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津觉迷在完全不觉的情况之下,竟然被人连扇耳光,他身为御龙卫金卫,缁衣大营右翼长,出道以来,哪里受过如此大辱。
他大吼一声,纵身而起,双手持长剑冲老者刺去,但见金光飞旋,劲道无匹。
陆蕴儿被瞎老头神奇手法惊得目瞪口呆,所为大隐隐于市,她料定老头必是江湖高人,然而见流津觉迷一剑刺去,若金龙出水,翻转咆哮,势不可挡,她心下大振。
又见瞎老头依然抖抖瑟瑟地立在原地,似乎浑然不觉,蕴儿以为他必定眼瞎,看不见长剑袭来,忙惊呼道:“亲爷爷,小心剑!”
瞎老头依然不动,剑锋旋起的冷风已经将老头的须发吹起的刹那间,老头把手中竹竿用力一按,随即弹出,细细的竹棍与金剑剑锋撞在一起,一股暗力震得金光散乱。
流津觉迷吃惊不已,急忙欲撤剑回身,谁知那把金剑与竹棍连着,再也难以抽回。
老头感受到他在费力来回拔剑,脸上呈现出一丝淡淡的冷笑,轻轻来回拨弄竹棍。流津觉迷金剑与之相连,一时竟然难以控制,随着老头竹棍的来回移动,被引得甩来甩去。
老头一边拨弄竹棍,一边才回头凑着耳朵问陆蕴儿道:“乖孙女,你刚才说什么呢?我急着给你出气,没听见呢!”
蕴儿早就看得心花怒放,忙摆手笑道:“我没说什么!只是让你狠狠揍他就好!嘿嘿”
瞎老头也大笑道:“这个容易!既然乖孙女说了,我定然依你!”
说罢,也不见他动手,只听空中又是“噼里啪啦”一通耳光,不多时,流津觉迷瘦削的脸上,已经乌青发紫,肿得如猪头一般。
瞎老头打过,问道:“乖孙女,可满意吗?”
蕴儿道:“满意倒还满意,不过我看他那柄剑很是怪,你拿来给我看看!”
老头笑道:“呵呵,这有何难!”
手上把竹棍一搅,那柄剑跟着竹棍打转,流津觉迷把持不住,金剑脱手。
不见老头着力,那柄剑已经飞到了蕴儿手中。
蕴儿细细看去,只见此剑剑柄镶金带玉,华贵无比,而剑身弯弯曲曲,上面雕饰着一层层纯金的鳞片,剑尖处,恰似一个蛇头吐出毒芯,冒出丝丝磷光,煞是阴森。
蕴儿看罢,顺手掷在地上,道:“我看见它闪闪发光的以为是什么,原来这么难看!干脆扔了吧!”
流津觉迷欲上前去捡,又怕瞎老头打他耳光。
瞎老头弯腰捡起,捧在手中,抚摸剑身,缓缓道:“此剑名曰金鳞蛇形剑,堪称人间利器,然而因其气多虐,故而使用之人多不得善终,流津觉迷,你从此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罢,将剑掷于他的面前。
流津觉迷捡起长剑,握在手中,冲老头道:“老人家乃是世外高人,流津觉迷佩服!只是不知老前辈姓名,不知可否赐教!”
瞎老头冷冷一笑道:“我只是一个瞎眼老乞丐,哪里有什么名字!你若真想找我报仇,倒也不难,你只和煞摩柯说了,他自然知道,到时候,你们二人一起来就是!”
流津觉迷答应一声,匆匆拧身而去。
陆蕴儿见流津觉迷已走,才突得想起肃羽还受伤躺在旁边,她顾不得谢老乞丐,就急忙慌张地回到肃羽身边,只见他已经趁着老乞丐与流津觉迷打斗的功夫,盘腿坐下调息。
陆蕴儿关切道:“羽哥哥,你感觉怎样了?可好些吗?”
肃羽运行《宝莲心经》待将真气归元,才缓缓收式,睁开眼睛道:“蕴儿,我没事,只是身上有些酸懒,你快扶我起来,我们一起去谢谢老人家!不是他,我们今天可就没有命了!”
蕴儿按住他笑道:“知道了!你别动,我去谢谢他就是!”
说罢,转身蹦蹦跳跳地来到老乞丐旁边,只见他还坐在地上,拿着几片破碗,嘴里“咕咕噜噜”的骂着流津觉迷,在那里比划,费脑汁准备把它们还拼在一起。
蕴儿伸手给他夺过来,“当啷啷”扔在一边,笑嘻嘻地伸手拍拍他的肩头,瞅着他道:“没想到你这个老头子一身好手段,还扮臭乞丐,那天把我们都给骗过了!嘿嘿,你还挺会演戏的!”
老乞丐见她把自己的碎碗丢了,急忙顺着声音摸了好久也找不到,不由惋惜道:“你个臭丫头,我那个碗明天让人补补还能用呢!你怎么给我丢了?好了,这下子你就要赔给我了!”
蕴儿笑道:“好啊!我明天赔你一沓就是!不过你现在要给羽哥哥看看伤情,你武功那么高明,这一定难不住你的!”
