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思奇顺着瞧见的方向,走了过去,此时的黑影,已经变的更加清晰——是他。
“喂!”
一个哐啷,黑影改变了姿态,像是伸了一个大懒腰,扭曲的不成样子,听到声音,没一会儿便挤成了一团,看上去更是不成样子。
“啊,小奇,你怎么在这里?”
“默洲?嗯,出来散散步,睡不着。”
“睡不着……”,默洲若有所思,但没接着说下去。
“我没地方可去,只能躲在这里,竟还是被你看到了啊,吓到你了吧?”
“没有,你多想了。”
“夜里,这儿有点凉。”
“对身体好,你需要打磨。”
“打磨?为什么?”
“你看上去有点不太强壮,像个女孩”
“这……”
“抱歉啊,说了不好听的话。”
“没事。”默洲微笑的回答到。
“真的很高冷啊,果然,他说的没错......”默洲低下头嘀咕了几句。
“你说什么?”
“没没没,你快回去睡吧!”默洲慌乱的打乱川思奇的疑问,毕恭毕敬的站起来鞠了个躬。
“嗯。”
说完,川思奇头也不回的沿着来时微弱的灯光,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其实,他猜到那个黑影是谁了吧,或许,只是单纯地过去试探?一双大手,正在告诉我,他在做些什么。
刚才的对话一直在川思奇的脑袋重复着,像侦探为了找寻某个答案那样,反复地、重复着。
他说高冷?他说了什么,他说‘他说的没错’。
此时的川思奇脑袋高速运转着:他说,‘他说的没错’,‘他’是谁,是谁,会是谁呢……
逆城的夜晚,只要没有下雨,第二天必然是晴空万里的。
果不其然,一大早便迎来了角落里等不来的曙光。
川思奇吃着手里最后一口早餐,径直走向了昨晚的小巷里,这次,是他主动找了他。
也许,他想解答心中的一些疑惑吧。
小巷非常的狭窄,把一个只有一岁蹒跚学步的幼儿放进去,也难以舒适的伸展四肢。
默洲紧紧地抱着一个蓝色的书包,双脚蜷曲到胸口的地方,裤子在强烈的拉伸下,露出了白净的小腿;凌乱的卷发在贝雷帽的压迫下,变得十分扁平,纵使乌黑带紫,在光线的作用下也偶尔会闪现出光,但几乎已经扁平无力,跳不动了。
与第一眼的那般相比,就像刚买来的娃娃却又要丢弃的那样,多了几分可怜;但他的脸依旧那么地人畜无害,像是天使般的面容,容不得一点脏秽。
川思奇用力拍打了他的肩膀。
“呀,几点了?”默洲搓了搓眼睛,像极了婴儿,很是可爱。
“可以起来了。”
“小奇,我昨晚梦到你来找我了,今早一睁眼就是你,真好!”
“别废话了,再不走可真要迟到了。”
“好好好,马上就走。”
默洲快速地拉开蓝色书包的拉链,拿出了一瓶水,咕噜咕噜,排去了嘴中停留一夜的小生物;接着,哗啦哗啦,将剩下的水毫不留情的泼向自己的脸,双手揉搓,最后拿出了口袋的纸巾,结束了长达一分钟的洗漱。
水和纸巾像是准备好了的那样,出现的很时机,至少,他不用带着一脸邋遢去上课了。
“你随身带水的么?”
“嗯,因为五月实在太让人口干了。”
“哦。那,纸巾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转学生,居无定所的,连纸都没有,太离谱啦!小奇,你很奇怪。”
“哦?”
“奇怪的傻傻的。你知道么,我刚来班级的第一天,为什么会一眼就看到你了?”
“嗯?”
“因为,你很像我家乡的一只小兔子,跟你一样,看上去格格不入,但是内心很善良。我非常想它。”
“兔子?你也喜欢兔子么?”
“是的,很喜欢。对了,你书包上这个是兔子吧?”默洲挑逗着川思奇包上的玩偶,问道。
“嗯。它叫小艾。”
“真好听。你经常带着它?”
