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通的部众顿时乱作一团,夹裹着刘福通往来路败去。
人马刚撤离宣抚使府的位置,谁知沿街各处的房顶上也预先安排了许多弓箭手,随着他们乱哄哄后撤,两边暗影里又有无数箭羽挂着“嗖嗖”的风声,凌空射来,那些刘福通的人马,多无可躲,又被射倒无数,一个个哭爹喊娘,更是混乱不堪。
刘福通好不容易带领一部分手下冲出那条街道,拐了一个弯,上了主路。
道路宽阔,两边不再有暗箭射来,刘福通这才微微喘了一口长气,催动坐骑直奔南门。
刚刚跑出不远,却见对面有两股人马自两边的巷子里分别杀出,一个个高举着火把,瞬间连成一片,将刘福通等人的去路堵死。
只见一人身披重甲,头戴金盔,骑着一匹白马,手擎日月砍山刀,催马来到队前,单手指着刘福通喝道:
“刘福通,你这出尔反尔的贼!竟敢偷袭本大人!现在你已经被我重重包围,赶紧下马投降,免得落个万仞分尸的下场!”
刘福通看着他心里暗恨,回头叫道:
“五短门和骷髅岭的弟兄在何处?你们赶紧随我灭了此贼,我们共占青州!”
喊了几声,并不见他们搭言,这时,一个一指神教的小头目从身后跑过来,冲着刘福通抱拳禀报道:
“禀报教主,五短门和骷髅岭的人已经不知了去向!现在就剩下我们一指神教的人了!”
刘福通懊恼不已,叹一口气,冲着那些手下道:
“现如今只有我们一起冲杀出去了!”
说罢,一摆手中刀,指挥数百手下杀入重围。
刘福通与呼合鲁二人战在一处,呼合鲁本就是马上将军,刀法娴熟,而刘福通只是江湖人物,不善马战,二人斗了几合,刘福通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此时他的手下陷入战阵,也已经死伤惨重。
刘福通眼见得无法带领他们突围,只好在呼合鲁面前虚晃一招,离开大路,拨马来到巷子口。
一个纵身离开马背,纵上房顶,施展轻身之术,转眼间隐入夜色之中。
而那些一指神教的人没有了统一指挥,各自为战,没过多久便被消灭殆尽。
就在双方鏖战之时,五短门和骷髅岭的人却一个个正躲在不远处翘首围观。
见一指神教的人都被尽灭,一个个反倒喜滋滋乐开了花。
只听一个公鸭般嗓音笑道:
“嘎嘎,弟兄们,看见没有,一指神教的人都被灭了!一个也没剩下!你们跟着我,可就不同了!过一会儿,等呼合鲁大人腾出手来,就会奖赏我们的!我们一个个,没病没灾,屁嘛没干,还可以当官,享用不尽!嘎嘎!”
他刚说罢,就听见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谄媚笑道:
“就是,就是!还是我们大王聪明!跟着我们大王每天里吃香的喝辣的,真是快活似神仙呢!”
说罢,一干人等都是嬉笑一片。
他们正兴奋,却听见暗处一人骂道:
“真他娘的放狗屁!金毛猴子也能算聪明吗?要不是我们五短门当机立断,让百变老秃驴联系呼合鲁,你们现在恐怕都被剁成肉酱了!还吃香的喝辣的!我看,连大粪你们也吃不着!”
他一语刚罢,只听空中一声爆响,那尖细的声音叫道:
“哎呦!大王,你,你打我干嘛呀?”
公鸭嗓子也叫道:“妈的!打你算是轻的!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你怎么光夸本大王聪明呢!五短门的几位爷审时度势,那才叫聪明呢!嘎嘎”
说罢,笑了两声,又道:
“对吧?”
五短门的那人狠狠“哼!”了一声,又道:
“金毛猴子你记住,一会儿呼合鲁大人奖赏我们大家的时候,你可不许和我们争功!否则,我段大抓了你,抽你的猴屁股,演猴戏!”
金毛急忙又尬笑几声道:
“不敢,不敢!功劳都是你们五短门的!我们不争!到时候只要有我们的吃喝快活就行了!嘎嘎”
段大“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人影踏着夜色,黑乎乎往这边而来。
那“踢里踏拉”的脚步声直走到他们几个面前才停下。
一个干瘦的身影纵跃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脖领子,叫道:
“百变,你个老秃驴,你跑哪里去了?我们和五短门的几位大爷都等急了!现在刘福通和他的一指神教都被灭光了,你还不赶紧带我们去领赏,让呼合鲁封个官给我们坐坐!”
百变忙用手招架,笑道:
“金毛大爷,让你们久等!我这不是来了嘛!嘿嘿,呼合鲁大人让我过来传话,说你们都是识时务的英雄,他要大大封赏你们,他现在已经在宣抚使府的后院广场上摆下几百桌宴席,为大家庆功!你们这就率部随我过去吧!”
众人一听无不欢喜雀跃,嗷嗷叫号着,跟随百变往宣抚使府而去。
他们一千多号人刚闹哄哄进入府门,只听身后,“咣当当”大门已经关闭。
众人不觉,只有段七望着百变道:
“百变,这大门为何要关上?”
