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家里离协会比较远,因此大家很少来他家玩。只有阿花和杨阳还三不五时的过来看看。陈庆不敢把赵鹏也扯进来,只能麻烦阿花和杨阳照看大家,然后找了半天那张记着地址的纸条,拿上手机和传呼机就走了。
临走又把自己家里钥匙,车钥匙的备份钥匙留了一份。大家都是多年的情分了,自然也不担心出现什么顺手牵羊的事情来。
陈庆心里着急,走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没大半个小时,就到了陈教授家门口。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陈庆很自然的就上前敲门。
但是却没人来开门,也不是没人来,但是就是没开门。陈庆能很清楚的听到那只金毛在们门里面喘气的声音,脑子里就是那只金毛伸着舌头乱跑的画面。
陈庆有些着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金毛都给开门了。这次竟然不给开。于是又敲了几下大门,喊道:“有人吗?能开个门吗?”
金毛低低地叫了两声,拿什么东西撞了门一下,但是还是不给开门。
陈庆眼尖地就看到门边上蹲着的金毛的腿露出来了。
摸不着头脑的陈庆只能也蹲下来,无视中间隔着的这头门,和里面的金毛对话:“小家伙,我找你主人有要紧事。你能不能赶紧把门开开啊。你要是觉得这好玩的话,我改天要是还能再来的话,陪你玩一天都成。现在赶紧给我开个门行不?”
金毛喘了两声粗气,不理陈庆,干脆的趴到地上闭眼睛休息。
陈庆头疼地都想趴到地上看里面的情况。但是就算这里有些偏僻,却还是有人经过的,尤其是现在才六点多,七点不到,来来往往上班的人特别多。
等等。陈庆觉得自己脑海中灵光一闪,貌似抓住了什么重点。该不会是因为天还早,陈教授还没起床,所以这只金毛不给开门吧?他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也有九点了,那会儿陈教授身上穿着的好像还是背心短裤拖鞋来着。
深深的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的陈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金毛:“你不会是因为陈教授没起,才不给我开门的吧?”
没想到金毛竟然真的“汪汪”叫了两声。
陈庆只觉得一晚上没睡又神经紧绷的自己有点头晕目眩了,这都什么情况!可惜,他现在是有求于人,而且也不能私闯民宅。既然不能直接闯进去,金毛也不给他开门,他也只能呆在这里等了。
这一个晚上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到现在陈庆才有功夫坐下来好好回想。陈庆可以肯定他们下山的时候身后没有跟着人,就算有人,他们回明海肯定是没有被跟踪的。那么对方能找到他们肯定是有什么能力。他可不觉得这些诡异的东西会入侵什么房管局之类的网站去查查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可是对方却又这么大老远的跟了过来,还那么顺利的找到了她们的位置,并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人发现!
陈庆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忌惮。
按照刘有生的说法,那些东西冷血残酷而且就好像野兽一样拥有很强大的生理机能,他们的实力已经那么强悍了,如果还拥有一些高端技术的话,他们简直就是野兽脚边的玩具,就看对方什么时候玩够了,他们就会被一口吞进肚子里。
陈庆摇摇头,干脆不去想这些事情了,越想越紧张。
门里面突然传来金毛欢快的叫声,陈庆了然,估计是陈教授下来了。站起来又敲了敲门:“陈教授你起来了吗?能给我开个门吗?”
