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抢回三处码头后,郝大青更是洋洋得意,对着灯花谷的人颐指气使,就是苗飞羽也不例外。
至于何道,郝大青嫌弃他每天都是板着脸,但忌惮他的手段,不愿和他冲突,便经常对着他冷嘲热讽。
何道装作不知,心里却早已恨之入骨。
这一日,郝大青叫来苗飞羽与何道,商量攻打黄河上最后一处码头,也是最大的一个码头。
按照郝大青的安排,已然如前,由灯花谷冲锋在前,而郝大青他们则负责侧翼助攻。
苗飞羽没说什么,何道却早就烦了,故意道:
“人言天波水苑的人个个精明,会算计,这几日来看,果然不差!回回冲锋的总是别人,自己在后面便宜独占!这个生意果然好做!”
郝大青气得瞪起一只独眼道:“何道,你说什么屁话!要不是我们天波水苑收留你们,你们恐怕早就被元兵宰了!依附我们,干点活就发牢骚,难道我们应该白养活你们不成?”
何道还要发怒 ,被苗飞羽喝住,答应了郝大青的计划之后,这才拉着何道离开。
一路上,何道诉不完的委屈,苗飞羽只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众人赶到码头附近,天色已经转黑,码头上开始掌灯,停泊在渡口的船舶也都纷纷点起来灯火。
灯光闪烁倒影在幽深的水面上,远远望去恍若海市蜃楼。
苗飞羽带着自己的手下,靠近那些守护码头的人居住的小院。
苗飞羽悄悄飘身纵上一棵大树向院子里张望。
只见里面灯火阑珊,人影晃动,还不时有猜拳行令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苗飞羽见他们毫无防备,心里暗喜。急忙下来,带着手下人翻墙而入。
他们刚刚进入院内,突得,房屋里内的灯火,瞬间熄灭,人声全无。
苗飞羽一愣之间,听见对面廊下有人笑道:
“我说天波水苑的老泥鳅被我打得早就做了缩头乌龟了,怎么敢再来挑衅我全真教呢!原来他们是请了灯花谷的人做帮手!”
苗飞羽隐约看去,只见一人已经轻身从黑乎乎的房檐下走出,抖动手中紫金盘龙拂尘,冲着苗飞羽打了一个揖手道:
“苗谷主,当年灯花谷一别,多年未见,你也是一门之长,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今怎么甘愿受人差遣,竟然跑到我全真教的地盘,寻衅骚扰起来了?”
苗飞羽万没想到张真人会在这里,听张真人动问,也脸上无光,事到如今只得道:
“原来是张真人到了!失敬失敬!只是张真人你有所不知,我灯花谷与天波水苑乃是同门,他们被你等抢占码头,蹂躏欺辱,我做大哥的岂能不理!我奉劝张真人身为方外之人,还是少掺和江湖利益之争,尽早退出为好!”
张真人冷笑一声道:“苗飞羽,你是因为老巢被了无迹率领兵士血洗,才不得已投奔老泥鳅的,老泥鳅只不过把你当做马前卒罢了,还说什么为了同门之谊,真是可笑!
前几日让你们占些便宜,不过是诱饵,贫道早已经在此设下埋伏,苗飞羽你仔细看看周围,四下里都是我的人,贫道劝你还是乖乖投降,说不定还可以捡一条命呢!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苗飞羽心里一惊,急忙往四周围看去,果然见不知何时,在自己人马后面已经点起无数火把,刀光剑影,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时,何道来到他的旁边低声急切道:“师父,我们中了全真教的埋伏了!”
苗飞羽脸色阴郁,沉声道:
“现在别无他法,只得拼力冲杀出去了!你赶紧出去找郝大青让他们往里杀,接应我们!”
