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畏说这些话的时候,恰好琴瑟礼乐告一段落,元初瑶刚抱着她带来的大宝贝坐上莲台。
哦,大宝贝就是她的二胡,如同她的情人一般。
整个大殿静上一静,所有人都看向盛德帝,一旦北境的清月公主嫁过来,那他们家的闺女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过南夏和北境关系确实也是靠联姻维系,曾也是有公主嫁去北境,还做过北境皇后,帝后和谐,令两国之间关系跟近一步。
盛德帝沉寂良久才开口道:“并非我不愿,莫公子也知道我们南夏的规矩,便是公主远嫁也是要她自己同意,祖上曾有规定,身为君主,绝不参与任何人的姻缘,便是自己的皇儿也是如此。”
说道这里,他甚至有些幽怨:“否则你看看,有几个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
这话说得众人轰然大笑,便是莫无畏也无法,那位清月公主也禁不住以袖掩面,但莫无畏并未就此放弃:“可否让他们多多相处,若是处出情感,无论合不合,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盛德帝指着祝亦安:“你问他去。”
莫无畏看向祝亦安,他早就对此人多加关注,心知她
祝亦安面无表情的饮尽一杯酒:“南夏与北境礼数不同,若是我有不周到的地方,令公主如何自处,还是罢了。”
不等其他人说些什么,他又忽而一笑:“恰好我有一想娶的姑娘,不想她因此而对我心生芥蒂。”
他在人前笑的时候屈指可数,如今忽而破冰一般的弯了弯眉眼,比起本就阳光灿烂之人,更是添了融融暖意,望向高台之下,目光温柔。
还未来得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他低下头,难掩唇边笑意。
与他正好对视的元初瑶如坐针毡,好好的怎么说起谎来,还看她作甚?
还真不是她自作多情,与人对视是有感觉的,若是穿过她看向别人,冲击感不会如此强烈。
借着砰砰乱撞的心跳,她拉奏那首至今还未取名的乐曲,悠扬的乐曲,令在座各位瞬间被吸引注意力,除去之前百花宴没在的人,其他人也是第二次听到。
依旧是那样涤荡心灵般空灵雀跃。
祝亦安并未看向场中的女子,他心态与以往不同,生怕泄露些许情绪。
有些人就像是一场雾,悄无声息将你笼罩其中,不知不觉他便走进她的世界,一点一点看清雾气之下的美好,便再也无法走出。
有些心动来的莫名其妙,可随着有过一次之后,再次看见她便会不自觉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多,对她的放肆也分外包容。
或许在第一次相撞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色起意。
小姑娘太好看,想要珍藏,这个念头多次出现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你看,她在发光。”
莫无畏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清月公主习惯性拉着他的衣袖,双目澄澈,似有明珠在发光,粉腮红润,激动紧张且小心翼翼的说着,为发现的美好而开心。
可随即,她似是想到什么,笑意微顿,忽而松开他的袖摆,将露出的手指不动声色的蜷缩进衣袖中,低了低头,旋即又看向场中的演奏者,目露艳羡之色。
那般自由的曲调,与她的人生背道而驰,是她所不能及的光景。
她是否爱慕南夏晟王,不过是父皇他们一句话罢了。
莫无畏手指微僵,面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可内心却似乎空了一角。
自从他严词拒绝她之后,她便再也不曾与他开口说过一句话,方才是这么久以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在他心漏跳一拍后,她又变回以往那般失神的状态,似乎对他已经无欲无求。
他目光一错,却正好看到那位不苟言笑的晟王,对方眼里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然后无视一般的偏过头去,疑似嗤笑一声。
莫无畏陷入一种自省中,怎么此行如此不顺?
稍稍走神便被人目睹,方才还坚持说清月公主对晟王有好感,转身便让对方看见清月公主对他自己拉拉扯扯。
元初瑶一遇上二胡,便会沉浸其中,入眼唯有认真与专注,没有夸张的陶醉神情,而是全力以赴的倾情演绎。
一曲结束,皇后再一次感叹:“距百花宴过去好些时候不曾听到元家小姐的乐曲,孤甚是想念,真想要每日都能听见。”
此话一出,祝亦安冷淡的表情又一瞬的裂痕,豁然看向母后。
却见她完全没有看向他,显然之已经看破他的心思,打算替他试探人家小姑娘,一时间,他的心竟有些乱。
好些人也略显窒息的看着莲台上的少女,皇后娘娘的喜爱,这是天大的好事,甚至可以说是属意她作晟王王妃的意思。
不干涉不代表完全不管,难道晟王会全然不理会皇后娘娘的意见?
元初瑶会如何?
元初瑶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觉得对方是在提醒她,暗示她。
于是她提着二胡起身,慎重其事的行礼,回道:“臣女早早就在想着,如何报答娘娘上次的赏赐,不曾想,娘娘对此曲这般喜爱,不如……臣女将其赠与您如何?”
众人一阵沉默,她到底是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连皇后都免不了如此想,她这是拒绝,还是不懂?
突然冷场,元初瑶有点不知所措,掏出早已谱写好的曲子,“其实上一次我就想要将此曲赠与您,怕您觉得我用一首破曲子打发您,一直不敢斗胆上供,不知娘娘可否喜欢?”
她开始犹豫,难道娘娘只是客气一下,是她自作多情了?
盛德帝拍了长案一下,发出砰的声响,吓得元初瑶一个颤抖,险些以为自己冒了天下不讳,做了什么天子一怒的事情。
还没等她跪下谢莫名其妙的罪,下一瞬便听到圣上爽朗的“哈哈哈哈”大笑声,甚至有点控制不住,在长案上拍了好几下。
唉?怎么回事?
元初瑶迷茫的抬头偷看圣颜,又忍不住殷殷的望着皇后娘娘,希望能从她的脸色上看出点什么。
皇后娘娘亦是无可奈何的笑笑:“甚好,我甚是喜欢。”
元初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谱曲呈给来到她面前的内侍,然后有点手忙脚乱的把二胡收拢好,放进盒子抱了起来。
下一次还是应该先在下面开盒,取出二胡再上台,她笨手笨脚的显得太怂,看来还是经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