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虎一声吼,正要低头咬断他的脖颈,突然身后有人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硬生生将它从了无迹身上拖拽了下来,老虎引颈回头,只见一人身披紫袍,怒目凝眉正死死拖住虎尾不放。
老虎一声怒吼,掉头扑去,煞摩柯依然紧紧抓住虎尾,借助它转身甩尾之力,欲再移到老虎身后,他的身形稍迟钝了些,刚刚移到老虎一侧之时,老虎收住虎扑之势,身体横撞过来。
煞摩柯躲之不及,身躯被那大山倾倒般的巨力撞个正着,肥硕的身体恰似一只纸鸢般腾空而起。
他只觉得五脏翻腾,头脑欲裂,但他必定究竟战阵,心里却清醒,他此时一旦松开虎尾,摔一下倒也可以承受,若老虎跟来,自己必然命丧虎口,因此上,他紧紧抓住虎尾,已然死不松手。
老虎更是震怒,当煞摩柯身体刚刚落地,又掉头反扑,煞摩柯身体遭受重创,脚下迟滞,侧躲不开,后移也是无用,这时才撒开虎尾,气运丹田,马步蹲身,使出平生之力,双掌缓缓拍出。
若是一般山野之中的老虎猛兽,必然被这万钧掌力一击而死,而这只老虎是黄海山驯养**多时,又常经历战场厮杀,不光用强,还会趋利避害。
它本刚刚受过煞摩柯一掌,知道他掌力之威,此时,见他又缓缓出掌,老虎迅疾一个翻身已经躲到一边,这种迅速躲避的手段却又是人无法企及的。
煞摩柯见老虎竟然可以收奔雷之势,躲过自己一掌,震惊至极,一个愣神,老虎身子侧出,粗如铁棒的虎尾却借机卷起地上土石无数,横扫而至。
煞摩柯毫无反应,双腿已被它扫中,大叫一声,“扑通”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不待他反应,一股腥风袭来,老虎已经张牙舞爪自半空压下,千钧一发时刻,随着弓弦嘣响,连续三道寒光直扑老虎面门,“噗噗噗”三声响过,两只箭已经射瞎了老虎双眼,同时,第三支直直飞入老虎血盆大口,钻进胸腔里去,那老虎“咕咚咚”倒在地上,惨吼几声,翻了一个滚,便不动了。
煞摩柯起身,定定心神,回头冲着身后的了无迹抱拳道:“煞摩柯多谢了大人出手相救!”
了无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板着脸,抱拳回了一礼,淡淡道:“好说!”
煞摩柯料想自己今天连续救他三次性命,就是自己遇险,也是因为救他,见他的样子,心中甚是不痛快,却也不便说什么。
而了无迹见他一个堂堂金卫竟然连一只虎都战不过,比当年水泊梁山的草莽英雄武松都不如,心里便有些轻视他。
他却不明白,并非煞摩柯不如武松,实在是这只老虎久经沙场磨砺,比武松打得野虎不知要强出多少了!至于煞摩柯刚刚救了自己几次,他转瞬已经不记得了。
黄海山见他二人竟然将自己辛苦驯养的老虎打死,甚是震怒,翻身上马,高举大槊,怒吼一声,率领众家丁冲着二人杀来。
了无迹与煞摩柯本意准备应敌,然回头看去,身后除了被虎咬或者相互拥挤践踏而死的尸体,就是一些身受重伤,哭嚎挣扎的伤员,其余众人竟然跑得一个不剩。
二人不得以,只得含恨随便抓过一匹没了主人的战马,翻身上去,往来路上奔逃。
没跑出多远,却见对面马蹄踏踏,呼号声四起,不大功夫,自滚滚烟尘之中前后窜出三只猛虎来,吓得煞摩柯与了无迹都是不住的叫苦,再想回头,又见黄海山率领众人已经距离自己不过一箭之地。
二人正焦急,自烟尘之中又窜出无数重甲兵士来,他们一身重铠,胯下马匹也都身着护甲,个个手里擎着丈八长矛,跟在老虎后面,边追边喊,距离老虎切近,前面的兵士纷纷挂上长矛,弯弓搭箭,转瞬箭如雨发,三只老虎纷纷中箭受惊,四散奔逃。
众兵士趁机将它们一个个分割包围,近处用矛,稍远用箭,不多时,只听几声震天呼啸之后,三只虎都躺倒在血泊之中,没了讯息。
这时,一人也是一身重铠,手擎日月砍山刀,催马来到煞摩柯与了无迹跟前,二人一见,心下才略略放心。
煞摩柯拱手道:“呼合鲁大人,你来得正是时候,若非你此时赶来,恐怕我等要命丧于此了!”
