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急忙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她道:“少帮主,这是我赔偿的钱,给你带来了!”
小丫头笑呵呵端详了他一会儿,才将布包接过,也不打开。
转到他身侧,拍拍肃羽的肩膀道:“你呀是真傻还是装傻啊!竟真的来了!好吧,本少帮主姑娘我很欣赏你,要不,加入我们丐帮,如何?”
肃羽听了,吓了一跳,忙道:“谢谢姑娘好意,我还有事要做,又不懂你们的规矩,实在不便答应!”
小丫头撅嘴怒道:“你吓这么很干嘛?我又不是叫你要饭!我们帮加入的人可多了,三教九流都有的!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识抬举!哼!”
说罢,转身就走,刚到巷子口,又回转身笑道:“我叫凌猗猗,本姑娘看你老实 ,以后你行走江湖,若有事,打我的名号即可,我自会罩着你的!”
说罢,一抬手将手里的布包又扔了回来。
“你呀,上次给的那串玛瑙珠子,已经够赔的了!这个就还给你吧!呵呵”
说罢,闪身转出巷子,不见了。
肃羽回到寺里,只见太白鹤还熟醉未醒,酒葫芦倒在床边,已经空了。
肃羽也不打扰他,只是捡起葫芦,放在床头,便退出去。
只到傍晚,山西边的云朵如火烧一般红时,太白鹤才打着哈欠,伸着拦腰醒过来。
看见肃羽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可办妥了吗?”
肃羽忙把经过给他说了,又将凌猗猗退回来的首饰交给了太白鹤。
太白鹤接过首饰,不由得点点头道:“看来这个丐帮少帮主虽然只是个小丫头,做事到有些讲究,不是见钱眼开,贪心不足之辈!这个朋友值得你结交!”
说完,又伸手拉过肃羽道:“肃羽,你坐下,我有一件大事要与你商量!”
肃羽答应着坐在床沿边上,太白鹤依然拉着肃羽的手臂道:“这件事太大,如果师父没有受伤,自己宁愿独自去办,也不会让你冒险,只是……”
说到此处,不由得看看自己的受伤的脚踝,一声叹息。
肃羽看了忙道:“师父,你劫富济贫,就是我心里的大侠,如果师父需要我做什么,就只管吩咐,肃羽愿意去!”
太白鹤点点头,又道:“肃羽,前几日我让你去替我给穷人发放财物,一来是我自己定的规矩,二来呢,也是借机试探试探你,你的所作所为,师父甚是满意!”
说罢,又伸手抚摸着肃羽的脑袋叹道:“这不是我不信任你,无奈江湖凶险,凡做事必要小心谨慎为好!你以后就懂了!此次你的表现,我很是满意,所以才下定决心把这件惊天大事与你说!”
太白鹤稍稍停顿片刻,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肃羽,如今元朝廷昏庸,蒙古鞑子不把我们汉族人当人,随意欺凌讹诈,贪官横行,横征暴敛,百姓眼见着没有了活路!各路英豪纷纷挑起大旗欲推翻暴政,恢复我华夏民族的荣光。
我师父也是如此,他广结天下英雄,欲成大事,怎奈江湖中人,鄙视我灯花谷,因此,响应者寥寥!师父无奈之下,也是机缘巧合,得到了白莲至宝,宝莲御令,凭借此物,就可以调令天下白莲,无敢不从。
正在师父准备大干一场之时,被御龙卫察觉,他们几百骑包围灯花谷,要挟我师父交出宝莲御令,否则就要血洗灯花谷,他老人家为了灯花谷免遭灭顶之灾,只得忍痛交出御令。
我为了夺回这个宝物,只身入大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现如今,我的伤又短期难愈,凭借自己已经不可能,所以只有让你和我携手,才有可能从伯颜王府里盗出御令来!”