老乞丐嘴巴一撇道:“一句一个你,你的,才捡回一条命来,连爷爷也不愿意叫了!哼!我老叫花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干嘛管他?我呀,困了,要睡觉去了!”
说罢,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就走。
陆蕴儿急忙来拉他,嘴里笑道:“哎呀!我哪里知道你喜欢听这个!那还不容易!爷爷,亲爷爷,你赶紧给羽哥哥看看吧!你给他医好了,我就天天在旁边喊你爷爷 一天喊七八千遍,吵得你睡不上觉!这总行了吧?”
她刚抓到老乞丐手臂,只听得“撕拉”一声,一块补丁,已经被她扯下,老乞丐手臂一阵冰凉,装作生气,气哼哼道:“你这个丫头,冒冒失失的!认你做孙女以后可够老乞丐烦得了!不理你了!走了!走了!”
说罢 扭身已经没了踪迹。
陆蕴儿只好又走回肃羽身边,撅嘴道:“羽哥哥,你看这个老头,真不讲道理!我都依他叫他几声爷爷了,他还是不来给你看伤!说话不算,哼!”
肃羽正想说话,只听暗夜茫茫之中,有人道:“你个小丫头,老乞丐猜着你就会背后抱怨我!果然不假!他刚刚在那里调息我已经听出,他有些功底,不会有事的!你以后再敢背后说你爷爷我的坏话,小心我打你屁股!”
说罢,“呵呵”两声笑过,再没了声音。
陆蕴儿确认老乞丐已走,忙搀扶肃羽起身,肃羽稍作活动,感觉已无大碍,二人才移步驱身,往码头上赶去。
二人刚到船上,只见何礼正在船上等他们。
何礼见他们终于回来,喜出望外,把这两天如何遭差官抓人,以及凌猗猗如何帮他们打退了官差,以及如今凌猗猗又为了救他们,自己被煞摩柯捉去之事,前前后后说了。
何礼虽然并不知道凌猗猗的名字,但他说出什么丐帮少帮主,把她的外貌描述一番,又说出通天炮,罗汉腿的名字,肃羽与陆蕴儿就明白了。
二人来不及稍息便下船跟着何礼来到粥厂。
肃羽与陆蕴儿见到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罗汉脚。 罗汉腿见到了肃羽很是喜悦,只是不待见蕴儿。
在肃羽问询下,结结巴巴好不容易将他们来大都的原因情况才勉强说清。
原来凌九天收到大都发生饥荒,丐帮兄弟饿死无数的消息之后,便要匆匆赶来大都,查看情况。
凌猗猗听说,一心想来玩,便缠着凌九天要来,凌九天无法便将她门三个都一起带到了大都。
进入大都,凌九天去召集大都的丐帮负责人商量对策,而他们一心贪玩,不再跟着,而是到处闲逛。
三个人溜达时,无意中听说这里有人开粥厂施粥,凌猗猗便吆五喝六地带了一大帮子乞丐赶到了这里。
待他费了半天劲说到此处,又强撑着往下讲与官差打斗之事,一时忘了自己不能动弹,炫耀起自己的罗汉脚。
陆蕴儿在一边看他一时忘情,眉飞色舞,自吹自擂的样子,一时记起当初他们与凌猗猗欺负自己的往事来,心中不悦。
故意噎他道:“你罗汉脚是厉害,记得当初还要打我呢!只是怎么保护不了你们少帮主,还让人把她掠走了呢?你们少帮主不也是很厉害的嘛!结果呢,自己还保护不了自己!看来你们丐帮都是嘴上的功夫,假把式吧?”
罗汉脚嘎然止声,兴奋的心情一下子降到冰点,一时无法反驳,又想起猗猗,不觉嚎啕大哭起来。
肃羽见他如此悲伤,给蕴儿使个眼色,陆蕴儿也不在意,一仰头,“哼!”了一声,起身走到门边去,靠在门框上,不再说话。
肃羽忙解劝,答应他一定会去把猗猗找回。
罗汉脚才慢慢止住悲声,抽噎道:“少……帮主被……抓走后,通……天炮已经去找凌帮……主了!他……们也该,该,该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马蹄踏踏,由远及近,急匆匆而来,不多久,到了粥厂边上。
一个人掀开布蓬,喘吁吁跑进木屋里来。
他扫眼瞅见肃羽等人,来不及招呼就一把抓住罗汉脚大哭失声。
罗汉脚动弹不得,看他样子更急,结巴更甚,憋得脖颈上青筋乱跳,瞪大眼睛道:“通……天炮,怎……么了?你别……光哭!倒地怎……么了?凌……帮……主呢?他……怎么……没来?”
通天炮边哭边道:“凌帮主听到消息,他知道此行必然凶险,所以不让我召集弟兄,而是他一人独骑去救猗猗,我苦劝无用!我要跟着他都不让,他让我在挂甲塔下等他两柱香的时间,若他不回,便就是出事了,然后就让我回来,我日落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见他回来,料想必然出事了,这才赶回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