陈教授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个年轻人竟然又来了。那天他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些事情不是他能够碰的。
似乎是猜到了陈教授的心理,陈庆很是急切的说道:“陈教授,这次真的是事关人命,我们只能来找你了。如果你不愿意帮忙的话,我们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陈教授有些犹豫,但是让陈庆在门口这么喊也不是个事儿啊,这儿虽然偏僻,可是住着的全都是一些有地位的人。想了想,还是拍拍金毛的头:“去开门。”
金毛欢快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一阵风一样冲到门口,把门给打开了。然后又风一样的冲回陈教授脚边特别乖巧的蹲下,伸着舌头讨赏。
陈教授拍拍它的脑袋,给它干净的狗盆里到了点狗粮和水,让它吃早饭。然后让陈庆进来。
陈庆看了眼吃的欢快,尾巴都快甩断了的金毛,跟着陈教授走了进去。
陈教授应该是已经梳洗过了,看起来一点没有刚睡醒的样子。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陈教授坐在椅子上问陈庆。
不知道是不是陈庆的错觉,他总是觉得陈教授好像比他上次来看着老了很多。虽然陈教授原本就快八十岁了,但是上次来,才六十出头的模样,这次却明显老态龙钟。
不过陈庆现在没有时间关心这个了,他很直接的说道:“我们队伍中有一个队员直接进入过一片森林,遇到了那里的一些动物和人,后来侥幸逃生。我们回来之后,一直都很平静。但是昨天晚上,我们的这个队友失踪了,确切说应该是被绑架了。而我们也收到了来自对方的威胁和警告。现在,对方要求我们再次上山。”
陈庆看到陈教授的手猛地缩了一下,但是脸上却还是一副淡定而不关心的表情。陈庆知道有戏,又继续说道:“而且对方似乎对我们的各种信息非常了解。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转移了三个地方,但是对方很快就找到了我们,并且用他们的方式通知我们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并且要求我们做些什么。到现在,我的队友们还在我的家里。我们都很清楚的感觉到对方一直在监视我们,可是我们却找不到对方。
我们也尝试了报警,可是警方根本就不受理。现在我们只剩下了上山这一个选择,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就算我们想拖着,对方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更别说我们还有一个队友在对方的手上。
但是对方对我们这么了解,我们却对他们知之甚少。我们甚至不知道怎么进入那片森林,怎么应对那些……东西。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我们都希望自己能死得明白一点。
我知道您肯定对这件事情和这些东西有些了解。我想您不愿意告诉我们,应该也是为我们的安全考虑,可是现在我们已经身不由己了。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们您知道的信息。拜托您了!“
陈庆说完就站起身,对着陈教授90度鞠躬,并一直没有起身。
陈教授看着眼前诚恳的青年,心里是天人交战。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还会再面对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本来打算谁也不说,然后随着他埋进棺材里。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辈子没有结婚生子的原因。他上一辈犯下的罪过,就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但是显然他做的还不够,报应还是来了。
如果眼前的青年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些人还是找出来了,他们还是来寻仇了。不然不会等人都已经离开了,还会追上来。
陈教授简直是心乱如麻,虽然陈庆他们的性命也很重要,可是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它牵扯的太广了,而且还得追溯到上一辈。这不只是陈家的罪过,更是整个国家的丑闻。他当初不小心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上一辈几乎都已经离开人世了。知道这件事情的,几乎只有几个和他同辈的人了。几十年过去,这些同辈们,几乎也都不在了。本来,等他们这些人都死了,这件从未被记录下来的丑闻就会彻底消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可是没想到,就在这最后关头,竟然出现了转折。
陈教授不知道那些人知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冲着他们来的,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结束这些造访过他们的境地的年轻人的性命。
陈教授赌不起,却又无法放下这些年轻人的性命于不顾。只能叹了口气:“你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你明天再来吧。”
陈庆抬头看了明显颓废的陈教授一眼,心里的疑惑与不安越来越大,能让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在十多条人命面前都犹豫不决的事情,到底该有多么的禁忌!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那我明天再来找您。”说着就退了出去。
陈庆离开之后,陈教授一个人缩在椅子上,垂着脑袋想了很久,无法做出决定。
如果他将事情告诉陈庆,那么陈庆他们自然可以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却并不能够救他们的命,除非他们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请人民和政府来出面。但是他们这些老家伙保守了一辈子的秘密就曝光了。到时候,整个民族的信仰都会动荡,而他们的一些先辈则会被人唾弃,成为千古罪人。
但是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虽然陈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自己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消逝,他一辈子都在为这个秘密赎罪,一生为善,这样间接害死人命的事情他又怎么接受得了。
陈教授叹了口气,给还活着的一个老大哥打了个电话。知道这件事情并且还活在世上的只有三个人了,两个老头子,一个老婆子。老婆子三年前就因为中风住进了军区的疗养院,她已经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即使知道这件事情,也说不出来了。可以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件事情,还能够说出这件事情。
“老陈啊,怎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电话对面是个中气十足的老头子的声音,声音洪亮,带着笑意。
可是陈教授却高兴不起来,叹了口气:“连大哥,出事了。那个东西出来了。”
那个东西是他们对这个秘密的代称,同时也表示和这个秘密相关的一切人事物。
连老爷子一听陈教授这么说,立马紧张起来,电话里都能感觉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回事?”
