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见大船停止了乱转,已经穿过了一排巨浪,心里才稍稍安稳。
肃羽把舵轮交给林玉娆,又转身来看那跌倒的白裙少女,只见她还坐在地上未起。
见他过来,大笑道:“这么大的船,在水里转,天旋地转的,这太好玩了!可惜凌猗猗那个臭丫头不在,要不我们正好比比谁站得住!嘿嘿”
少年伸手去拉她,少女借力而起,用手弹弹身上的灰,眨着一对儿闪闪发亮的明眸,望着他笑道:“羽哥哥,你说我们两个比得话,谁会赢?”
肃羽摇摇头道:“不知道!”
少女笑道:“当然是我了!哪一次比那个臭丫头也不会赢我的!嘿嘿,到时候准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太有趣了!”
见肃羽只是两眼紧盯着乌云与波浪交织的前方,皱眉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少女一把挽住他的手臂。
笑道:“羽哥哥,你不必发愁,我们能即时救出你母亲来的!唉!那时候能让凌九天留下帮帮我们多好!你呀,就不愿麻烦他们只不说!想来,如果有凌九天我们也可以多些胜算的!若凌猗猗不走,我每天气气她,岂不是也更开心?”
肃羽见她这样,心情也慢慢缓和些,笑看着她道:“蕴儿,凌帮主帮中事物繁忙,我不好用自己的私事麻烦他的!
再者说,丐帮是武林正宗大派,而罗刹岛被中原武林视为邪魔歪道,这一次要面对整个武林的围剿,若我提出让他帮我,岂不是要让他为了我的私事与整个武林为敌?我为了自己的母亲,责无旁贷,但何必去为难他呢!
另外......猗猗是一个真性情的姑娘,热情豪爽,你应该和她好好相处才是,何必见了面就争斗呢?”
蕴儿撅嘴道:“你说得是有些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仅仅凭借我们两个人去解罗刹岛之困,又谈何容易啊!至于凌猗猗,傻里傻气的,我才犯不着和她争斗呢!我不过是觉得耍耍她挺好玩儿罢了!哼!”
肃羽心情又不免沉重起来,复又抬眼凝望着前方叹道:“蕴儿,你说的我何尝不清楚,不过母亲有难我是必须去帮她的!只是……”
说到此,又扭脸瞅着蕴儿道:“只是可能陷你于危险之中,我心里很是不安!要不,等到了罗刹岛你只呆在大船上,我一个人先去看看情况,若有麻烦你们不必管我,一定要速速离开!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陆蕴儿心中徒生一丝悲凉之意,却拉住他故意笑道:“羽哥哥,你想甩开我那可是万万不能的!到时候大船在海上,我自然是要随你上岸的!中原武林那些人都是些酒囊饭袋,他们若有本事恐怕早就铲平罗刹岛了!还要等到今天吗?
你母亲的武功我们也曾经见识过,当今武林鲜有对手的,更何况她的母亲阎罗老祖呢!说不定到时候不需要我们出手,罗刹岛就把他们给打跑了呢!”
二人正说话,却听见林玉娆惊呼一声道:“蕴儿!你快看!前面出现十几只小船往我们这边来了!”
二人停住说话,忙注目往外看,果然看见前方乌云与巨浪连接之处,窜出许多小船,在起伏跌宕中往大船逼来。
迫近,只见为首的一条船上,站立一人,青面短须,束发缁衣,满脸的煞气,正是翻江泥龙骆兴波。
陆蕴儿与肃羽看见是他,无不吃惊,知道翻江泥龙来到,难免一场鏖战。
二人嘱咐林玉娆只管掌好舵,不要分神,玉娆答应一声,又怕风浪来时自己站立不稳,让肃羽取下她的披肩把她的身体与船舵绑在一起。
二人急抽身出了舵仓,本欲调度众人应对,何庆何礼却已经发现形势不对,不待他们吩咐,早已经将船上众女子召集到船头的甲板上。
远远望去,几十个窈窕妩媚的身影,排列在船头,迎风而立,个个彩裙飘飘,手持利刃。
一张张靓丽娇俏的面容,虽没有了往昔的笑靥,显得凝重肃穆,却并无惧色。
何庆何礼看见肃羽与陆蕴儿来到,忙跑过来抱拳道:“刚才我们发现过来的小船,众人认出他们是翻江泥龙的人,知道必然是来寻事的!因此,我们早早集合待命,敬请吩咐!”
肃羽知道必有一场血战,眼见众人虽面无惧色但必定是一群娇弱女子,怎能抵挡强敌呢?
忙道:“何庆何礼,她们都是些柔弱女子,哪里可以抵御强敌!你让她们赶紧躲入大仓,你二人也进仓,负责舱门的守卫,外面的事情有我和蕴儿来对付,不论发生什么,轻易不可出来!”
