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十年前,皇帝来到洛家。
此时的柳如萱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躲在大树后面偷看。
皇帝带着萧城和慕廷墨,唯独只见洛彬阳和洛彬河兄弟二人。
五人站在院中,皇帝问萧城和慕廷墨,“你们两个,谁愿意去北域?”
慕廷墨年纪小一些,虽然身边有父皇在,提到北域却还是害怕。
“父皇,墨儿不想去,墨儿不想离开母妃。”
皇帝把视线转到萧城身上,“城儿,你母妃病重,若是去了,可能再也看不见她了。”
萧城神情纠结,他看了看年幼哭闹不止的弟弟,握了握拳,说:“还请父皇,善待儿臣母妃。”
皇帝听到他的话,沉默良久,随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跪在地上的洛彬阳和洛彬河还在诚惶诚恐,不安极了。
皇帝亲自把他们兄弟二人扶起来,洛彬河虽然害怕,但还是上前一步,护住了稍显文弱的哥哥。
见到这一幕,皇帝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你二人都是好孩子,年纪轻轻便跟随老侯爷上过战场,朕今天给你们兄弟二人一个选择。”
洛彬阳连忙拉着弟弟跪下,用稍显稚嫩的声音说道:“愿为陛下赴死。”
“你们听好了,第一个选择是你们跟随城儿,去往凶险的北域,去了便是九死一生,但是为了我朝社稷,为了天下百姓,必须有人去。”
萧城和洛彬阳兄弟二人关系极好,他忙问道:“父皇,那这第二个选择呢?”
“将你们的妹妹,送给北域王族,他们曾点名要你们母亲的女儿。”
洛彬阳和洛彬河原本低垂的头,瞬间抬起,两人的目光都坚定无比。
“男儿保家卫国,岂能用女子去维护家国和平,吾与幼弟,宁愿赴死!”
画面到这里变了,年幼的柳如萱被表哥恢弘的气势吓到了,只隐隐听到一句“皇兄,你快让洛哥哥留下来,墨儿不想他们死。”
柳如萱回头一看,陈氏和洛震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
洛浅浅踉踉跄跄地坐到台阶上,原来所谓的道士,所谓的传言,都是皇帝顺着嬿姬和阎贵妃的意,传出来的。
原来,大哥二哥为了他,可以去死。
还有萧城决绝的态度,虽不是发生在真实的她的幼年身上。
但是来自灵魂深处真切的牵扯,却让她心痛到难以呼吸。
前世,那个人也是执意的用这种方式保护着她。
可是她的一意孤行,却把他伤的遍体鳞伤。
这一世,萧城为何也要选择这种方式,为何,也要自以为是地做一些为她好的事?
陈氏走到她面前,席地而坐,纤白的裙摆,落在地上。
“你不想问问,为什么我住的院子里面有一个地洞?”
洛浅浅立马疑惑地看向陈氏,这的确是挺奇怪的,而且还是传说中的地玄门。
收到她的目光,陈氏淡淡道;“皇帝借走了我的两个儿子,毁了我女儿的名声,我便让他找人帮我修了这个地洞,用他的一滴血作引子,若是我儿平安归来,我女儿将来登上荣尊之位,我们之间的恩言一笔勾销。”
陈氏忽然低低一笑,“可是偏偏是你爹负了我,我怎能轻易饶他。”
洛浅浅静静听着,陈氏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眼神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自从我醒来后,我便计划着报仇,嬿姬却死了,我却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洛震平,赵氏姐妹看似是贾贵妃的手下,实则是我多年培养出来的心腹,我不在府中的时候,嬿姬在你清醒后试图给你下咒,是她们姐妹二人想法子绝了嬿姬的想法。”
赵氏姐妹,竟然是陈氏的人?
洛浅浅这下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她心里五味杂陈,若真是这样,之前种种不合理的地方,也都能一一说通。
“这次给洛震平一个教训,想来他再也不敢乱来了,你便放心地去做你的太子妃。”
洛浅浅像是第一次看见陈氏,像是第一次认识陈氏。
“母亲,为何今日要与我说这些?”
陈氏淡淡一笑,道:“你娘我年轻的时候闯过多少地方,知道多少隐秘,你以为的秘密,在你老娘眼中,根本就算不得是秘密,你所有的那些疑惑,不过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迷茫。”
这些话,好像在对洛浅浅进行认知和智商上的双重打击。
合着这么想,以前都是她自以为是了。
看到她情绪低落,陈氏罕见地露出一抹笑。
“你现在已经长大了,需要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再多的娘也不能和你说了,但是你记住,在外面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只管丢给萧城,是他当年在我面前承诺的,要护你一世周全,是该到了让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母女二人坐在荒凉的台阶上,说了许多的话。
洛浅浅也解除了之前对陈氏的种种误解,似乎理解了祖母对陈氏放任的态度。
平阳侯府,老侯爷独子洛震平病了。
老太太亲自过去看他,守在床前,就连练兵辛苦一天的老侯爷,快马加鞭回到家水顾不上喝一口,便跑到洛震平的房中看望。
外界都传,洛家老侯爷嫡子洛震平,不行了。
次日清晨,洛浅浅陪陈氏一起坐马车往城外的庄子。
路上行人看到洛家的马车,纷纷避讳地避让。
更有甚者,当街议论道:“宫里传出来的,说陈氏克夫,十年前逼走洛家两位小公子,逼疯唯一的女儿,现在回来了又克的丈夫卧病在床,谁娶了她,当真是家门不幸。”
出来玩的叶千羽走到说话之人面前,不经意问道:“那可是陈国公的嫡女,你们怎么敢如此议论她?”
“怎么不敢?”说话之人,一脸的理直气壮,“皇帝身边宫人出来采买的时候说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说?”
“宫人,哪位宫人?”
说话那人见叶千羽穿着华丽,面容俊秀,不像是寻常子弟,立即戒备道:“你是谁,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