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卿冷掏出钱袋,数了数荷包里的银子,轻萤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的银子,她感觉他应该是跟自己一样身无分文才对啊。
“贺叔,回头去离集市最近的客栈,远不打紧,如果不认的路就问问,”宣卿冷这一脸的喜气洋洋,他并非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不过他这下应该是特别高兴。
轻萤心里太好奇了,最终还是没忍住,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怎么了?”
宣卿冷一副无所谓地笑容,脸上对着轻萤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薄凉和高傲,那种鼻孔朝天自视甚高的表情即便出现在任何人身上,轻萤也不敢相信出现在她的他身上,想到这,轻萤微一忡神,或许不是她的。
宣卿冷无情地话语打断了轻萤的思路,“哦,不过是想通了,想去做些是男人都会做的事罢了。”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宣卿冷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开了窍,不打算再清心寡欲的过日子了,更不打算为了所谓的感激和她耗在一起,他要找自己的乐子。
轻萤的脸烧得有些红,心里却凉的发抖,她怎么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甚至都没有给她一个反应的时间。
她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今天故意不理他,不是因为无言以对,更不是因为怕自己越陷越深,因为已经泥足深陷了,何谈更深。她不过是想看他这样的人物对自己的容忍,这样才能明白将来可以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告诉他几分,在分别的时候,又该有几分不舍。
只是轻萤一点都没有料到他们之间的假象果然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如今一日整都没有,两人便咫尺天涯,自己还来不及谢幕,观众就已经冷笑着离席,独留自己唱尽那苦涩的戏码。
轻萤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偷偷地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她坐直了身子,与宣卿冷直直的对视,她想将他印在心底,这一张脸那么久以前曾今让她有过那么幸福的感觉。轻萤心下笑着,却是苦笑,这一辈子看来真的要与这个人的姻缘全部葬送了吧,然而却是“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难怪……难怪这么高兴啊,真好。”轻萤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面色惨白到了血色推进,简直就像是一张纸片。
宣卿冷心里这才平衡了些,心想着凭什么就你欺负我,但面上却是疏远又谦和的笑容,“那就借娘子吉言了,多谢娘子体谅。”说罢他兀自靠着车壁睡了起来,虽然睡不着,因为心思太多,不过看起来却是毫无心事的模样。
宣卿冷闭上双眸的那一霎那,轻萤也顾不得边上还有人,就仿佛脱力了一般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脸上木木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君鹤看着轻萤那个样子却更情愿她哭闹。
宣卿冷偷偷虚了眼看了一下,见轻萤竟是一副木然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红杏出墙”,她怎么没有像书里的成功案例一样哭,不由决定进行下一个步骤,真的找一个女人回来。
宣卿冷再看君鹤一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候补的样子,对轻萤那叫一个满眼的温柔,登时心里更加不爽,心里头道,哼,臭小子,你要是敢越雷池一步,我叫你生不如死。
宣卿冷也就是想想而已,仍旧是不动声色,他要等,他要等着自己的小娘子知道了自己的重要,知道自己也是有女人喜欢的,亲眼见着了,心里难过了,后悔了,然后他在亲自把她逗笑,让她再也不想去看别的男人,只想黏着他。
下午太阳还明媚的时候一行人就到了客栈,才刚刚安顿好,宣卿冷就猴急地想要施展自己的计划了,“我要去买一身华丽些的衣裳,你说好不好?”宣卿冷假装不经意地问轻萤道,主要是他想让轻萤陪他去买衣裳,然后就可以顺利带她去看“好戏”了。
可惜轻萤心头慌乱疼痛,脑子里根本容不下任何声音,耳朵里似乎有什么在轰鸣,人看起来呆呆地,却一点也不如外表那般平静。
宣卿冷略略等了一下,见轻萤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又加大了音量道,“陪我去挑衣裳,你是女人,应该知道别的女人喜欢什么。”
轻萤身子一颤,这才像是回魂了一般看着宣卿冷,一点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一天,她会替他张罗着去对别的女人好。轻萤咬了咬唇,本来想说不,但是对上了他的眸子,最终还是说了声好,却是颤着声楚楚可怜。
宣卿冷双手握了拳,暗暗对自己有些腹诽,可是为了长久的幸福,他决定还是暂时忍耐了这种愧疚。“那我们现在走吧,晚饭我请你出去吃,全当答谢。”
这“答谢”二字听得轻萤几乎落下泪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他有朝一日会生分到这样的境地,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酸疼一片,却还是先将泪水忍了回去,这个男人以后不再是他什么人了。
“冷少客气,轻萤愧不敢当。”轻萤客气地回敬了回去,并非怄一时之气,只是在她眼中,这个男人真的已经彻底变成了摘星阁的冷少,无情狠绝,演技一流,甚至不是前几天那个还会哄她的男人。
宣卿冷面色一僵,并没有想到轻萤会这么说,不由脸色沉了一下,随即笑得是如沐春风,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呵呵,总之是有劳了,不如我们这就走吧。”宣卿冷看也不看轻萤一眼,竟是率先甩开步子走了。
轻萤吞了口口水,埋头跟在了后面,眼眶酸痛酸痛的,就跟心一样。
君鹤仿佛知道这两个人要出门一般,竟是等在了客栈门口,风姿卓越地倚在了客栈的朱红色漆门上,温文儒雅,举手投足间莫不充满了世家公子的高雅风范。他见轻萤走进,完全无视宣卿冷,上前温柔地问道,“轻萤我想上街逛逛,怎么样,要同我去么?”
宣卿冷手伸进袖中,考虑着如果轻萤点头就毒昏这个多事的男人,他已经忍了很久了,现在耐心已经稀疏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