了无迹却甚是不满,皱眉道:“大人,我们有言在先,我们先来庄上要人,你们伏兵在暗处,一旦有变,便来驰援,可是我们已经与他们打斗了这许久,你们怎么迟迟到此时才来?若你们早些,我们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呢?”
呼合鲁知道他的秉性,心中讨厌,嘴上却笑道:“了副使有所不知,我来时刚进入鸡鸣峡便遭遇一群山贼下山驰援驱虎山庄,我便将他们挡住好一通厮杀,待他们不敌退回山里,我便急忙率领大军赶来了!呵呵,来的迟了,还望了副使勿怪!”
一个宣抚使与自己的属下,如此解释,致歉,换作旁人已是莫大的面子,自然不会再纠缠,然而,了无迹仰仗自己妹妹是秦王伯颜的娇宠,自己又深得他的信任,从来也没有把呼合鲁放在眼里。
见他如此说,只是冷哼一声,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黄海山众人道:“大人如此说,属下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我二人已经疲倦不堪,那驱虎山神和他的手下,就交给大人您吧!”
呼合鲁回头看看,仍笑道:“好说!好说!你们二人只管休息,待我去擒他!”
说罢,拔转马头,手中大刀挥动,率领众兵士蜂拥向黄海山。
了无迹在他后面,冷冷道:“黄海山非比常人,大人可要小心些,别出什么岔子,到时候恐脸上不好看!”
呼合鲁不愿理他,只当没听见,催马舞刀直取黄海山。
黄海山见围困山庄众人已经被四只虎冲杀得四零八落,了无迹与煞摩柯又无力再战,落荒而逃,心中胜劵在握,谁知半路杀出几千蒙古重装骑兵来,三只虎瞬间没命,看看自己左右的一百多人,望见大队元兵,个个都面有怯意。
黄海山知道山庄今日必然难保了,在马上,弯腰与一个手下低语几句,那名属下答应一声,扭头往庄里跑去,黄海山咬牙发狠,抖擞精神,高举大槊来迎呼合鲁,其余手下也与元兵短兵相接,混战在一处。
黄海山大战呼合鲁,就他个人本领而言,完全不惧呼合鲁,怎奈手下家丁可就不行了,一百多人在几千重装马队冲击下,瞬间,便被淹没。
黄海山心急如焚,一边应付呼合鲁,一边不时回头往大门里面看。
待他听见几声山崩地裂的嘶吼,心中才略略放心,忙招呼身边带伤拼杀的二猛,准备等老虎过来,借机突围。
二猛听见,一边招架,一边也回头看,心中顿时欢喜起来,冲着黄海山笑道:“干爹!你快看肃羽和那个会作诗的小丫头骑在老虎上呢!嘿嘿,这下子好啦,又可以跟她写诗玩儿了!”
黄海山急回头,果然看见肃羽,陆蕴儿和太白鹤各自骑着一只老虎,冲杀出来。
他真是又惊又怒,想自己,被称作驱虎山神,可也只是在老虎幼年时,便弄来喂养,训练,驱使御敌还算可行,至于当坐骑,那是万万不能的,可是没想到他们三个竟然可以骑虎如马,这种御虎之术,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了!
另外,又担心他们骑虎而去,见死不救,自己与二猛等人必然难逃活命。正如他担心的一样,蕴儿早呼啸一声,带领三人骑虎自大门旁斜出。
与在辽阔地带几千骑兵借助威势,围歼几只虎不同,几只虎突然张牙舞爪,吼声震天的出现在马匹前面,那些马无不惊叫嘶鸣,纷纷后撤。
队伍立刻大乱,马上的众元兵也控制不住,瞬间让出一条道来,三个人四只虎,兵不血刃,转眼间突出了马队包围。
站在外围的煞摩柯与了无迹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去,却又不敢拦阻,他们只得冲着呼合鲁的位置大声呼喊,人喊马嘶之中,呼合鲁又忙着大战黄海山根本就听不见。
三人出了包围圈不远,肃羽便急急喊道:“蕴儿,你让老虎停下,我有事跟你说!”
蕴儿哪里肯听,急道:“羽哥哥,这里太危险了,不能停,有事等会儿再说!”
肃羽只得大声喊道:“蕴儿,师叔祖与二猛还在包围中,我们骑虎走了,他们必然无法逃脱,我们还是回去把他们救出来才好!”
蕴儿怒道:“救他们?你忘了黄海山是怎么害我们得了?他还差一点害死你师父呢!你还要救他!”
肃羽叫道:“蕴儿,不论怎样,他必定是我长辈,何况二猛对你我也很是亲切,我们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危在旦夕而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