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场面变得很安静,连远处杨树上一只翠色鸟儿偶然的一声脆音都显得极其突兀。玄凉看着夏儿一脸的幽怨,楚楚可怜又倔强固执。
轻萤也被弄得僵住了,宣卿冷揽了揽她变得僵硬的身子,示意她先出去,将这里留给那一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恋人。
脚步声渐行渐远,夏儿没有说要跟着离开,却也没有同玄凉说一个字,至少是没有先开口。
玄凉大约也在赌气,竟什么都不说,直到夏儿终于等得心寒了,迈开步子要离开这里,下定了决心般的离开。她不是在博弈,而是没有心力了,如果过这几日的冷淡是为了看他究竟能忍自己到什么地步,现在却是真的想离开。
手腕被猛地拉住,夏儿回头,苍白的脸一脸的疑惑,唇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牙齿狠狠地蹂| 躏着柔软的唇,夏儿却浑然不觉。
“我……原谅我。”玄凉含含糊糊地迅速吐出这几个字之后就理直气壮地将夏儿揽进怀里,“现在你原谅我了,所以不可以走。”
夏儿在玄凉的怀里僵了僵,没搞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说原谅了,他那声含含糊糊的原谅又是什么意思。不过其实夏儿听了那句话的时候已经将所有前嫌都冰释了,甚至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居然会说这样低声下气的话上。
“不准走了,你晚上做我喜欢的糕点吃吧。”玄凉倒是得寸进尺,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虽然语气又冲又硬,却有点撒娇的意味。
夏儿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没有再纠结任何的话语,也不再逼问他到底怎么看自己,他那一声原谅已经承载了所有。
“你说他们怎么样了?”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宣卿冷和轻萤扶着宣摩一左一右,慢慢将他扶上了马车。马车走可不久,轻萤就一脸忧心忡忡地问道。
宣卿冷一脸的漫不经心,替宣摩细心地修理者指甲,很奇怪吧,这样细致的活居然是他在做,而且每长出来一点点就细心的剪掉,虽然别的都不在乎,这件事却完成的一丝不苟,而且似乎乐此不疲。
宣卿冷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很奇怪的,在马车上却依然又稳又快,将指甲的弧度磨得非常细致优雅。
“轻萤真是关心啊,让为夫都羡煞了。”宣卿冷一点不给轻萤面子的揶揄道,脸上竟是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搁在他傾世的容颜上倒是真有些古怪,却又是绝对的动人。
轻萤本想嗔他,一抬头却完全迷失在了他的凤眸当众,一时间失了神,傻呆呆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天然呆的模样。
宣卿冷似乎对轻萤这个反应很是高兴,得意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声音里都是藏了甜蜜的宠溺,“怎么看呆了,小嘴就这么等着你夫君来采撷么?”
轻萤有些没好气地一瞪,玩笑地拍了一下宣卿冷,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宣摩,生怕他会看到一般,虽然心里明白宣摩根本感受不到外界。
轻萤不明白,宣卿冷却知道宣摩的状况,他就是故意要在宣摩面前摆出这副样子,他要让宣摩明白,自己爱轻萤,喜欢到根本就不在意谁在场,更不在意谁想要阻碍他们,因为他会一一扫开。
可惜宣摩并没有退让的觉悟,他虽然还在假装却一直盘算着要怎么动手,不然一旦回去了,就可能更难下手了。算起来如今这马车慢慢悠悠最多也就拖个五日半,偏偏冷儿又死盯着,根本没有多少机会。
“车夫大哥,今天落脚在最近的城镇吧,我家老人身子不好,不要劳顿。”傍晚的时候,轻萤将脑袋探出了马车,一脸欢快地道。她虽然神经大条,心却不粗,见宣摩神色疲乏,虽然双目无神,但却已经有了疲乏之色,便自顾自探出头道。
宣摩其实只是车坐久了,想不出要如何杀人,心里有些烦,没想到轻萤这么说,立刻感觉大为合意,他巴不得如此,如果这样一耽搁,宣卿冷就没有可能时时紧盯。
宣摩就是能有此深藏不露的忍耐,才能让摘星阁独大江湖,他从来不说自己要什么,更多的时候显示的是一个江湖人的豪爽和粗糙,看起来普通的甚至让人忘记去形容他,即便扬名立万也不过让人觉得迂腐和耿直,但细致的算计都潜藏于其中了,杀人根本无形。
宣卿冷没想到轻萤会这样交代,他的想法是让马车慢慢悠悠赶回去了事,途中可以在驿站换马,自己和轻萤可以换车夫,交替着赶车。那样一来最快只需四日脚程,即便是慢,最多也就是五六日。如今轻萤这么一说,夜晚就不能前进了,行程无疑拖慢了三分之一。
换句话说,回到摘星阁需要八天左右,他可不舍得轻萤有半点事情。
“轻萤,我想不如直接回去,父亲万一途中病情加重该如何是好。”宣卿冷摸了摸鼻子,虽然他也明白自己提出不投宿挺不合理的,不过他有不能对轻萤解释的苦衷。
轻萤没想到这一点,转眼一想也是,这路上玄凉又没有给他们什么药备着,正像说好,转念一想宣卿冷就是个大夫。“怕什么,你不就是神医在世,有你看着公公,一定没事的。”
宣卿冷这才发现自己提的借口有多烂,瞥了下嘴角,正要说话又听到轻萤开了口,“你看公公一脸的疲惫,我们还是投宿吧,你听公公好像说话了,是说得‘睡’字。”
如果说宣摩方才是瞎猫装上死耗子,这回就真的是演戏了,他故意做出一副想要休息的样子,轻萤自然是更加坚持投宿了。
宣卿冷咬了咬牙,果然敌在暗我在明够没有优势,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阻止的理由。
这时候恰好车夫又探进了头来,“这位爷,夫人,您二位究竟是住店呢,还是赶路?前面二里处有个小客栈,方圆百里只有一家,如果不去只怕就没法投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