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地“噼里啪啦”之声,数枚棋子同时飞来,纷纷在东海鳄神裸露的手臂,腿上砸去,东海鳄神双手相持动弹不得,只能抬脚躲避,即使这样,也接连又被几枚棋子打中,痛得他“叽哇”喊叫,完全没有了得意之形。
陆蕴儿心里恼他,见他还迟迟不愿撒手,又担心绫罗,肃羽,阎罗祖师他们,水波流转的美目里顿时起了杀机。
她顺手取出十枚棋子,握在双手,随即运力将第一枚棋子对着东海鳄神的后脑勺缓缓发出,第二枚棋子也尾随在后发出,紧接着第三枚尾随着第二枚发出,第四枚又尾随着第三枚发出,以此类推。
当她手中第十枚棋子发出之时,第一枚棋子已经如蝴蝶般翩然飞到东海鳄神后脑勺附近,随着后来的棋子次第飞至,一枚撞上前一枚,十枚棋子的劲力迅速加持在了一处。
陆蕴儿虽然力道稍逊,但是以她之力增加十倍,那力道之大纵使东海鳄神也不敢小视。
后脑勺是人最薄弱之处,若被这样大的力量击中,即使是真神也鲜有命在。
东海鳄神已经感到对方三人即将崩溃,因此还欲死撑,可是突闻背后劲风徒增,他知道不好,急忙缩颈藏头想躲开,可是那十枚棋子就如长了眼睛,又旋即砸下,东海鳄神实在难以躲避,情急之下,只得暴喝一声,瞬间撤回手中的金叉,在金光消散里,身体窜飞数尺,才落地。
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一双暴突的死鱼眼里冒出熊熊恨意,丢下金叉,双臂猛抖,紧接着他手臂上缠绕着的数道金环脱飞而去,旋转着,发出“嗡嗡”声响,奔陆蕴儿打去。
陆蕴儿正得意,见金环掷来,她急忙施展扶摇宫“惊鸿飞仙”的绝技,轻灵灵躲开。
谁知,就在一瞬间,那数枚金环在空中连接成一个环环相扣的大环向她头上套来,陆蕴儿又施展绝技躲开,就在她刚刚收身之时,背后一片金光耀眼,其中夹杂着三道炫目寒芒直插她的后心。
陆蕴儿一时竟然没有察觉,待绫罗,肃羽和阎罗祖师都不约而同地喊出“身后小心!”时
金叉已至,但听的“嘭!”的一声闷响,那势如雷霆的金叉硬生生被一只精巧美丽的红色油纸伞挡住。
陆蕴儿这才吓得跳到一边,转而冲着来人甜甜笑道:
“师父,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嘿嘿”
扶摇宫宫主瞅她一眼,嗔道:“我要不来,怎能放心你这个鬼丫头呢!”
这时,阎罗祖师,绫罗,肃羽都疾步过来,见陆蕴儿没事,三人才放心,却都恨极了东海鳄神,各持兵刃要再与他相拼。
东海鳄神见扶摇宫宫主来助,心里有些怯意,嘴里却道:
“怎么?你们想群殴我吗?好!要来便来,东海鳄神是不会惧怕你们的!”
扶摇宫宫主见他对陆蕴儿下了狠手,很是心疼蕴儿,自然极怨东海鳄神,美目里射出冰寒,冷冷道:
“你不怕,难道扶摇宫会怕你!”
说罢,将红色油纸伞旋动,瞬间变作幽幽蓝色。
东海鳄神吓得往后撤了两步,也持金叉欲动。
这时,肃羽急忙挡在二人前方道:“二位前辈,你们都是来青州助我救母亲的,我对你们感激不尽!而且你们必定又是同门,不能相残!依晚辈看,只要鳄神前辈答应不再伤及无辜,我们双方便各自停手吧!”
扶摇宫宫主冷眼望着东海鳄神怒道:“他刚才险一险伤了蕴儿性命!这个怎么算?”
