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刘府第一时间,斐珧便去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上,果然在那一片坟包高低起伏的山坡上,见到了一棵孤零零的老槐树。
那刘二公子所用的这种邪术,在人间已经流传许久,许多心术不正的人用这种阴毒的方法谋害他人,正当门派都以此为不耻,但这世上人心难测,尽管历朝历代都对这种歪门邪术进行了打压和禁止,但是暗地里仍旧悄悄流传了下来。
施术的人制作一个人形模样的布娃娃,然后在布娃娃身上,写上所要谋害之人的生辰八字,若再有懂得修行的人略施术法,便会请来某一处的阴魂恶鬼,将被害之人的魂魄勾去。若招来的恶鬼道行浅薄,被害的人或许只是走些霉运,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实质的伤害,若招来的是一只厉鬼,那么被害的人就会常常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更为严重一点的便会像临消这般,魂魄尽数被勾走,只能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如同一具活尸一样。
山谷之中静悄悄的,细细的听,仿佛有一阵阵低低的哭声传来,有些因为某种原因无**回转世的魂魄,只能在夜里用哭声来宣泄自己或恨或怨或孤寂无助的情感。
当山中一阵阵的风吹来时,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在山谷里面回荡,仿佛整个大地也跟着乱葬岗上的阴魂一起哭泣起来。
斐珧去到了槐树下,周围都是茂密的杂草,确实有一块儿土地有新翻过的痕迹。
将唤鱼刀插进土地当中翻了几下,斐珧果然从中找到了一个,身上被插了近百只针的娃娃,那娃娃的背后贴了一张描有符箓的纸条,上面书写着临消此一世的生辰八字。
斐珧细看了看那符箓,看上去所描绘的方式有些眼熟,却也忘了是哪路人物惯用的手法,不过确定的是对方并非什么善类,因为这符箓并不是一张降妖除魔的符,而是一张实打实的“招魂符”,且是一张招恶鬼的符。
招来的恶鬼不能离符箓太远,所以斐珧断定,临消应该就在这乱葬岗上。
斐珧伸手将那娃娃上的生辰八字揭下来,化作一团火焰烧了干净,焰火刚刚熄灭的时候,便察觉一股阴风到了身后。
回转身,斐珧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七窍流血,正在她的身背后站着。
手中的刀,比斐珧更快一步到达身后,那恶鬼惨叫一声,化作一团阴气消失了无影无踪。
斐珧提着刀走在乱葬岗上,看着大小不一高低起伏的坟丘,最后停在了一处荒草最盛的地方。
手中的刀轻轻拨弄荒草,依稀还可以看出下面有一座凸起的坟包,这坟包或许已经有了年份,新草压着朽木,盖住了一年又一年荒芜的光景。
忽的,那坟头上开始不断的往外渗出鲜血,先是土壤慢慢湿润,紧接着如同泉水冒了出来,朝着斐珧的脚边蔓延。
唤鱼刀稍稍施力,入土三分,地上的血液瞬间消失不见,重新变成了一片杂草。
一团阴气自坟头之上凝聚起来,在月光下,逐渐化作一个身形削瘦的女子,女子的衣衫褴褛破旧,身上斑斑点点,尽是血液的枯色。
“你为什么要害我?”那女子伴着山风,幽怨的开了口,带着隐隐的哭声。
斐珧道:“分明是你害人在先,交出那个被你勾来的魂魄!”
“不可能!”那女子坚决道:“我恨刘家的人,我要让所有刘家人,都不得好死!”
“可用符箓招你去的,也是刘家人。”
女子阴恻恻的一笑,眼睛里流出血泪来,划过苍白的脸颊,“天意弄人啊,他们并不知道,会将我招了回去,我这十几年,朝思暮想的事情便是回到刘家去,找那些丧尽天良的人报仇!他们每一个人,都跑不掉的!”
斐珧并不知道其他刘家的人做过什么,却知道临消生性善良,便朝着那女子道:“你或是抓错了人,他生性善良,未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情,也与你并无冤仇。”
“我不管!”女子面容渐渐变得有些扭曲,“只要他姓刘,只要他是刘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斐珧细细推理,既然女子已经怨恨刘家多年,便说明她还没有报仇雪恨,刘家如今风头正盛,只手遮天的人是那刘夫人,女子既然说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几年,便说明她与刘家的仇恨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十几年前的纠葛,必定就是刘夫人那一代的恩怨。
思量一番,斐珧开口道:“你杀了他,只会让你的仇人更加痛快。”
那女子厉声道:“你休要骗我,我要杀了那个毒妇所有的孩子!”
果然和斐珧料想的一样,是与那刘夫人有所恩怨。在山坡上环顾一圈,斐珧看着大大小小的坟包,朝着女子道:“你道行低浅,若没有那招魂符,或许出不了这乱葬岗,我本可以打散你的魂魄将他救出来,但我向来是个热心肠,便叫你这糊涂的女人去看一看什么是真相!”
说着话,斐珧身上灵力大盛,一把抓起那女子的胳膊,将她带离了乱葬岗。
刘府当中,刘夫人对着镜子卸下满头的珠玉金钗,打了个哈欠,朝着身后的丫鬟问道:“大公子那边怎么样了?”
丫鬟小心翼翼回答道:“依旧是滴水不进,昏迷不醒,怕是,怕是要不好了。”
刘夫人淡淡道:“他生来短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真是枉费我十月怀胎将他养大。”
丫鬟不敢再说话,刘夫人无趣道:“我要睡下了,要是大公子那边有了消息,就让管家先张罗着丧事要用的东西,让他院里的人哭的时候小声点。”
“是。”丫鬟应过一声,用梳子为刘夫人轻轻地梳着头发,不敢再说话了。
刘夫人靠坐在椅子上,养神片刻,闭着眼睛道:“我这人命苦的很,小时候和兄弟姐妹斗,成亲后和那些狐狸精斗,如今年纪大了,竟然还要和自己的儿子斗,不过和我斗的人,终究比我要先走。”
垂着脑袋听的心惊胆战的小丫鬟忽然之间抬起了脑袋,目光中阴森一片,盯着镜子里的刘夫人道:“姐姐,素娘可是一直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