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常宿安及其不情愿的离开封地,进入睢阳城,进入皇宫。
常宿安穿着麻衣,面戴轻纱。
他身上的全是麻衣,为什么不用丝绸,因为丝绸实在是太轻、太滑,穿在身上滑不溜秋,给他一种穿鱼皮的感觉。
麻衣的样式全部采用现代结构,上衣、裤子、nei裤皆是由他亲手设计,交由织娘缝制。
轻纱则是起到口罩的作用,将自己面部与外界分隔,防止唾沫进入进的口鼻。
城西的封地,距离睢阳城还是有一段距离。
城外一片残破的景象,到处都是水坑,道路泥泞,灌木丛上全是斑斑污渍,这是洪水留下的痕迹。
田野里蓄满了水,庄稼倒伏在浑浊的水中,果树耷拉着枝叶,庄稼的麦穗都被收完,果树上青涩的果子也都被收走。
路上偶尔能看见仍然不死心的流离百姓,不甘地在田野浑水里寻遗漏的麦穗,在果树下找掉落的果子。
常宿安百感交加,他想提供帮助,但又不能帮助所有人,只能低着头快步前行。
宋景公此次召开的会议将会持续两天,并且中途无法离开,必须居住在皇宫特定的区域。
子灵枫将常宿安的隔离政策待会皇宫后,皇宫内外严格遵循。这不,为了起到隔离的作用,常宿安只能在大殿与居住区域之中活动,无法随意离开。
常宿安无言,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味道。
会议在大殿及其大殿的门口的广场举行。皇帝在大殿内高坐其位,士大夫、贵族、将军、封地拥有者依照地位高低有序排列。
地位高者位于大殿内,地位低者位于大殿外。
以常宿安这种身份,自然是位于大殿之外。
战国时期的君臣之间并没有十分明确的界限,并且关系也十分融洽,一些与君主关系亲密的大臣有时候还能决定国事。因此,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朋友。
与之又出入的是明清时期的君主封建制度,那时候的君主权力逐渐升高,并在清朝达到顶峰,一切的事务由君主包办,天气阴晴全由君主说了算,大臣只是充当君主的传声筒。
此时,君臣关系则是严格的上下级关系,稍有差错,则万劫不复。
于是,经历君主权力逐渐上升的那些朝代,一句话也逐渐深入人心:自古伴君如伴虎。
基于这个原因,常宿安才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不然就前几次与宋景公的接触就够他死十几遍。
据了解,这个会议并不是宋景公一时起意,而是每年都会举办,只是今年不巧,遇上了洪水。
这个会议召集了宋国境内所有的主干官员、贵族以及相关封地拥有者。在这里,他们将要向宋景公汇报这一年的收入以及损失,并上交各地的赋税贡品。
大殿以及大殿前面的广场都是经过设计,保证声波能最大程度的传递到各个角落。
因此,宋景公坐在大殿内讲话,在大殿外的常宿安听的一清二楚。常宿安推测,这里的结构与北京天坛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一模一样。
事实证明,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开会都是一件及其无聊的事情。
由于每一个人都要向宋景公汇报,那么等待阶段就是一个及其难熬的时间,而汇报顺序按等级地位排列,因此,轮到常宿安时已经是第二天。
第一天的会议行程,弄得他昏昏欲睡,幸好宋国君臣关系轻松,有椅子坐,不必跪在地上,不然膝盖怕是要废了。
晚上,常宿安应田谷之约,前往皇宫的一小院,他拿着的田谷的腰牌,一路上没有人阻拦。
进了院子,发现田谷早已入座,似乎等候多时了。
“田大人,怎能劳烦您在此处等我呀。”
常宿安迈步进入,见他到来,田谷起身相迎。
“我来晚了,希望田大人有怪莫怪。”
“不碍事,我也是刚刚抵达。来来来,入座。”
常宿安坐上圆石椅,石桌上有一烧的正开的热水,咕噜咕噜的往外腾雾气,桌上还有一只茶壶,两盏茶杯,茶杯已满茶,茶香带着一缕热气四溢。
“我来迟了,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杯中茶水正温,壶中茶水还热,热水又是刚刚烧开,由此可以推测,田谷来了有一小段时间。
“不知田大人因何要约见?”
“小友莫不是忘了?昔日入木料丢失,王上召见,入大殿前,小友曾说,你若能安全归来,定要我与你一说我姓名之由来。”
常宿安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脑袋,竟忘了。”
“哈哈哈哈,这也不怪小友,自大殿出来后,小友便杂事缠身,直到如今,才偷的些空闲。”
常宿安一遍用手肘撑着石桌,一边拿起茶杯:“确实如此,若不是有些许闲时,我也无法脱身前来与田大人见面呐。”
常宿安放松的很,全然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他一边喝茶,田谷一边给他沏茶,动作之间仿佛常宿安才是上位者。
“小友,此次邀约,除了与你谈谈我姓名之由来外,还有一些疑问想请小友解答。”
“田大人但说无妨。”
“小友如何看待蒙将军带队归来?”
常宿安一愣,他没想到田谷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蒙将军他知道,全名蒙苍,宋国大将军,前些日子就是他带领军队从前线撤回来,黎烬就是他手下的将军,并且他还将洪水爆发的事情传到皇宫。
洪水爆发地的官员知情不报,故意隐瞒,宋景公因此处罚了一大批官员。
至于蒙苍为什么要从前线撤回,个中原因常宿安也略有听闻。
前线战事取得阶段性胜利,战利品在分配给将士后,多余的部分需要送回京城,为保战利品安全,宋景公下令由大将军蒙苍亲自押送。
当然,常宿安相信这只是最表面最敷衍的原因,其中必定由更深层次的原因。
“此是军政要事,我不敢妄言。”
常宿安这是真话,他确确实实不敢随意评论,同时,他也奇怪田谷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此外,田大人何出此问?”
“小友不必多想,这仅代表我个人之发问,与旁人无关。”田谷边说着边将热水倒入装着茶叶的壶中。
“我见小友先是改良炼铁之法,炼铁成钢;而后借洪水之利,让百姓为其封地开荒;再者,出防疫病与躲疫病二策。
可见小友学识过人,心有沟壑。且蒙将军归来之事始终萦绕我心头,故而今日才会突发此问。”
常宿安了然,道:“既然田将军诚心待我,我也多说几句。事先说明,此乃我一己陋见,田大人权当听个乐呵。”
“蒙将军回归京城一事,我仅有三个疑问,田大人或许能从其中得到一些方向。
第一,据我所知,蒙将军此番押送回来的战利品是需要送入国库。我的疑问便是,到底是什么战利品,珍重到需要押送回京城,充入国库?
第二,押送战利品一事,看似重大,其实倒也轻微,为何需要蒙将军亲自押送?
第三,虽然官员会隐瞒灾情,但百姓却不会。洪水爆发,受灾的百姓必会迁移到其他乡县,处于洪水爆发地之外的官员也能得知灾情,为何他们不上报?为何是蒙将军将灾情带回睢阳城?”
田谷听得频频点头:“小友不亏是小友,你这三问胜过无数见解啊。”
“田大人夸大了,墨翟惶恐。”
“好了,不说其他,我给小友讲讲我姓名之由来。”
“好好好,那我就洗耳恭听。”
两人哈哈大笑,常宿安举起茶壶,给田谷倒茶,田谷浅酌一口,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