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宇盯着那十数万丈高的血色女子雕像,暗暗心惊,本以为那仅是一座雕像而已,想不到竟然是活生生的生命!
“很奇怪?”血色女子雕像的声音宛若沐春之风,直接响彻在聂星宇心底。
奇怪?
这不是废话吗?自己被人暗算掉入沼泽地下,现在又被吸入什么婆娑世界中,不奇怪有假!
聂星宇腹中嘀咕,抬头仰望着血色女子雕像背后那漫天手臂,目测下至少也有数万只,且每只手中所提人头,都鲜血淋漓!
这让聂星宇心中生疑,记得洞穴外云萝曾告诉自己,婆娑生前从未造过杀孽,那数万个人头从何而来?
血海翻腾起腥臭血浪,令人心惊,连聂星宇也感到后背上冷汗一滴紧接着一滴,整个背心都通凉!
“好奇本座手臂上有多少人头。”血色女子雕刻淡淡开口,那声音中沉溺气息如同大山般压抑聂星宇心头。
浑身骨骼忽的一阵炸响,聂星宇眉头一皱,硬生生忍下来。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
血色女子雕刻身后近十万条万丈手臂一阵舞动,整个虚空骤然惊起道道闪电,接连降落女子雕像身上,千里距离外的聂星宇也感到一阵窒息!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聂星宇大惊,瞪大双眼看着虚空中万千道闪电劈在雕像身上。
噗!噗!噗!
万千道闪电就如同水花般,撞击在雕像上,丝毫造不成半点伤害。
“惩罚……似乎越来越弱了。”血色女子雕像那双琉璃般眸子亮起异彩,整个硕大身躯突然变得神圣,但近十万条手臂上紧握的狰狞人头却给她添上一层邪恶袈裟!
庄严神圣……
却又嗜血杀戮!
“那道流光是你施放出来的?”聂星宇高声说道,万千道闪电消失,身上沉重压抑感也随之消失。
“不错。”
耳边响起清脆却又威严的声音。
“你是婆娑?”聂星宇紧盯着雕像。
血色雕像点头。
但……她稍微异动,就会引起天象变换,这一次,血色倾盆暴雨陡然降下,聂星宇整个人被淋成血人。
“根据万年规矩,本座会给你一个试练。”
席卷天威之声直接响彻天地,传入聂星宇耳中却好比惊雷,声声炸响。
“当然,一旦通过你就会有大机缘,否则……身死!”
聂星宇神情一怔,突然想到云萝说过婆娑乃数千前人物,怎么会有万年一说?
“你不是数千前的人物?”聂星宇低沉问道。
“五千年前,本座的确用妖、障二气凝聚过一个分身,不过,这不是你能接触的,你只需要听从本座命令,进行试练!”
血色女子雕像身后一条碧幽手臂掐出个兰花手印,而后一道幽兰光幕降下,紧裹住聂星宇,消失在血色世界中。
而聂星宇却是眼前一颤,就来到另一个世界中。
猩红色土地上堆满形态各异尸骨,有星兽的、也有人类的。
目光扫过眼前十里范围,一尊千丈高骨架出现在聂星宇眼内,凝神看去,骨骼呈龙形仰天,骷髅头上一对百丈长犄角直指虚空,腹下四肢奔蹄。
“试练?到底是什么试练?”
眼前世界中弥漫着一股凄厉气息,直指本心,企图扰乱聂星宇心智,欲把自己变成一尊杀戮机器。
额头上冷汗滑落,背脊也是一阵发凉。
轰!
那尊千丈高骨架猛然倒塌,无数块数吨重白玉骨骼砸往地面,聂星宇也被这庞大力量震得吐血。
嗷嗷~呼——
骨架压下形成飓风吹遍十里范围,从无数挺立骨骼中穿过,带出一片凄惨呜咽声。
震天巨响,夹杂无数星兽人类强者威严,顷刻间就流遍整个千里大小世界!
聂星宇只感觉脑海中有东西呼之欲出,连捂住双耳,体内筋脉则如同是捏在人手中琴弦,一遍遍被人拨弄,骨骼也似化作旗鼓,无数大力士一次次猛砸其上……
神经更是被人夸大,一连串痛苦信号全都聚集一起,时隔半个时辰就迸发一次。
“啊!!!”
聂星宇痛彻心扉的嘶吼声震颤在千里世界,但却被天地间奇异鼓动声压下,仿佛巨浪中的扁舟,随风飘扬,随时都可能翻船,没入深海。
“莫非……这就是婆娑所说的试练?”聂星宇唯一一丝清明还在苦苦思索,忍受半个时辰周期煎熬,此时,已是七窍流血。
“婆娑世界,罪孽深重,煎熬终生,唯有堪忍……”虚空中风声隐隐带出一段生涩音节,如同宿命般钟声钻入聂星宇脑海。
“什么!”
聂星宇感受到一道奇异力量钻入体内,立刻大惊!肋骨上起初是酥痒,紧接着剧痛,超越筋脉为弦,骨骼为旗鼓的痛苦,就仿佛……
被人在骨骼上刻字一般!
