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樱回府时,还穿着昨日的粉色锦袍。
因为衣服染了血迹,一到樱雾阁,她就立即换上了紫潋裳,想了想又从钗盘里挑戴上了紫藤琉璃钗。
而后,她打包带了另一件紫潋裳,留下一封信,署名容子桓。因星月奴说其昨日来樱雾阁等了一天,她特意嘱咐:只是去朋友家里转转,散散心。照例也给星月奴如此说,让她们别担心。
只身去了百味斋,容樱在一号厢房里待到日落西山。未点什么小吃,待到要关门了,才匆匆打包带了些藕花糕。
绕了远道走尽华荣街,容樱到端王府的时候,天上已经星光灿烂。
出示墨玉进了府,正瞧见端王站在不远处朝她微笑。
容樱走近问道:“你一直在等我?”
端王点头道:“东西都带好了?”
“嗯,你这里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要带的。”想起什么,她赶忙递上个纸包:“对了,我今天路过百味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点心,就带了我爱吃的藕花糕送你,可甜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儿?”
端王接过打开,纸包里静静地躺着罗列整齐着的糕点,看起来晶莹剔透,分外诱人。
端王不掩饰喜悦,“喜欢。当然喜欢,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他迅速捻起一块尝了尝,“果然是很甜。”
容樱也笑道:“喜欢就好,再来一块儿!”
端王果然又捻起一块来,只是下一刻他就保持着微笑的姿势,直直倒了下去。
容樱被吓懵了,手足无措的去搀扶他。藕花糕撒了一地,她几乎哭了出来:“宸轩!宸轩!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宸轩!”
不远处的白墨染闻声而来,速至跟前,伸手拍了拍端王的脸,接而喊了两声,突然转头朝容樱怒吼:“你给他吃什么了?!”
“藕花糕。”容樱速道。
“啪!”容樱被白墨染一巴掌打开距离。白墨染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容樱脸上瞬间就红肿起来。他仍不解气:“你知不知道宸轩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甜的,那会要了他的命!”
“对不起!对不起!”容樱摇头摆手。
“给我滚远点儿!”
容樱赶快给白墨染让道,“我滚,我滚,你快点救他。”
一个钟头后,容樱回到客房里。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掏出玉肌膏草草地抹在脸上。默默地坐在凳子上,呆呆掏出怀里的墨玉令,直直的盯着……
一宿无眠,次日,容樱早早在屋外踱步,却不敢进去。白墨染从里屋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飞快地躲藏在了柱子后面。捏了捏拳头,他咬牙:“宸轩,让你进去!”
容樱闻言,绕着他赶紧跑进里屋去。这次她看到端王整个躺在大块冰石上,身体上结了一层薄冰,就连脸上也有冰花。容樱几乎觉得他是个透明的玻璃娃娃,也许一碰就会碎掉了。
此时,端王还是在笑:“阿樱,你来了。”
容樱有些哽咽,“既然知道不能吃,为什么还要吃下去?你傻不傻?!就因为我让你吃你就吃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难受,很难受!”
端王垂眸,“对不起,以为可以控制的了。阿樱,别哭了,以后不会了。”
容樱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一哄立即委屈极了。于是泪崩,直哭的像个孩子,涕泪横流,“呜呜呜,你们都是坏蛋!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你干什么不告诉我?干什么不告诉我?!”
端王想去擦擦她的泪水,可是全身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哭,突然就呕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血当场又把容樱吓懵,反应过来,她闪身在门口大喊大叫:“白墨染!白墨染!白墨染!”
白墨染立即进来,用手在端王的脖颈处探了探,松了口气,“无事,吐了口瘀血。好的快。”
容樱连哭也不敢了。她异常镇定:“白墨染,请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如你所见,半死不活。”白墨染答。
端王不悦,“墨染,你不要吓她了。阿樱,我没事。”
容樱气愤,转而苦笑道:“宸轩,你不应该救我的,就当我容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好了,这本来也是我的本性。我容樱在此起誓:这几天遇见端王的所见所闻所想如若泄露半个字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不得好死!”
端王叫的惨烈:“阿樱!”
容樱把墨玉令拿在手里,又放在桌子上,“此令是你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你的恩情无以为报,我还是那句话,来日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不违背道义,我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端王又是一口老血喷流不止,“阿樱,阿樱。”
容樱没有回头,“既无信任,那便是连朋友都做不成。无论处于什么目的,关心也好,保护也罢,全都是强加给我的,我不喜欢,也没有理由接受。即便是你现在胸口上插把刀,我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我没有打扰别人生活的习惯,也不喜欢纠缠什么是是与非非,恩恩怨怨一别两宽,来日收拾好了你的千丝万缕,若还想把酒言欢,容樱奉陪到底,保重。”
白墨染不动声色,冷不防呵一声:“隐卫启动机关!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布阵!天罗地网,给我拿下她!”
容樱一个闪身把白墨染掐着喉咙按在墙上,撞的他面目扭曲,容樱贴着他的耳朵,吐了口气,恨声道:“白墨染,我特么的受够你了!大家好聚好散就此别过有什么不好?你不就是不想老子在这待么,老子如你所愿,还觍着脸发毒誓了,你还想怎样?知不知道什么叫凡事别都做绝了!你特么的这是想老子先弄死你是不是?!以为老子不敢背你这条小命是不是?!为什么逼我?!为什么?!”
端王头晕脑胀地叫了一声:“……阿樱。”
容樱手一抖,立即反手把白墨染扔到对面,他撞在墙上,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容樱抓狂,“操她妈的!来,哪个想死的尽管来!”
白墨染撑着手臂,道:“恩将仇报,你还真是……”
“啪!”容樱抓起他的领子,“这巴掌还你,老子承的端王的恩,你特么搞清楚,我跟你只有仇!从小到大都是老子打别人巴掌,你特么的今天能好好的活下去就赶紧去庙里烧高香,否则老子一个不开心第一个送你见阎王。”
白墨染吐了一口血沫子,“……打的好。”
“啪啪!”又是两巴掌。
“如何?还好不好?!”容樱嘶吼。
“……好!”
容樱把他领子揪的更高了,咬牙切齿:“白墨染!真特么的想剁了你个狗东西!”
把他像垃圾一样丢开,容樱喘着粗气坐在地上。“老子半世潇洒,从未如此窝囊过!你们……老子服了,惹不起。说吧,怎么才能放过我?”
白墨染哈哈大笑,笑的后背牵疼,咳了几声,完了又笑。
半晌,容樱也笑:“老子总算知道为什么栽了,都特么的一群疯子。”
“气消了么?”白墨染问。
容樱撇撇嘴:“……消了。”
白墨染想起身,可实在疼得厉害,“拉我起来。”
容樱扯了嘴角,起身拉他:“操你妈的,你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死娘炮。”
“抬举了,自是比不过你个这个不知羞耻粗鲁野蛮的壮汉。”白墨染接话。
“承让!”
“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