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迟疑的看了眼脸色无比苍白的许卿柯,知晓是他体内压抑内力的毒素发作了。
当即主动扶住许卿柯,拿出难得的帕子给许卿柯擦了擦汗。
许卿柯低头,那方帕子有些呈旧,雪白的方帕角落绣着一个小小的“梦”字。
他刚刚注意到,这帕子是从林芸梦胸口内衬里拿出的,那地儿一般是用来放贵重珍视之物的,常人怎会将一方帕子藏于此地?
林芸梦抬头看他一眼,见对方似乎对自己的方帕很感兴趣,当即解释:“这是我生母留下的,一直是我随身所带之物。”
除去那些嫁妆,这些怕是唯一她曾存在的证明了。
虽然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林芸梦没什么感触,但林芸梦还是将这一块觅儿翻箱倒柜找出的方帕珍藏了起来。
“抱歉,惹你想起过去。”许卿柯略带歉意,迟疑片刻后言:“可需我替你洗干净这方帕?”
“不必。”林芸梦摇摇头,难得的温柔:“你还好吗?可要紧?”
古悠已经伸手替许卿柯诊断起来,神色认真严肃。
“无事,习惯了。”许卿柯无所谓的摇摇头,额头上渗出点点汗滴,清皎的公子宛若倒影在水面破碎了的弯月,惹人怜惜。
林芸梦果然眉头一皱,更靠近了些:“回屋再说罢,外边冷。”
一群人回了暖和的屋子里,古悠诊断后安抚众人:“放心吧,谷主并未伤及什么。”
只不过这毒素带来的病痛得他自己扛过去罢了。
许卿柯将一群人挥退后,冲林芸梦安抚的一笑:“放心吧,快去洗漱一番,莫要着了凉,我休息片刻便足矣。”
“那你好生休息。”林芸梦点头,出了房门后回头看了许卿柯一眼,对方还在笑,如果脸色没有那般苍白,这笑的倒是挺有安抚作用的。
林芸梦以毕生最快的洗漱换了身衣裳,飞速来到许卿柯房门前,里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声不大明确。
“…如此往复之下,你的身体也遭受不住毒素的侵害,不如解开后少露面便是。”
这是古悠的声音。
而许卿柯却长久未言,林芸梦受不了一把推开门,屋内的两人惊讶的看过去。
她皱眉盯着许卿柯:“你在担忧什么?如今你身娇体弱的印象整个都城之人都已是深根蒂固,且往后减少出面时长,小心些,总归是不会让人发现的。”
许卿柯一愣,脸色苍白的像是白纸一般,连原本红润的唇都变的跟脸色一般无二。
“梦梦。”许卿柯眉梢眼角瞬间一弯,带出了个如桃花盛开般的灿烂笑容。
“笑个屁,说正事儿呢!”林芸梦皱眉,也是她不好,非得寻许卿柯做对手,害得他要承受什么毒侵带来的病痛。
见她气到爆粗口,许卿柯立刻收敛了不甚在乎的神色,自然的伸手挽住她的手腕,将人牵引了过来:“莫要着急,早便习惯了,至于梦梦的提议,倒也不是不行,免得梦梦总说什么,你行不行,哼。”
最后那个尾音微扬,颇是不满的傲娇样。
叫林芸梦原本愧疚凝重的心绪松下来,她不由得瞪眼:“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得了,先坐下吧。”
说罢主动扯着许卿柯坐在床上,观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好似有什么搅在了一起,撕开便觉阵阵疼意。
明明额头的汗水都不止了,阵阵的低咳不断,他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到底是有多习惯了,才能如此淡然自若,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平淡无波?
许卿柯虽未懂她复杂的神色是为何,但也舍不得她眉头轻拧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替她抚平眉头皱褶:“梦梦,莫要多想,这是我的心甘情愿,若你当真觉得亏欠…唔,这里。”
这次许卿柯指的不是脸颊了,而是那略微苍白的唇瓣,他左眼一眨,右眼睁着瞧她,嘴角的笑像是勾人的花一样,缠的人舍不得挪开眼,这一霎那的惑人不妖不俗,却满是致命的风采。
林芸梦心中自是猛的一颤,随后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到在床:“乖,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嗯,包括他做的白日梦。
许卿柯低笑几声,顺从的闭上眼:“听梦梦的话…古悠,拿解药罢。”
在一旁酸掉牙的古悠总算被叫到了,他伸手搓了搓臂膀以示被刺激的不轻,之后问道:“你确定好了,那味毒药可不能再用第二次。”
“嗯。”许卿柯点头,林芸梦在一旁悄然松了口气。
知晓现在不方便有人碍着,便主动退了出去。
屋外的冷气一下子将她身边的热度吞噬同化,索性林芸梦常年冬日练武,早不受严寒的侵害——换句话来说,就是习惯了四季变化的冷热。
一阵寒风刮来,林芸梦拢了拢斗篷,目光沉沉的看着远方。
……
都城,相府。
无边的死寂自雀梦阁内荡开一圈又一圈,林云羁坐在阁内唯一一颗梅花树下敛眸缄默。
长久的安宁比风雪更加刺骨,冷到了人心中。
已经整整过去四月多了,冬日来临,飘然的大雪将地面覆盖,那座被士兵围着的茶楼已经清理干净,披上了一层白衣,曾经的痕迹随着霜雪消失湮灭,那一时惊骇都城的事件和那个人,也随着痕迹被冰雪彻底覆盖。
林云羁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明明之前书院的人瞧见他都或红着脸上前打听她,或是路过私谈的丫鬟们,总能听到她们对林芸梦的夸赞…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林芸梦低声的教导,可一切已经是物是人非。
总是热闹的雀梦阁此刻却寂静的吓人,其中两个丫鬟失去踪迹,据说出去寻找林芸梦了,府上唯独觅儿还帮着他管理后宅。
“少爷…天冷了,披件衣裳吧。”想罢耳边便想去觅儿的关心,林云羁抬眸,清润的少年此刻带着倦意,觅儿不由得叹息一声,替林云羁掩上。
“觅儿,你说大姐在哪儿呢?”林云羁说完这番话后自己便笑了,他这不是废话吗?觅儿怎么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