“婆娑大罗天!”聂星宇瞳孔缩成针状,回忆起洞穴外一千丈石柱旁那具白色骷髅,十二对肋骨上不就是数千数万句“婆娑大罗天”吗!
果然,试练失败——必死!
心神有霎那沉寂,那一瞬间,聂星宇听见自己肋骨上传来轻微的窸窸窣窣声,正是那股神秘力量在肋骨上刻字!
“怎么办?”聂星宇呼吸一窒,左胸内第一根肋骨似乎从内而外都雕刻满“婆娑大罗天”,一瞬间,再也无法感觉到那根肋骨存在,就仿佛被人活生生抽离!
“该死!”聂星宇面色狰狞着咒骂。
这股神秘力量根本不是自己抵抗,不出意外,自己必死无疑!
“婆娑世界之人,本是无罪,奈何出生婆娑中,就该天地判罪?永生永世堪受万般折磨,地狱刑法!为何?为何?奈何!该死的天道……”
“无辜子民欲要冲破牢笼,为何天地阻拦,撕裂在劫雷惩罚之下,灰飞湮灭!”
“我等不过求于一片自由之地……”
恍惚间,聂星宇隐约听见,肋骨上雕刻声断续形成一股音节响彻脑海中。
“本是无罪,却遭天谴!天地不公,逆天何惧,却换一堆白骨……所以,吾要惩罚众生!生生世世徘徊轮回之间,不得而入,一缕孤魂,游荡世间,欲癫欲痴,重铸吾身……”
聂星宇神情凛然,体内两对肋骨已经失去感觉,整个人已处于崩溃边缘。
“撑过去!”聂星宇低沉怒吼,哪怕仅有一丝生机,也得抓住,既然婆娑也说过试练有一线生机,那么……就只手把握!
呼呼~
狂风骤起,血色土地中所蕴藏煞气豁然沾染住一堆白骨,逐渐凝聚成人形。
哐呲~
血肉骨骼间摩擦出一阵如同玻璃碎裂声,令人牙酸。
“那是!”聂星宇眼神惊诧落在对面人影上。
星辰般眸子深邃如黑洞,一米七五高身体上裹着一件白玉骨铠,秀气脸蛋上一抹冷厉,腰间一柄黑色细窄长刀,正是未曾变幻容貌前的自己!
唰!
仿制出的漆黑色灭神从上而下直刺向聂星宇心窝。
这一刀下,聂星宇浑身束缚陡然变轻,筋脉不再为弦,骨骼不再为旗鼓,但肋骨却依然掌握于神秘力量中。
一咬牙,聂星宇斜身闪开,灭神滚落右手掌心,一挑一合猛地斩向另一个“自己”。
那人嘴角掠过一丝蔑笑,脚后跟一连翻转,竟是灵巧避开流光闪烁的灭神刀锋,而左手化作利爪,骨刺陡然伸出皮肤,就在他转身间突的前移,正对住聂星宇肋下。
咔嚓~
肋骨上传递出的痛苦不禁令聂星宇脑中一滞,另一个“自己”指尖上骨刺轻易就刺入肋下,骨刺钻入体内,一截肋骨顿时就被扭断。
咬紧牙,灭神从下抡上,趁着另一个“自己”闪避间,翻滚开,拉出一段距离,大喘着气冷盯住身穿骨铠的自我仿制品。
“你害怕自己?不敢面对自己?还是不敢面对……丢失真我的自己?”白玉骨铠少年噙着一丝阴笑,口中吐出晦涩音节连道,“你害怕被韩家之人捉拿,丢下我们的父亲一个人逃走,难道就真相信聂南风那个老匹夫会保护好我们的父亲?”
骨铠少年口中一连串质问,不由令聂星宇想到聂家对自己的态度,他们真的会保护好父亲?
“你怀疑了,你在担心父亲?何不融入我的体内,我们一起去解救父亲!”骨铠少年表情连变得珍重,眸子一丝异彩涌动。
“好……”聂星宇双眼迷离,一步步踏向骨铠少年,嘴角却带着一丝信任的馨笑。
呼~
聂星宇猛地吐出口浊气,双眼恢复清明,冷眼看着骨铠少年喝道:“你到底是谁?”
骨铠少年手中忽的冒出九彩星力,淡淡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说……我是谁?我们本不分彼此,就因为你软弱,我才诞生!我比你能更好掌握这股力量!”
“你不是我,你到底是谁!”聂星宇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同利剑般直刺骨铠少年胸膛!
就在骨铠少年手中绽放九彩星力之时,千里世界中陡然降下惊雷,磅礴威严捣鼓出一片飓风,飓风中传出一窜清脆怒喝声,其中杀意足以纠缠天地!
“逆天之力!逆天星辰!你竟然是逆天之人!为何上苍不曾惩罚你?为何我婆娑世界之人就该遭受惩罚?婆楞,杀了他!让他生生世世都徘徊在轮回中!”
“谨遵天座之令!”骨铠少年对着虚空拱手,随即眼眸犹如寒冰顷刻间冻住血色雾气,眼中爆射出两条电花,俯瞰着聂星宇。
而聂星宇则心中大乱,虚空传来之声分明就是婆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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