何庆忙道:“肃羽,对方来了这么多人,你们俩个怎么能对付的了呢!她们虽说是女子,但这些天在海上也经历过风雨吹打的,我们一起御敌,互相照应总归会好些呀!”
肃羽却只是摇头,不愿让她们冒险,一再让众人躲入大仓。
何庆何礼无法,便欲带她们入仓,众女子都恨透了翻江泥龙一伙人,明知是一场大战,哪里愿意抛下肃羽与陆蕴儿去躲避,一个个泪眼婆娑,高举兵刃,发誓要与肃羽与陆蕴儿迎战来敌。
陆蕴儿见如此,才答应下来,料想翻江泥龙众人来攻,必然会从小船上抛飞虎勾往大船上攀爬,吩咐众女子分散在各处甲板上,一旦看见有飞虎勾飞上来,待他们攀爬到半腰时,便将绳索砍断,依次类推即可。
但发现有人爬上大船后,万不可再与他们械斗,必须立即撤出,躲入大仓。
众人这才答应,随着何庆何礼分派到各处去。
众人刚刚分散到各处,那十几只小船已经将大船围住。
林玉娆在舵仓里看得真切,心中愤恨,转动舵轮,借助风浪之势往小船狠狠撞去。
怎奈那些小船上的人却个个都是驶船的好手,在激流巨浪里依然穿梭自如,无论林玉娆如何冲撞,却始终伤他们不着。
然而,即使如此,那些小船躲来躲去,也迟滞了他们登船的时间。
翻江泥龙见众船被冲得七零八落,没有了队形,心中大怒,冲着旁边的船吼道:“大青,你赶紧带上两条船摸到大船尾上去,从那里登船!但是切记这是我们最好的船,一定不要把船弄坏了!更不许凿沉!”
郝大青答应一声,手在空中一挥,随即带着两只小船,掉头往大船后面窜去。
小船来到大船后面,临近大船船身,一个浪头扑来,郝大青的小船被浪头推得老高,郝大青趁机抓起飞虎勾奋力掷上大船,“嘭!”的一声,正挂住了护栏,他随即呼啸一声,已经纵身抓住绳索往大船上攀爬上去。
眼见他距离护栏不远,心中暗喜,更是手上用力,加快上攀,就在他将将抓到护栏底部的一刹那,头顶上有一个曼妙娇柔的身影晃动,随即一声轻喝,刀光闪过,绳索顿时被斩断,郝大青“哇!哇!”连声大叫,双脚乱蹬着,急坠入大海中去。
下面的小船看得真切,忙转到他落水处打捞,好在郝大青水上功夫了得,不等他们打捞,已经浮出水面,扒着船帮纵身跃上小船。
众人正想再次借机攀上大船,却听见不远处一声嘶吼。
只见大船船侧,正有一个数丈高的巨浪居高压下,在那大浪白花花的顶部,竟然浮起一只小船,船头一人缁衣乱舞,双臂前伸,待大浪下落的瞬间,那人已经纵身飞下小船,夹着无数翠碧般的浪花扑到甲板之上,身形着地,随即一个翻滚,站立起来。
旁边守护护栏的几个女子看见,各挥兵刃就要上攻,却早被何礼看见,知道此人非比寻常,几个女子是万万不敌,忙发声拦阻,按照蕴儿吩咐,带着她们便往大仓方向撤。
而那人并不理睬他们,手里倒提着一只铁桨,大踏步直奔舵仓。
此时,肃羽与陆蕴儿正守在舵仓门口,见那人气势汹汹奔来,肃羽急大步迎上,冲着那人抱拳施礼道:“肃羽自幼承蒙师父照顾,传我武功,他虽并没收我为徒,但我却一直当他如师父一般看待,肃羽在此拜见师叔祖!”
骆兴波收住步伐,把铁桨横在胸前,冷哼一声道:“老夫早知你的来历,我大师兄门下能收得什么好弟子!他弟子教出的自然更长进不到哪里去!哼!既然未拜师,我与你也就毫无瓜葛,也就无需这样假惺惺客套!
你们俩个屡次给我添乱,我今日本欲将你们俩个除了,不过,既然你肯喊我一声师叔祖,那也算是后生晚辈,若你们现在愿意交出宝莲御令,并且放弃大船,我也可不再追究,你们看如何?”
肃羽扭脸瞅一眼依然波涛翻涌的海面,皱眉道:“师叔祖,这艘大船是师叔祖的,肃羽不敢私占,但我急着去往罗刹岛救人,一旦我到了罗刹岛,事情了结之后,定亲自将大船送往天波水苑,至于宝莲御令,我只是代师父保管,不敢轻与他人,还望师叔祖见谅!”
骆兴波一阵冷笑道:“好!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先取了你们的性命再说!”
话音刚落,铁桨已经横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