服输。
鬼侠想上前,被肃羽满含悲愤的眼光震撼住。
她停住身形,叫道:“肃羽,你是一个有佛心的人,从来不会乱杀无辜!诚王是当世豪杰,你更不能伤他!你刚刚说,迫不得已,倒底是谁强迫你的?你若把我当做朋友,可否和我说说?”
肃羽眼见张士诚就要憋气而死,却以然身体笔挺,瞪眼凝眉,不愿意屈服。
英雄相惜,他被他的英雄气所感,持降魔杵的手也压不下去了。
张士诚这才喘了一口气,他分明也能感觉到横在自己脖颈上的降魔杵在微微颤抖。
他不顾个人安危,问道:“肃羽兄弟,你若用强力胁迫与我,那是妄想!但若真如雨落将军所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和我说,我能帮你的,一定不在话下!”
花雨落望着肃羽,见他眉头紧皱,眼里都是落寞与悲凉,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心头也有些难过起来。
急道:“肃羽,诚王信誉著于天下,他说了就不会改!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若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啊!”
看似冰冷的花雨落的几句话,却让肃羽觉得心中有了暖意。
只是为了蕴儿他并不敢就此放开张士诚。
只是把小明王与刘福通困住陆蕴儿做人质的事情,简要说了。
鬼侠知道肃羽对陆蕴儿的感情至深,听罢,看着肃羽悲愤,感伤,落寞的表情,她心思如潮,美目里滚滚落下碧波翠玉般的泪水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张士诚面前,微微啜泣道:
“花雨落素知肃羽与陆蕴儿情投意合,神仙美眷,所以小明王和刘福通才会想出这样卑劣手段要挟他!肃羽也才会被他们所胁迫!我恳请诚王看在肃羽一片真情上,答应帮帮他,救出蕴儿!”
说罢,泪水如注。
其余将军都纷纷上前跪倒相求。
张士诚明白,除了鬼侠是两者都想帮以外,其余的将军不过是趁机求情,给张士诚一个台阶,救他脱离危险罢了。
张士诚毫不为意,又豪爽大笑道:
“肃羽兄弟,重情重义,我喜欢!没有你们求情,我也会帮他!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去见小明王和刘福通,让他们派人将陆蕴儿姑娘带来,与肃羽兄弟团聚!到时候我便放了他们!”
这时,肃羽急忙放开张士诚,移身到前面,也跪地谢恩。
张士诚过来拉着他,满面笑容向外面走去。
此时,小明王躲在自己的窝棚里,虽然点燃着篝火,但以然冷得乱抖,根本睡不着。
而刘福通率领众人,守在路口,就等着肃羽的消息,准备随时出击。
等了很久也不见对面大营里有动静,刘福通呆在暗夜里,冻得牙齿乱撞,正在着急,突然见对面大营的栅栏门开放,从里面无数火把闪烁,簇拥着两个人骑马而来。
直惯到路口,才停下。
一个小校,飞马到了近前,高声叫道:“大周诚王要见小明王和刘福通将军!有事相商!你们快去禀报!”
这边红巾军的兵士听见,答应着,赶紧去通报。
而刘福通就在旁边不远,已经看见了张士诚等人,只是让他差异不解的是,肃羽竟然和张士诚手拉手站在一起。
等了不久,小明王也催马过来。
二人在众兵将围护之下,缓缓出来,到了张士诚的对面。
张士诚快人快语,也没有多话,也不客套,直接道:
“韩林儿,刘福通,你们背信弃义,攻打我高邮,伤我许多兄弟,害得我惨败!我本该将你们都宰了的!不过,今日看在肃羽兄弟为你们求情,我可以不予追究!放你们离开……”
小明王听到前面,浑身更是哆嗦,又听说答应放自己,又喜出望外。
刚要致谢,却听张士诚继续道:
“但放你们可以,你们必须将陆蕴儿姑娘,完好无缺地交给肃羽兄弟,什么时候见到人,你们什么时候才可以走!我张士诚以诚待人,绝不欺瞒!”
小明王与刘福通听罢,顿时傻了。
张士诚见小明王与刘福通嘀咕半天,也不派人去接陆蕴儿,他也有些奇怪,更是懊恼。
不等他说话,紫色裙衫摆动,鬼侠已经飘到前方,手持雁翅透甲锥指着刘福通幽冷的声音喝道:
“刘福通,你这个无信无义之徒,我们诚王气量恢宏,答应放你们,你们两个犹豫什么!还不赶紧放人!”
刘福通只好满脸苦相过来相商,求鬼侠让她和张士诚说说,路途遥远,能不能先出去,再放人。
鬼侠气得把他骂了一通,刘福通只好灰溜溜归队。
他与小明王怕张士诚反悔,可是又拿不出蕴儿,实在没办法,刘福通只好又回到阵前,冲着肃羽双膝跪地,把自己出馊主意用人代替陆蕴儿的事情,一一说了。
最后,只说对不住肃羽,又是哀求。
弄得肃羽与众人都搞不清楚真假。
张士诚更是气愤,不愿意再与这样的毫无廉耻的人说话,只撂下一句话,不论真假,不交出陆蕴儿,他们谁也走不掉!
说罢,带着众将回营。
留下了小明王和刘福通欲哭无泪。
双方又相持了一天,此时,别说普通士兵,就是那些一般将官也没了吃的。
小明王身子被女色掏空,娇弱不堪,几日风餐露宿,已经撑不住,开始埋怨刘福通。
而刘福通见小明王有意迁怒自己,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拿自己换张士诚的宽恕,心里很是惊惧又怨恨,二人开始各付心事。
时间又过了一天,红巾军一个个已经在冰冻的天气里饿了三,四天,几万兵士,已经因冻饿而死了近万人。
随处都是冻僵了的尸体。
剩下的红巾军兵士存着一口气,互相挤在一起取暖,也丝毫没有了战斗力。
而将军们也开始挨饿。
小明王吃着最后一顿马肉,他知道,紧接着自己也要断炊了,他一边细细地吃着,一边泪水不断“噼里啪啦地砸”在碗里。
心里也恨死了刘福通。
这时,却听见外面有人喊叫:“韩林儿在哪里?我们诚王来了,赶紧前来接驾!”
小明王赶紧把最后一口马肉都塞进嘴里,一路小跑着出去。
张士诚正站在外面,小明王不敢再装大,赶紧过去弓腰施礼,连头都不敢抬。
张士诚训斥了他几句,才道:“你这无耻之徒,真是有辱你父明王英明!我本欲严惩与你,怎奈肃羽兄弟为你求情,我就看在肃羽兄弟的面子上,将你饶过!”
小明王赶紧唯唯诺诺地谢过,在张士诚的示意下,又乖乖地冲着肃羽一揖到地。
肃羽只是轻叹一声,不再说话,谁知旁边过来两个人,一个举着棍子正打在小明王的屁股上,嘴里骂道:“你们骗人,自己害自己,要不是我们丐帮的人找到了蕴儿姑娘的下落,你们还走不掉呢!坏蛋!”
另一个人则冲着刘福通的屁股也是一脚,嘴里结结巴巴道:“不……是我们,来报……信,你们谁也活……不了!踢死你个害……人精!”
二人也不敢还口,更不敢还手,这才满脸羞愧,转身孤零零离去。
他们的那些手下,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们去的,除了一部分选择离开之外,绝大部分投靠了张士诚。
肃羽再一次谢过了张士诚,同时又与鬼侠别过,随着通天炮和罗汉脚,一起急匆匆往青州丐帮总舵而去。
他们来到丐帮总舵,已经是第三天的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