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身着布衣，梳着马尾，一身朴素，却又干净爽利，她此刻站在一辆摊车前边，面上有着掩饰不尽的疲惫。
“小伙子，吃包子吗？”
“不…不用了，妈…赵阿姨。”
罗极眼角有些酸涩，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些颤抖。
“我们见过？”
赵母有些疑惑的看了罗极一眼，搬到这里之后可没几个认识她的人。
罗极解释：“我和罗极是兄弟，之前一直在国外，收到兄弟嘱托，怕你做什么傻事，特地回来看看你。”
“哦…”
看到妇人眸中透着几分不信任，罗极无奈说道，
“阿姨，我真的没骗你，
罗极那个傻货，七岁的时候还尿过炕，被他爸用棍子追的爬到树上几个小时没敢下来，
十二岁的时候和人打架被叫了家长，原因是争风吃醋，那个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跟老师说，您是支持他的，可没想到，你没给他留下半点的面子，过去就是扒了裤子一顿狂扁，羞恼的他两个星期不去学校，最后无奈转了学……”
“阿姨，够了吗？”
“人都走了，我总不好一直在提他的糗事了吧…”
“好，够了。”
提起当年的那些记忆仿佛还是近在眼前，赵母的眼眶有几分红润，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
“阿姨叫我小王吧。”
“小王…八？”
赵母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点头笑道，
“小王，稍微等一等阿姨，我收拾一下东西，带你去吃点。”
“我来帮您吧。”
“不不不，这上面全是油，把你衣服弄脏就不好……”
赵某推辞的话还没说完，罗极已经上了手，三五碟小料熟练的放进了专门的箱子之中，笼屉一拿一摞，挂入了下方储物阁之中的恰当位置，关火，拧煤气……
一系列的动作做的炉火纯青，小的时候，家里就是靠摆摊为生的， 后来攒了点钱，才弄了一个包子店开，没想到多年以后，还能找回小时候的记忆，只不过，物是当年物，人非昔年人了。
赵母眼睛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影子重新出现在了面前。
“阿姨？走吧。”
罗极三下五除二的把摊收完，招呼着赵母，后者这才带着他向着一个不远处的破旧楼宇走去。
十二平米……
房间阴暗……
看着眼前的这个地下室，除了一个单人板床，一个布质衣柜之外再无空余空间，还没有自己这三天住的单人房敞亮，罗极眸中闪过的一缕悲哀。
“小王，那个，是阿姨迷了心了，阿姨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这儿太破了。”
下意识的像是当年招待罗极朋友一般把他们领回了家里后，赵母这才注意到现在自己住的地方连一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带着几分局促的说道。
罗极摇头，坚定道：“不了阿姨，我们搬家！”
“啊？”
赵母错愕，却看到罗极走上前找出了一个袋子，将床上墙上挂着的一些照片取了下来后，拉着自己走出了地下室的房门，她甩开了罗极的手，有些抗拒的说道，
“小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姨，兄弟跟我说过，要让我好好的照看您，可是您呢？
就生活在这样破落的屋子里？
监狱里的犯人住的多人间也要比您现在住的地方条件更好！
这种情况，我怎么有脸去跟罗极兄弟去交代呢？！”
“那也不能乱花你的钱！”赵母声音鉴定。
“阿姨，这可由不得你！”
罗极哂笑着说道，从旁处寻觅一张白纸，在赵母不解的目光之中开始题字——
借款人 ：姓名__王拓__，性别_男_，民族……
……今向____罗极__借人民币大写:三百五十万元整小写:3500000元整,期限为3个月.
于2018年8月1日一次性还清.
此据
借款人:王拓
担保人:玉毓
借款日期:2018年7月13日
玉毓：？？？
重新抄写第二份后，手指摁章，起笔，收工，罗极将这借条塞到了赵母的口袋里面，乐呵呵的说道：
“阿姨，要是还有人向您讨要之前借下的贷款的话，就把这张欠条给了他们，您的钱，我来还！”
“小王！”
赵母神情变得严肃，严词拒绝！
“我不管你和罗极是什么关系，但这是我们自家的债务，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阿姨，您撕了它也没用，这个，我写了，摁了手印，我愿意承认，那它就具有法律效力！您随便撕，您撕一张，我就再给您写一张欠条数目更大的！”
刚扔了一地碎屑的赵母闻言目瞪口呆，见过赖皮赖账的，没见过赖皮要送钱的！
“算了阿姨，我想，这借条，我不需要给您了。”
罗极余光忽然撇到几个衣服花花绿绿的混混走了过来，为首那人还有些熟悉，笑着说道。
“赵老太太，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为首之人头顶黄毛，表情嬉笑，
“你今天的东西卖完了吗？之前可是说好的，看你没钱，我才愿意帮你缓一缓，每天还三百块，这已经是最少的了啊，我看你今天收摊这么早，是不是生意很好啊？要不今天多还一百？”
“小黄，今天临时有事，东西没有卖完，只有二百，我留三十块钱还要买包子的材料，先给你一百七好吗？”
赵母声音一弱，从兜里摸出了一沓钞票，有零有整，不到百块，身形仿佛都佝偻了几分，
“另外我在手机里给你再转七十块钱。”
“那可不行啊！”
黄毛毫不客气的一把将钱抢了过来，手指蘸着口水点了一通后才带着些嫌弃的大放厥词，
“你这还想不想还钱了？你知不知道，九十万，九十万放在银行里面一年有多少的利息？随便找个金融机构，放个理财，一年又有多少的利润？
你这儿呢？五天了一共给我一千一百六十，平均一天给了我两百三十二，一年能有多少钱？”
“不到九万块！”
“这还得是你没病没灾，天气正常，你得十年才能还上这九十万！”
“更何况，给你的利是一年百分之二十五，我们给你凑个整就按二十万算吧，你一年还的连利息都比不上，这辈子都不想还清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