陈教授就把陈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连老爷子说了一边,末了问他:“老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连老爷子也不知道啊,他是一个粗人,除了一张嘴巴比较紧,就没有别的能和陈教授比的了。他一辈子都从军,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更是只知道练兵,一辈子都花在了这上面,这些弯弯绕绕他可不明白。
陈教授似乎也晓得连老爷子给不了什么意见,也没有继续问他,只是又问了几句身体情况好不好就挂了电话。他打这个电话,只不过是想通知一下连老爷子目前关于那个东西的情况,同时找个能说话的人说说话而已。
陈教授几乎是一天都没吃没喝,就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就连金毛在他脚边蹭来蹭去讨吃的,也没有理会。
而这边,陈庆回去之后,把陈教授的原话给大家说了一遍之后,也都是情绪低落。看陈教授的这个意思,明显就是不想把事情告诉他们了。毕竟他们可是十几条无辜的人命啊。但是他一个老人家却犹豫了。可以想到事情的真相是有多么的惊世骇俗。至少比他们这些人命还要重。
不过奇妙的是,知道自己可能是因为比好几条人命还要重要的国家机密而死,众人竟然没有那么害怕了,虽然还有对未知事情的不安和恐惧,却没有那么的阴沉了。
尤其是阿花,竟然有些欢呼的说道:“没想到老娘这一辈子普普通通,什么出彩的事情都没做过,到头来竟然还和国家机密扯上关系了。那这事儿以后要是翻出来,老娘岂不是永世留名了。就算翻不出来,咱们这也算是为守护国家秘密而被牺牲吧。怎么着也会被那些大人物记住。哎,只可惜咱一没父母,二没老公孩子,不然还能造福亲人嘞。”
陈庆简直是给阿花的神经回路跪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因为这个可以算是给他们下了一道必死结论的消息,众人有了心理准备,又安慰了自己很久,竟然都难得地睡了个好觉。就想小李说的那样:“也不知道还能睡几觉了,在这样的屋子里睡觉可能就是最后几次了,当然得好好睡了。”
第二天,陈庆去找陈教授。因为昨天在门口等了那么久,今天陈庆特意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出门。
走到陈教授家门口,陈庆又是一阵敲门。
但是这次却没有引来金毛。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陈庆心里有些惊疑不定,紧张的快速敲了几下门,喊道:“陈教授你在吗?”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陈教授不可能还没起床啊。就算陈教授没起床,金毛总不会也没起来吧。难道说金毛昨天跟着陈教授上楼了?
还是说,昨天说的只是陈教授的缓兵之计,他根本就没打算考虑,等他走了之后,陈教授就带着金毛跑了?
陈庆只觉得一阵心跳不均,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声音都有些发抖:“陈教授,你在吗,能不能开一下门?”
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陈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打算翻墙进去看看。
可是这个院子虽然是老宅子,但是围墙却是高的很,而且围墙上面都是碎玻璃片,这要是爬上去,肯定被扎得一身窟窿。
陈庆不死心地绕着整个院子走了一圈,都没发现合适的翻墙的位置。
只好在外面砸门,希望能喊人出来。就算陈教授真的不在,他这么大声叫嚷,肯定会把周围的几乎邻居给叫出来,说不定就能得到陈教授的下落。
果不其然,陈教授右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走了出来,对陈庆说:“小伙子又来了啊。陈老今天怎么了,这么久还没起吗?我给你打电话看看啊。”
陈庆又是一阵感激。听大妈的意思,陈教授应该是没离开了,或者说他是偷偷走的,不然邻居不会不知道。
大妈给陈老家里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占线,没人接。担心陈教授年纪大了犯毛病,于是又给陈老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陈老的助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有书卷气,一看就是老师或者学者之类的读书人。
那人匆忙赶来,掏出一把大门的备用钥匙,才算了开了门。
陈庆这会儿已经感觉非常不妙了,他心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陈教授不会也失踪了吧。等助理一开门,他就跟着冲了进去。
助理也没空管他,陈教授虽然平时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联系别人,却还没有出现过叫不动,又联系不到的情况。
两人一路开门,上了楼就险些被眼前的场景吓到跌下楼梯去。
陈老竟然被人吊死在了房间中央,身上什么都没穿,到处都是伤口,浑身都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
陈老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的,似乎是在抗议什么。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一片血迹。可是屋子却没有什么打斗或者挣扎痕迹,说狼藉也只是因为书柜被翻得一团乱,很多书和资料都被扔在了地上。
两人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景象,那个助理显然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一张脸血色全无,吓得浑身发抖。陈庆赶紧将人拖到一边,保证案发现场的完整性,然后掏出手机报警。
两人不敢进去,可是那个助理浑身都在发抖,根本就走不动道了。陈庆甚至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晕死过去,可是下一秒他还是维持现状。
陈庆怕他再受刺激,连忙背起他往楼下走。因为大妈联系到人之后就回自己家里去了,整个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于是只能这样干站着等警察过来。
陈庆心里七上八下,眼前一直是陈教授的死状。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杀死陈教授的就是那些东西。可是他没有证据。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人给引来的。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对陈老下这种毒手,刘有生是不是也已经遇害了。
陈庆脑子里一团乱麻,简直是快要奔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