陆蕴儿忙走过来,附在扶摇宫宫主耳边,笑嘻嘻说了几句,扶摇宫宫主听罢,纯美的容颜上也挂上了一层喜色,道:
“既然这样,我也可以不追究他了!”
东海鳄神见扶摇宫宫主这样说,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指着远处的一箱一箱宝物道:“人可以放了,那些宝物我需带走!”
扶摇宫宫主冷哼一声道:“随便你带走,这里还有人抢你的不成!”
东海鳄神这才收了金叉,转身往那些宝箱去,呼喊来数只鳄鱼,将一箱一箱的东西都绑在鳄鱼身上,随即,金叉一阵碎响,那些鳄鱼排列成行,爬出门外。
东海鳄神也跟到门口,回头瞪着暴突的死鱼眼,横扫他们一眼,深哼一声,离开宣抚使府,一路出城。
众人见东海鳄神走了,也都松了一口气。
扶摇宫宫主嫌弃院子里肮脏,暂回驿馆,等陆蕴儿忙完各处琐事即随她返回扶摇宫。
,绫罗与阎罗祖师母女在与东海鳄神对峙之时,内力消耗极大,也双双回驿馆休整。
陆蕴儿又过来看视乔八与知道多,见他们虽然受了内伤,但并无大碍,也放了心。
肃羽让院内死者的家眷或者仆从将那些残骸都成敛了,其余诸人则自行离开。
安排已毕,这才与蕴儿一起,陪着乔八与知道多回驿馆。
事情已完,众人都无心在此逗留,尤其扶摇宫宫主讨厌俗世的污浊,急着带陆蕴儿回岛。
刘福通害怕东海鳄神找自己算账,所以躲到了肃羽与陆蕴儿的大船上,与何庆何礼二人混得甚是投机快活。
他听说东海鳄神已走,众人也要各回各处,他赶紧与何庆何礼二人一起匆匆赶回驿馆来见肃羽。
陆蕴儿见到他好一通数落,刘福通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只是垂头听着,也不辩解,肃羽想他必定也是为了帮自己,才会许诺东海鳄神,因此又替他劝说陆蕴儿,为刘福通说情,此事方罢。
肃羽不忘旧约,将青州城的防务逐项都转交给刘福通管理。
乔八与知道多不愿与刘福通为伍,完成交接之后,便带着众手下,与肃羽与陆蕴儿等人依依惜别,返回各处。
陆蕴儿见何庆何礼二人与刘福通一起到来,便吩咐他们回船准备,也一起入海,赶往扶摇宫。
何庆何礼与刘福通一起玩得投机,不愿意往大海上漂流遭罪,便说大船长期浸泡在海水里,船底已经有些受损,各处也需要养护,他们想趁着刘福通独占青州,正好可以停在内河,好好维修一番。
陆蕴儿觉得有理,也便答应下来。
随即众人启程离了青州,回到各岛大船聚集之地,登上各自的大船返航。
肃羽与陆蕴儿为了多陪陪母亲乘坐的是罗刹岛的大船,扶摇宫宫主的大船则跟在后面,先赶往罗刹岛,然后再接了他们俩个同回扶摇宫。
而赤火神君眷恋着阎罗祖师,不愿相离,因此也驱动自己的坐船,紧跟在后面。
三条大船,乘风破浪直往罗刹岛方向驶去。
一路上,阎罗祖师由绫罗,肃羽,陆蕴儿想陪,心情大好,隐去满脸的肃杀,尽展欢颜。
绫罗陪在母亲身边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自肺腑的笑容,见她这样高兴,也是万分喜悦,而自己左拥右抱着儿子与蕴儿,更是须臾难离,也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道不完的母子情。
三只大船在大海上行驶了两日,那罗刹岛的暗影已经渐渐出现在众人的眼底。
此时,阎罗祖师双手扶栏立在船头,脸上暴戾,凌峭之色已经褪去大半,嘴角还微微挂着一丝笑意,几缕被海风吹乱了的华发,飘在鬓边,轻轻荡动。