不等百变说话,只听段大笑道:
“老七,这个有什么好问得?黑更半夜哪有不关门的?再说关了门,我们吃酒享乐,也没人进来打扰!岂不更好?哈哈”
百变随声附和,笑道:“还是大爷说得对!对对,就是,就是!”
一行人穿过几处庭院,又过了几道回廊,边走边吵吵嚷嚷,这才由一处角门进入到后面广场里。
他们刚刚进入角门,角门也”咣当当”关闭。
段七心里一惊,正要说话,只听段二笑道:
“这样更好!门都关了,更没人打扰我们吃喝快活啦!哈哈”
众人举目看去,只见广场周围已经点起无数火把,熊熊火光之中,果然看见里面已经摆下了许多桌椅,桌子上面杯盘罗列,上面都盖着盖子。
众人一个个喜不自胜,“轰轰隆隆”跑过去,各自抢了位子坐下,便急不可耐伸手去揭开菜盆上的盖子。
盖子揭开之时,一个个顿时吓得“嗷嗷”大叫,原来那一个个盆子里摆放的却是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
众人顿时大乱,金毛神猿还不死心,过来将一个人头提起,仔细端详着道:
“这,这,怎么吃?”
段七已经意识到不好,急起身寻找百变,纷乱之中哪里还有百变的影踪?
但听得一阵锣响如爆豆,一道道箭羽的暗线划破夜空,啸叫着,自上而下,密密麻麻往纷乱的人群里扑落。
那些人多无可躲,顿时被射倒无数。
那些贼人更是叽哇喊叫,段七率领他们往角门处逃,然而角门已经牢牢锁死,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待他们黑压压聚在角门处时,四周的箭羽都调转了方向,一时间万箭归宗,四下里都集中到一个点上,齐齐往角门处射来。
那些人顿时成了活靶子,瞬间又倒下一片。
段七没有办法只得丛一具具死尸下面爬出,又钻回院中,一头扎进一只圆桌下面,而那圆桌下已经有人躲在下面,正是金毛神猿与小九。
金毛神猿见有人来挤,气得他正要一脚把他踹出,却看见是段七,吓得他赶紧收回脚,望着段七笑道:
“嘎嘎,七爷,我就知道角门打不开,提前躲在这个下面!你看这儿箭也射不到,多安全!”
小九被二人挤的缩作一团,还不忘谄笑道:
“嘻嘻,就是!还是我们金毛大王聪明!那么多箭连我们大王一根毛也没射到!”
段七哪有心思听他们自吹自擂,躲在下面四处看看,只见乱箭如雨之中,似乎在东南方向射出的箭稀疏许多。
他急于趁乱逃走,迅速抓住两条桌腿,用力顶起,直奔东南方向逃去。
金毛神猿与小九正得意,头上的桌子突然空了,他这才看见桌子被段七顶走了,气得他一句骂还没出口,瞬间几支箭羽已经凌空射至,擦着他的鼻子尖过去。
吓得他“哎呀”一声叫,这时小九也吓得赶紧把金毛神猿抱住,哆嗦着急道:
“大大大王,我们这,这,这怎么办?”
金毛神猿眼见一丛丛箭羽又泼水般射来,情急之下,干脆一把将小九抓住,顶在头上,不停地旋转着往旁边院墙边奔去。
小九一边挣扎一边还不忘叫着
“大王,你太聪明了......可是我......"
不多时,他的身上连中数箭,挣扎惨叫了几声,便没有了声息。
金毛神猿到了院墙边,先一个纵身跃到半空,将射成刺猬的小九尸体向那些立在墙上的弓箭手扔去。
那些人招架躲闪之际,金毛神猿也已经紧随其后,上了院墙。
他挥舞手中铜顶骷髅棒,连连打伤数人,随即冲下,随着身后乱箭自墙上射来,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吓得他左跳右躲,一个不留神,一支箭羽“扑!”的一声,正射在屁股上。
他“哎呀”一声叫,翻身倒在地上。
墙头上的弓箭手以为把他射死了,纷纷调转了方向又往院子里射。
金毛神猿忍着痛趴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不见有箭射来,这才抖擞精神,不敢站起,两只手扒地,恰似一只猴子般,窜入暗沉夜色里。
段七顶着桌子正往东南角去,一个不留神,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弄得他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嘭!”的一声,头上的桌子磕在了地上,他顾不得细看,又急忙顶起桌子继续逃。
一只脚却被人一把抓住,只听那人喘息叫道:
“老七,我是大哥,你二哥中箭死了!你快救救我!”
段七仔细看去,这才看清,只见段大一脸血迹,瞪着眼睛满脸祈求地瞅着自己,而段二的脑袋和身上,已经被射成了刺球。
段七明白,定是段大关键时刻、拿段二做了挡箭牌,他见段大紧紧缠住自己,一时难以脱身,只得道:
“好好,我这就带你走!”
说罢,探出一只手“嘭!”的将段大脖子抓住,施展捏睾九爪的功力,像铁钳夹住了一枚果核,只听“啪!”的爆裂之声,段大咽喉已经被捏碎。
段七见他已死,急忙举起桌子要走,谁知段大的手还以然死死将他的脚踝抓住,他奋力挣扎却始终甩不脱,原来段大怕他不管自己,因此一只手用足了劲,死后手爪僵住,恰似铁箍一般缠在段七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