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吟儿啊,你自个儿跟你言哥哥去解释你到底是姓什么,这个婆婆可帮不了你"老太太笑着,将薛吟推到审言身边儿去
俩人便一前一后的出去,到门边儿时,审言先出了去,候在一旁,好似转头又跟薛吟说了句什么,薛吟轻轻点了点头,迈步跨过门槛儿,俩人一块儿出了门去。老太太这边也站了起身,薛母赶忙过来搀扶着,跟在审言二人后头,也出了门
步下台阶,堂前便是一小片桃林,粉红的花瓣落下来,铺在地上,整个意境便不同了。审言此时倒不由感激起路道两旁罗列的桃树来
"杜公子,言哥哥,你方才怎么会称我为孟姑娘呢?也是怪我,那日没跟你说清楚"薛吟朝着审言俏皮一笑,又回头看了眼后边儿远远跟着的俩人
审言回以一笑,又虚虚作了个揖,出言打趣道:"那薛姑娘,吟妹妹,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愚兄则个?"
薛吟再也忍不住,笑了出声儿。"我收回那日的话,看来咱们还是挺有缘分的"说着,眼神也一直朝着前方,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分毫的娇羞和遮掩
要说杜府的园子也就这般大,昨儿个才办了赏花宴,今日便要将那些灯笼、彩带什么的摘下来,又是有的忙活,因此有些地方被拦住了,能逛的地儿就更少了。最后,审言还是带着人沿着荷塘遛了一圈儿,才引薛吟去了凉亭里歇息
当然,石桌还是那张石桌,只是桌上的狼籍早已被收拾的干净了。审言两人就着凳子坐下,诃子也有眼色的上了今年的新茶。废话,要真是因为这几片不值钱的破叶子,坏了公子的大事儿,那可叫一个傻,不是捡了芝麻,却白白丢了个娇姿嫩质的西瓜嘛!
"不错,诃子这小子还是挺有眼力劲儿的"审言心中如是想,面上却是笑得更加温和,"吟儿妹妹,我府上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就是粗茶管够"顿了顿,又接着道:"唉!你可不许怪我寒碜。那日在茶楼,我见你说起茶来,一道一道的,那茶也是喝的见了底,而茶点却未见你动分毫。这不,愚兄今日还想向你讨教讨教"
"好"薛吟应了下来,就这样淡淡的笑着,看审言作怪
只见她从容的端起茶盏,用杯盖儿缓缓刮了刮茶沫,看着色彩明艳的茶汤,嘴角溢出一抹笑来。接着,又盖上盖儿,拿托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抽出帕子来,压着茶盖,就这么抿了一口
分明是再寻常,普通不过的动作了,在审言看来,薛吟含英咀华间流露出来的优雅,却是掩藏不住的
"这是今年的新茶,品起来茶味醇和,茶汤过喉爽滑,喉底回味甘爽,妙不可言,算是难得的好茶了。"薛吟品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盏
也正是在这时,老太太与薛母两人也步入了亭子,听到声响,薛吟两个忙起身去迎。"如何?你这回总算弄清楚,吟儿究竟是姓什么的了吧!你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关键时刻就犯傻"老太太虽是说着责怪的话语,面上的笑却是一直没有消褪下去
而审言两人的动作却是出奇的一致,皆是半低着个头,老太太见了,便道:"哎哟!我可不敢再说了,再说下去啊,这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来来!你俩站着干嘛呢,快坐下啊!"
"吟丫头,这园子里的景致如何?哦,对了,昨儿的赏花宴怎么好像没见着你啊?"薛吟刚要回答,薛母却抢先开了口:"这不是昨儿个,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嘛!吟儿也是放心不下,便叫人过来说了一声儿"
听到好友的病情加重,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也不好了,"那你母亲现下如何了?"薛母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长舒一口气,"郎中说母亲毕竟是上了年岁,病情反复也是有的,好在是有惊无险,后半夜便缓过来了"薛母说着,眼底也渐有了湿意
老太太拍了拍薛母的背,又上下轻轻抚摸着,"齐丫头,放宽心些,你母亲那般善的人,家中又是供着佛祖,阿弥陀佛,菩萨会保佑她的。"说着,又着急起了身:"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这样儿,咱们也不要耽搁了,现在就启程,去看看那个老家伙去。"
老太太是雷厉风行的性子,那是说干就干,一会子功夫,已经叫人收拾好了补品、药材之类的,就连马车都已套好,候在大门外了
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过来禀报,说是都准备妥当了。老太太便在薛母与薛吟的搀扶下,下了台阶,忽的才想起身后的审言来,便转头道:"言哥儿也跟着来罢!去见见你吟妹妹的外祖母"
"是"审言应了声,便也跟在三人身后出了亭子,边走边吩咐诃子:"将咱们带回来的点心都带上,快点儿!"