“ 天象分明散晓霞,故令骑马入京华。云开阊阖三千丈,雾暗楼台百万家”
北京城作为元都城所在,气象自不是一般州府可比。
在这万千楼台豪府云集之地,自光熙门至大都城东北隅,现出一座府邸,一溜儿五间门脸,廊柱巍峨,宽阔恢弘。
正中兽头大门上,按纵九横七的亲王规制,各镶嵌着六十三颗金灿灿的铜钉。
屋顶上清一色的金色琉璃瓦在清凉的晨曦里,闪闪发光。
门口两边各蹲着一只硕大的汉白玉石狮,从台阶以下至沿街的地上,均用清一色的大理石铺就,奢华威严,气派非凡。
这天一大早,正门被“吱呀呀”打开,两边的无数仆从分列两旁,一群丫鬟仆妇从西路院子里,簇拥着一位容色端丽的贵妇人缓缓走出。
只见她身穿金罗蹙鸾华服,一头乌发挽成朝凤髻,发髻正中,插着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随着脚步莲花,轻轻颤动。
她的身边,是一个穿葱绿色散花织锦长裙,外罩苏绣牡丹红锦衣,十几岁年纪,眉目如画的小丫头。
二人执手,边走那小丫头还不时扭头眼神乱闪,瞅着贵妇说着什么。
那妇人端庄依然,只是偶尔微笑着,冲她点点头,一脸的宠溺。
众人到了门口,早有两个丫鬟过去,站在一座宝珠红顶,烫金镂花的软轿前,打开轿帘,左右搀扶着贵妇上轿。
众人又来引那小丫头到后面一乘轿子,她却双肩一抖,翻了个白眼,一步跨过去,掀开贵妇的轿帘,钻了进去。
众人也都无可奈何的笑了,围护在轿子周围,前呼后拥,经往城外方向去了。
众人刚刚出城,轿里的小丫头就急着掀开旁边的小布帘往外张望,一脸的好奇。
她旁边的贵妇赶紧用手去拉她。
那小丫头过来一把抱住贵妇的脖子,身子乱扭,道:“母亲,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让我看看吧?啊?”
贵妇看她撒娇的样子,也是无奈,伸出一根碧玉般的手指,点着她撅起的芬芳红唇,
笑道:“唉!你父王知道你会淘气,就不想让你来的,看果然不是!你一个王府公主,要处处矜持 ,稳重些才好,每日里像个疯丫头一样,岂不惹人笑话吗?”
公主听了,一脸的不高兴撅嘴道:“可是父王让我来红螺寺进香,就是要我开开心心的呀!不然,还不如呆在家里,出来干嘛呢!哼!”
说罢,撒了手,调转身子,用手撑着下巴,吐气。
贵妇见了,又心疼不已,忙把她揽在怀里,无奈的笑着道:“好了,好了!就随便你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小丫头听罢,顿时有了兴致,又拉起布帘子,手扒着窗边,探出半个头去,前后乱看。
王妃抚摸着她的脊背,交代道:“儿啊!路上也就罢了,不过等一会儿到了寺里,见到云山大师,可一定要放尊重些才好! 云山禅师是主持皇室祠庙大圣安寺的高僧,年时已高,才到此修行静养的!而且他还……”
“而且,父王还经常向他请教治国理政之策!对吧?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就别再说了!啊?”
听她如此说,王妃只得微笑着停住说教,轻叹一口气,端坐在锦垫上,闭上眼,小憩。
正在此时,前面一阵混乱,只见在护卫的外围,有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被驱赶得四散奔逃。
公主正看得好笑,却见人群里一个身着破衣,形容俊朗的少年,慌张地直闯到公主的轿子旁边来。
那少年惊慌地一瞥正与公主相对,他还来不及看公主冲自己作出的鬼脸儿,就被几个侍卫摁倒在地上。
公主心里吃惊,正欲阻止,轿子已经抬出老远了,她不由得伸头往后看,只见那少年瞬间已被人围起,看不见了。
王妃见她身子离了坐,只顾伸头后看,实在不雅,只得一把把她拽回来。
道:“女儿,这大庭广众的,你看你,还哪里像个王府千金啊?”
公主冲她吐吐香舌,一头钻进她怀里闹起来。
这红螺寺距离大都有几十里路程,建于红螺山南麓,依山势而为,布局严谨,气势雄伟。
它北倚红螺山,南照红螺湖,周围千亩松林汇聚环绕,乃是元朝皇室祈福祈寿之地。
王妃正被公主闹得不行,前面人马停住,原来已经到了红螺寺前的石牌坊。
众人分列在石阶两侧,轿子打杵,几个丫鬟仆妇过来,搀扶王妃与公主自轿内下来。
公主依然紧紧缠住王妃的手臂,蹦蹦跳跳,一对儿秋波频频的美目四处乱看。
公主随着王妃拾阶而上,远远的早有云山禅师率领众僧恭迎在左右。
见王妃到了,云山禅师亲自走在前面引路,众人簇拥着进入寺中。
拜佛许愿已毕,王妃与公主被引进一处极其素雅的禅房,王妃正与云山禅师饮茶闲话,转脸却不见了公主的踪影。
此时,在牌坊处,有几个王府的丫头正站在石阶上往乞丐群里撒钱施舍。
那一枚枚铜钱落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一个个还旋转未倒之时,便有许多黑手同时伸过来,乱抢乱抓。
有的乞丐见一堆铜钱落地,怕被别人抢了,便腾身飞扑上去,用脏乎乎的身体将铜钱盖住。
谁知,有没抢到的,便过来掀他,还有的干脆直接抓住他的脚踝,也不管他如何挣扎,撒泼,只管拖到一边去。
一个人被拖走,又有几个人同时扑过来,众人纷纷去翻去压,便在石牌坊下,叠起了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