“上课吧。”
默洲知道,川思奇的高冷并不是装的,他的防备心还是很强的。
ICOT学院,一年内,有八个月都是开放的,也就是说,一年内,学生需要上满八个月,才算学期结束。并且,根据级别的不同,学习的对象也就不大类同。
高级班,总共开设两个班,一个班约莫50人,每一天都学习着来自不同地域的不同语言,每一天都是不同的教育者,每一天都需要进行测试,只有通过了当天新语言的翻译测试,才有资格学习新的语言。
每一个班级都有排名制度,就好比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一样,即使是在逆城这样平等的城市,也不免需要挑出所谓的出类拔萃的好家伙。
而他——川思奇。早已是天才了。
课上的种种多少有点无聊,相反,学校的后山可谓宝藏满满。如果说川思奇是天才,那么,默洲一定是那个打开天才压抑的内心的那把钥匙。
可是天才会需要这把钥匙么?
“累死了,上了半天什么呜啊呜啊的......”默洲泉水般抱怨着。
“每天都如此。”川思奇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这也太可怕了,这么严苛的么?”
“高级班就这样。带你去个地方。”川思奇淡淡的说。
学院很大,东西南北分别是四个级别的系院,一口气全部走完,需要几天的时间,快则三天,短则甚至可以十来天。所以,徒步是不太现实的。但这只是相对于普通族人而言。
学院有直达车,可以比较迅速的到达学员们的所在班级。但所谓的直达车也并不是学员可以私自踏足的。
高级班被安排到北部,是距离大门最远的班级,也是海拔最高的地方。
川思奇带着默洲从北部走到了西部,又从西部走向南部,从南部又走向东部,最后回到北部的山脚下,硬生生绕了一大圈。就连体力惊人的川思奇也不禁喘气几声。然而默洲看上去却很平静。
“我们走了很久。”川思奇轻声说。
“是的,太阳都快落山了。”
“累么?”
“跟你一样。”默洲的回答像是隐藏了什么一样,走了这么远,却也不见他轻喘几声。
川思奇,抖动着发软的双腿,时不时看着默洲,不禁陷入了沉思:秘密通道就在北部地下,绕了一大圈,果然,他有问题,就算是机器也会累的吧?
“这里不是只有一个通往外面的大门么?难道这是秘密通道?”默洲像是发现川思奇的心思那般,大声打断道:“呼,终于走到目的地了,小奇,你也太坏了,我连早餐都没吃,你竟然带我走这么远,差点晕了过去,还好我从小就不会喘气,要不然,要丢人咯!”
“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你是说喘气么?是的,发生一场车祸,鼻子出了点问题,你看鼻翼这里有一个刀口……”
“嗯……第一次听说。”
“小心,有点黑。”默洲拉着川思奇朴素的衬衣,在黑暗的暗道里,虽然看不清衣服的细节,但摸着又确实非常精致。崎岖的地道随着步伐渐渐往下延伸,墙上的山水也不放过制造黑暗氛围的机会,滴答滴答,杂乱无章,实在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默洲,你会怕黑么?”
“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么黑的。”
“我有点怕。”川思奇故意说到。
“那,小奇,我走前面。”
底部越来越黑,但是隐约漏进来的光,把地上的水洼照射的透亮。小奇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洼,突然,水洼倒映着两点红色,霎那间,不见了。像人的瞳孔。
“后面我来吧,你不知道路。”
“好。”默洲依旧拉着川思奇的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地道。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延伸。
“哇,这里好美,小奇,你看你看,可以看到学院在我们的脚下啊。”
“你过来。”川思奇走入右边的茅草屋,一群小兔子跑了出来。
“啊,小兔!小兔!小奇,都是你的么?”
“嗯。你可以抱走一只。”
“好,好,好!”
“对了,你抱着兔子,来我家。”
“晚上么?”默洲惊喜的问着。
“嗯。”
“真的么,太感谢了。我以为我还要睡在小巷里,夜里,有点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