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琛越想越气不过:“那丫头,我一个人是管不住了,一个没看住就可劲闹腾。”
一无所知的元初瑶,跟着内侍进了紧贴琼台的高楼,沿着楼梯往上,转过一个弯,内侍给她指了指房内。
元初瑶站了一会,愣是没胆量推开门。
她脑海里想过宴会中少女遇害的一百八零八种死法,推开门会不会就有一个大汉在一旁等着,一棍子敲下来,她眼一闭不省人事,到时候岂不是任由别人为所欲为。
内侍说是兄长喊她过来,可内侍能相信吗?
如此想着,她便忍不住隐晦的瞥了走到不远处候着的内侍一眼。
内侍低眉敛目,丝毫没有察觉到元家大小姐的注视,否则定会接收到她的示意,过来给她开门。
屋内五人面面相觑,四人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并没有识相避开给元景琛教育妹妹的空间,反而真的打算做个好兄弟,一个个应下,真打算以后帮他看管妹妹。
分明听到脚步声上来,怎么在门前停住了?
裴宸没按捺住好奇,起身过去打开房门。
元初瑶吓得往后一跳,整个头皮都炸起来,生怕迎来一棍子。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裴宸站在门前,才悻悻然的放下防御状的手,“表哥也在这里?元景琛呢?”
她以为元景琛不在,才敢直呼其名,没想到话音刚落,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裴宸身后传来:“你哥我在呢!”
说是熟悉,那是她确定这是元景琛的声音,说是陌生,实在是语调太过阴测测,跟好久没晒过太阳的鬼怪似得,古里古怪的。
她往里边探了探头,还问了一句:“哥,你是生病了吗?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结果一看,对上四个人的脸,惊得差点转身就走,好在亲哥真的在里面,应该不会有阴谋。
但她脚步还是微微一顿,直到元景琛笑了笑:“干站着干嘛,进来坐。”
见他笑容依旧,说话也还正常,她才放心的走进来,门也没有关上,毕竟她一女孩,往都是男人的房间里走,到底不大合适。
行礼后她才注意到屋内的人,分别是元景琛、裴宸、祝亦安,以及若是没猜错,应该是七殿下靖王,柔妃之子祝亦云,另一个是十二殿下翊王,灵妃之子祝亦羽。
元景琛坐在那抖着腿,自带兵痞气质,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难题。
裴宸表哥还对她眨眨眼。
晟王祝亦安好整以暇,对她笑得依旧和气,并没有兄长说得那么难以接近,上次兄长果真是忽悠她。
靖王祝亦云斯文优雅,眉眼略长,但不上挑,平和宁静,坐在那笑意清浅,似有若无。
翊王稚气未脱,脸很嫩,眉毛如浓墨却并不锋利,笑出腼腆的奶味。
他们都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也没过去挤,隔着案桌,在他们对面乖巧的跪坐着,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他们都笑而不语,便有些坐立不安,身体微微前倾:“哥哥叫我过来可是有事?”
裴宸哪曾见过表妹如此可爱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元景琛瞥了他一眼,未免表弟先把话说了,他没拖太久,直接道:“听说你能耐,敢拿石头砸人!”
元初瑶一惊,随即眉毛一竖大怒,一掌拍在面前的案桌上,“无耻小贼,明明都说好不会告黑状,竟然说话不算数,谁说的,到底谁说的!”
等她套出话来,一定要欺负回去!
元景琛差点背过气去,努力深吸一口气才道:“你打听谁告诉我的,还想报复回去不成,你怎么如此不知悔改!”
元初瑶慢半拍才发现,自家老哥好像有点儿生气,视线下移,躲避着兄长灼灼的目光,“哪里会,不过是告状之人说话不算话,定是小人一枚,下次遇见,我一定要远远躲开他。”
“真是如此?”元景琛将信将疑。
一见他放缓语气,她立马打蛇随棍上,疯狂点头:“当然,我又不是热爱惹是生非之人。”
元景琛半信半疑的放过这个话题,元初瑶下意识偏头松了一口气,出汗的掌心在裙子上蹭了蹭,没想到兄长是来兴师问罪的,真是失策,不过到底是谁告状这个问题,她还是非常在意。
她偏的方向恰好对着祝亦安,见她努着嘴撇了撇,他低头忍笑。
如此容易放过她,元景琛总觉得有点儿不甘心,忍不住多交代几句:“以往也有个别女子喜欢仗着身份欺负人,可后来受欺负的人中,有个狠人,记恨那女子的嘲笑与压迫,便趁着一次宴会,悄无声息把人给推湖水里淹死。”
他本以为自家松鼠般胆小的妹妹,定会觉得害怕。
偏偏元初瑶不是小孩儿,思维清晰得很,一脸放松的笑道:“还好我没有经常欺负人的爱好,应该不会有人记恨我。”虽然刚拿石头扔了人, 但也没有多使劲,不过就是坏那行人谈话的兴致而已,再就是有点儿痛。
元景琛:“……”不知道该说什么,教育失败,心力虚弱,无以为继。
裴宸完全体会不到元景琛的无力感,反而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咱们瑶儿,本就不是不讲理的人。”
元初瑶回以一笑,“那可不。”
一转脸,发现兄长脸色越来越黑沉,笑容一僵。
好半天,屋内都是一阵沉默,祝亦安三兄弟看热闹已经够过分了,这时反而不好说什么场面话来提高存在感。
“那什么,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阿兄不要生气。”
元初瑶扶着桌案跪直,抬手拍了拍元景琛的胳膊表示安抚。
看着自家乖巧模样的妹妹,元景琛实在是没脾气:“知道是错的,还如此做?”
分明就是什么都没仔细想,为了出口恶气,不考虑后果。
真要是形成习惯,日后在他们不曾注意的角落里,被更厉害的人欺负了如何是好?
元初瑶见元景琛说完后皱着眉,她不得不解释得清楚一些:“拿石头砸人的时候,我有特意挑选石子,没捡大个头的石头,意不再于伤人。”
“既然不想伤人,为何还要扔石头?”元景琛始终不明白元初瑶到底在想什么,高声质问。
兄妹二人头次出现对峙一般的场合,言行更是无所顾忌,声音越来越大,导致屋内的人注意力集中,错过屋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