绫罗紫裙飞扬一只手揽着母亲的臂弯,一只手揽着肃羽的双肩。
陆蕴儿则是一袭白裙乱舞,用双手环绕着阎罗祖师的左臂,皎月般的俏脸上尽是喜悦,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就在几人开心说话之时,突然在风浪起伏的水面上有几个黑点,忽高忽低向这边疾驰而来。
距离近些,才看见那原来是几只小船。
小船船头手持碧绿的竹篙,奋力撑船的人却是清一色的年轻女子,碧波蓝天之下,她们的乌黑长发与彩裙随风齐飞,煞是美丽。
阎罗祖师看见她们迎来,心里有些疑惑,吩咐大船停下,招呼那些小船上的女子登船。
那几个女子见到阎罗祖师与绫罗等人,来不及请安问候,便冲着阎罗祖师“扑通”跪下,哭泣起来。
在阎罗祖师催促之下,那些女子们才停了哭泣,把事情原委说了。
原来,东海鳄神出了青州,心里恼恨阎罗祖师,扶摇宫宫主阻碍自己敛财,一路上气愤难平。
待他回千鳄岛途径罗刹岛之时,他想到阎罗祖师不在罗刹岛,不如干脆上她岛上劫掠一番,弥补自己的损失。
东海鳄神想到便做,驱船直抵罗刹岛,守岛的女子们不准他登岛,怎奈抵挡不住东海鳄神和鳄鱼群的进攻,最后,被鳄鱼群围困在落红冢。
等到鳄鱼群撤去,她们从落红冢出来,东海鳄神已经将阎罗祖师的住所,洗劫一空,满载而去。
几名女子说罢,已经泣不成声,只管冲着阎罗祖师跪地磕头请罪。
阎罗祖师听得勃然大怒,责怪这几名女子没有殊死抵抗,私自撤到落红冢,手持木杖就要将几人处死,绫罗急忙拦阻,肃羽与陆蕴儿也赶忙为她们求情,只说东海鳄神与他的鳄鱼群天下英豪都难以抵御,更何况这些娇弱女子呢?
阎罗祖师这才愤然作罢,将她们喝在一旁,催促大船赶回罗刹岛。
待他们登岛,回到自己的居所,只见庭院里花草景观都被鳄鱼群破坏殆尽,各处房屋洞开,里面的古玩玉器,名人字画,以及密藏在内室里的金银财物,统统被东海鳄神席卷一空。
阎罗祖师见自己多年积累一朝全无,气得她满脸乌云堆积,双眼里杀机四射,手中的木杖也在微微发颤。
一句话不说,转身往回走。
绫罗心疼母亲,搀扶着她一路苦劝,阎罗祖师只是一言不发。
待众人又回到码头,这时,扶摇宫宫主以及赤火神君也已经下船,来到码头上,见阎罗祖师回来,忙过来问询。
阎罗祖师只是气得双眼火星飞溅,呼呼喘气,绫罗搀扶着母亲,把东海鳄神洗劫罗刹岛之事向他们一一禀明。
待她说罢,扶摇宫宫主又去安慰阎罗祖师,赤火神君见阎罗祖师气成那样,一时不知所措,一边搓手,一边也顺着扶摇宫宫主的话,去安慰她。
阎罗祖师满脸阴郁,瞅着他们道:
“师弟,师妹,东海鳄神所作所为,你们也看到了!我罗刹岛岂能任他如此欺辱?我这就赶往千鳄岛与他拼命!你们俩个作何打算?”
二人自然明白阎罗祖师话中之意,赤火神君对阎罗祖师一往情深,见她恼怒成这样,心里自然千般难受,万般想助她,只是赤火神君叱诧江湖几十年,唯一惧怕之人就是东海鳄神,在他面前,向来一口粗气都不敢喘的,如今说要去打他,赤火神君心里止不住发怵。
他犹豫再三,才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道:
“师……姐啊!你,你,你以前最疼我了!师兄他,他,他欺负我,都是你护……着我的!如果是皇帝老儿得,得,得罪你,我也敢去和他拼命!可……是你知道,我从小就……怕大……师……兄,我看见他就怕!我就是去了……也没有用……师姐你……你……别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