何道眉头微皱,正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只得答应一声,纵跃而去。
苗飞羽一声呼喝,带领手下人转头往大门口冲杀。
全真教众蜂拥而上,双方混战在一处。
而张真人立在廊边,手持拂尘,含笑看着,并未参战。
苗飞羽正厮杀之际,突得有一个人影在他面前闪动,随着一阵怪笑,那身影稍纵即逝。
苗飞羽微微愣神的功夫,只觉侧翼一阵劲风袭来,他转身腾挪着躲过,待他刚刚止步,欲回身还击之时,背后一股劲风又至。
苗飞羽惊诧于对方那迅疾的身手,急忙施展自己独门绝技,“金雀登枝”的轻身功夫,脚下发力,转瞬之间,已经漂移出去。
谁知他极速移动的身影刚刚停下,对方的身影也跟到,一声怪笑,五道凌厉的寒光,奔他劈头盖脸抓下。
苗飞羽身为天下飞贼之首,素来以自己的独步武林的轻功为傲,万没想到自己的漂移的身形竟然会被对方如影随形的跟到。
此一惊非同小可,他急忙侧身躲避,对方手爪贴着他的脸划过,胸前的衣服连带着皮肉被撕扯下来,痛得苗飞羽闷哼一声,退出数步。
他盯着那人如遇鬼魅,叫道:
“你,你是人还是鬼?怎么会追得上我的金雀登枝神功?”
那人阴测测一笑道:“金雀登枝神功在我幽冥宗主的忍行术面前算得了什么!”
说话间,大脑袋上的绿毛晃动,人已经不见。
随之,苗飞羽只觉身后又有一阵寒气逼来。
他已经领教了对方的手段,急忙蹲身转步,随即使了一招鼓上探花手的“反手捉金”,直戳幽冥宗主的软肋。
幽冥宗主又是一声怪笑,转眼不见。
苗飞羽在混战的人群里,转动身形等了许久,也不见幽冥宗主出现,他心急如焚,正要招呼众手下闯门逃走,突然,就觉得脚下土地松动,平地上瞬间探出一双黑乎乎的手爪来,“膨!”的一声,将他两只脚的脚腕抓住。
苗飞羽吓得一个飞纵,身形腾升数尺,幽冥宗主抓着他的双足也被硬生生从地下拽出,“嘻嘻哈哈”笑着,张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往苗飞羽腿上咬去。
苗飞羽根本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招式,正被他咬住。
痛得他又是闷哼一声,奋力凌空飞踹,幽冥宗主在他腿上生扯下一块肉来,这才身影一晃,又没了踪影。
苗飞羽“扑通”一声,坠落在地上,险些摔倒。
旁边过来几个弟子将他架住,苗飞羽再无心恋战,带着众手下拼命杀到门口。
随着空中一连声怪笑,一个小小身影又闪现在他的眼前。
苗飞羽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对敌,惊惧之时,却见大门洞开,随之,呜咽之声传来,一个轻灵的身影飞窜而来,舞动手里的奇异兵刃,发出“呜呜”哭泣,将幽冥宗主挡住。
他一边对阵幽冥宗主一边呼喊众人赶紧撤离。
苗飞羽与众弟子借机出了大门,一路奔逃。
跑出几十里路程,眼见后面再没有人追赶,才停住脚步,一个个都累得倒在地上。
这时,有一人也尾随赶到,来到苗飞羽身边,顾不得休息,急忙给他包扎伤口。
苗飞羽抬眼望望众人,见自己带来的弟子已经折损近半,剩下的也多有受伤。
他长叹一声,望着正给自己包扎的何道道:“何道,我让你去找郝大青他们来援,接应我们突围,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他们的人在哪里呢?”
何道扫一眼师父道:“我去找他了!可是……他们根本不愿意救我们!还……呆在外面看我们的热闹!我气不过与郝大青争吵了几句,他反倒要杀我!我知道师父危险,所以不愿和他们纠缠,只得忍了!”
说到此,又不觉流泪道:“师父啊,他们根本无心收留我们!只是想利用我们,还不把我们当人看呀!这些日子,师父您老人家也都看到了!我们灯花谷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气呀,呜呜……”
其余的弟子想想曾经灯花谷的辉煌,又想想这些日子的忍屈受辱,也都跟着哭起来。
苗飞羽铁青着脸,缓缓起身,冲着众弟子道:
“今日之事,不能就这样算了,都别哭了!走,我要让郝大青那个小子,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罢,有两个弟子搀扶着苗飞羽往来时的河边走。
他们一行人来到河边,只见数艘船只还停在那里。
岸上还有一群人或坐或躺,正惬意,悠闲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