待审言走到大门口,老太太已上了最前头的那辆马车,中间夹着薛吟她们的马车,彼时薛吟正踩在车凳上,听到响动,转过身来。审言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薛吟也回以一笑,接着便转身,掀了帘子进去
"公子,都准备好了,呼呼"诃子将那些油纸包一股脑的塞给一旁的小厮,插起腰,大口的喘着粗气。"嗯!那咱们便出发了"审言说完,便登上了排着的第三辆马车,诃子也紧跟着,坐在了马车横板上
一行浩浩荡荡的穿过人潮涌动的大街,往孟府驶去。趁着马车行驶的空档,薛母也问了薛吟的意思,就是这人到底如何,她是看中了没有?薛吟只是不住的点头,两弯柳叶细眉却是微蹙,"母亲,他很好"
听了薛吟这话,薛母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抓起薛吟的手,放在膝上,缓缓道:"吟儿,实在不是母亲逼你。本家那边的态度,你是知道的,那个孙文实在是不像样子,你若真是嫁过去,母亲又岂能安心?"见薛吟神情松动,薛母便趁热打铁道:"那孩子,母亲看着,也觉得好。哦!他跟榆儿一样,也是要赴今年秋闱的,估计过几天就回去了。咱们实在是不能耽误时间了,得早早定下来才行啊!我瞧着他家老太太也有那意思……"
薛母一路念念叨叨的,老太太那边也是没闲下来,一直问自个儿身边的嬷嬷,觉得薛吟这姑娘怎样?是否该定下来,也少了一桩事儿。唯独末尾那辆马车,车厢静悄悄的,审言一路闭目养神,没有言语。其心里想些什么,也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孟府到了。杜老太太见到了,躺卧在床榻上,面色憔悴的好友,心中不免一酸,嘴上却不饶人:"你这个老家伙啊,怎么三天两头的生病,没的叫人担心!你倒好啊,往这儿一躺,就啥事儿不管,净享清闲了"。话虽如此,孟老夫人心中却是晓得,好友实则是在宽慰她,叫她专心养病呢
"是啊!我倒成了享清福的,那你呢?大忙人儿,今日怎么抽的出空,来看我老婆子啊?"孟老太太此时却像稚童一般,不依不饶的,纠着好友不放,怎么也要说赢她去
"齐丫头也是个有孝心的,大老远的回来看你,不像我生的那几个皮小子,哪有你家闺女儿来的贴心啊!"杜老太太却没接着孟老夫人的话说下去,却转头夸起了薛母孝顺
孟老夫人一听。唉!也确实如此啊。人家夸自个儿的女儿,做父母的自然也是与有荣焉,这一番话说的孟老夫人喜不自胜,整个人看着与刚进门儿时比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说了许多闲话,接着却便是,要进入正题了。话说孟老太太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了精神,便不再病歪歪的倚着靠枕。在嬷嬷的搀扶下,整个人坐的正直了些,便一眼看到了站在外围的审言。无他,孟府里像审言这般大小的男子,还真找不出几个,故而,审言在孟老太太看来,很是惹眼
"孩子,过婆婆这儿来"孟老夫人朝审言招招手,又转头问一旁的杜老太太:"乖乖,这是你的孙儿?都长这般大了啊!是谁家的小子?"
"是依艺的小儿子,排行老五。哎哟!说起话来倒是忘了他,言哥儿,来来!见过你孟婆婆"审言被自家祖母扯过来,依礼拜见了孟老夫人
孟老太太逆着屋外头射进来的光,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却宛若是看看一轮新生的朝阳,充满无限生气,他站在那处,身姿挺拔如松,又面带谦恭。此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你,可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