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萤既没有哭泣,也没有高兴,好像所有的情感都消失无踪了一般,心里头空空荡荡的,不痛,亦没有丝毫以往的欢愉。
少年一把伸手想要扯开宣卿冷,宣卿冷为了保证肖华不中毒,已经换了衣裳,少年拉着他自然没事。
“放开姐姐,姐姐说她只喜欢我。”少年的声音同宣卿冷昔日简直一模一样。
宣卿冷饶是再有定性,也不能容许这个别有心机的男人在轻萤面前耍这些手段。不由面色沉了沉,几乎要说些攻击的话,但随即笑吟吟地开口,却也是嗲声嗲气。“娘子,我们一起去逛灯市好不好,听说街市上……”
宣卿冷的声音还没有结束,就听见轻萤冷冷地开了口,“冷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创腔作势的时候其实很恶心。”轻萤此言一出,连她自己都惊诧了,她一点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她虽然气宣卿冷,却明白心是她自己愿意付出的,她自己负责,是她自己没有分清小白和宣卿冷便一头栽进去,她不恨也不怨。
宣卿冷也愣住了,没想到轻萤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可是他仍旧不发作,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惹轻萤讨厌到了极点,不如等肖华查清楚了他在出手,省得招来反效果。“轻萤……”他略带邪魅的嗓音喊了一声,甜甜黏黏偏又动人心弦。
轻萤此时却仿佛听了世间最森森然的声音一般,身体很古怪地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一脸嫌弃地扫了一眼宣卿冷,就想着下意识地要离开些。
宣卿冷觉得轻萤不对劲,若是气他绝不至于此,若是说不再爱他,也不必如此抗拒,仿佛是被控制了一般。
他细细打量着轻萤,看得轻萤心里发毛,他突然略微有些了悟的笑了,原来如此!
那便等娘子恢复了再作打算吧,宣卿冷自己对自己道,而后便仿佛没事人一般,看着桌案上的沙包笑道,“不如我们来玩沙包好不好,我玩的也不错哦。”
轻萤不仅对宣卿冷的怨恨减轻了,对他其他的感情也一并淡了一般,他说要玩沙包,轻萤居然没有反对。
轻萤没有注意到少年眼底玩味的笑,但这一切却很难逃出宣卿冷的眼睛,二人这才算是真正较上了劲,各自笑得无害,眼底却都凉的怕人。
宣卿冷说自己会玩沙包自然是吹牛,他博古通今可以,他阴谋诡计也不错,他的远见卓识更让人没话说,而今这看似简单的扔沙包却让他犯了难。虽然他只需看一次便清楚的明白了该如何,可惜手如何都不够迅捷,竟是三人中水平最差的。
轻萤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和少年又玩了几把,便去了院子里晒太阳。
此时的轻萤像是完全忘记了宣卿冷是谁一般,只当他不过是个玩伴,心思单纯得如同一个稚子孩童。
宣卿冷看着阳光下的轻萤,换团锦簇中,她就如同花之精灵,笑容灿烂而让人心动,虽然不是怎生美艳,却灵动的让人心几乎跳了出来。
少年出气地没有缠着轻萤,只是站在了宣卿冷身边,轻萤在花丛中玩的是不亦乐乎,自然没有关注到身后的两个人。
宣卿冷并不主动开口,他欣赏着轻萤,他真的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轻萤笑得如此开怀,在他的印象里,轻萤总是为了他而隐忍装扮,为了他一些她并不喜欢的事,为了他那么努力地关切他身边的人。
如今的轻萤卸下这些重担,便只是轻萤,忘记了爱恨情欲里的痛苦与背叛的轻萤,放肆的笑,欢畅到他恨不得倾尽一切,换得永远让她开颜。
“冷少看出来了?”少年终究小了宣卿冷一些,纵然心智算计不在宣卿冷之下,可是毕竟有些年少气盛,沉不住气。
宣卿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副虽然了然于心,但不想开口的模样。
少年似乎因此既是烦躁又是高兴,“没想到传言里冷少移情乃是属实,还请冷少早日还她自由。”
宣卿冷任他说着,只当少年不存在,他现在最想的是看着轻萤在阳光下欢乐地身影,至于身边这个搭讪的人,随他去吧,时候到了他自然不会继续舒服下去。
“你看出了她的问题也不去救她?眼睁睁看她变成傻子?”少年再次开了口。
就在少年等得以为宣卿冷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宣卿冷无所谓地耸肩,“如果她能因此抛开心结,我与她如此相守一生又有何妨。”这就是宣卿冷同旁人的不同,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已是心急如焚,可他却沉得住气。
少年愕然,虽然唇边是残酷的笑容,眼底却还是有掩盖不住的震惊。
要说轻萤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从少年熬制的“药”开始,自然那一浊一清不会是普通药物,那其实是一种毒药,一种腐人心智,坏人神思的阴损毒药。
只是轻萤跟着宣卿冷同吃同住,体内早有许多抗体,起初这毒药还未起效,弄得少年以为自己失败了,自然很不甘心,然而今天药效才缓缓生出,少年虽然觉得发作太慢,宣卿冷又来得太早,不过这一切依然不会妨害他的计划。
少年混不在乎地对宣卿冷笑了,决计挑明彼此的敌意,“冷少发现了却也不揭穿在下?”
宣卿冷浅淡一笑,看起来柔和地如同五月里的阳光,他的声音里也盛满了欢愉,似是什么事真的让他开心到了不行,“揭穿?不,我要等你自己心甘情愿地救她。”不是宣卿冷懒,喜欢假手以人,只是他实在是只听闻过这种毒药,却不知该如何解毒。
他虽然心里头恨不得将少年剥皮拆骨,却仍是一副好心情,好修养的模样,可惜外人不知他越是怒火中烧,脸上越是阳光灿烂。
少年没想到这冷少居然会这么回答,不由冷笑一声,“哦?冷少竟能有这般本事,在下可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