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梅瑞子已昏迷七日。
姚承天闻有神医揭榜,便匆匆退朝赶来花蕊苑。
“神医,梅儿她怎么样?!”
红玉放下梅瑞子的手腕,看了一眼姚承天道:“皇上不必忧心,花蕊妇人的病草民有办法,只是……还缺一味奇药,草民……不敢说。”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姚承天急道。
“花蕊妇人体性寒凉,需要极阳炽血入药三副方可大好。日后还能给皇上诞下极优的子嗣……”
“你且说什么是极阳炽血?!朕说了,恕你无罪,若真救了梅儿,朕还重重有赏!”
“是心头血。这心头血要结合五行运势,以极阳之女培育。”
“极阳之女如何寻得?”姚承天追问。
“极阳之女便是在这皇宫,坐守地坤,运势不凡……”
“你好大的胆子!!”姚承天拍案而起,就差给红玉一脚。
“你,你居然敢打皇后的主意!!”
红玉也吓得一逼,但是心想到容樱的嘱咐,又与辽太子演练数次,一咬牙硬着头皮道:“皇上忘了,您已赦免草民无罪。我乃药王弟子,药宗传人。药宗以药为尊,志高境界便是与神仙道相融合。皇上若不信,自可让太医院的任何人来与草民较量,如若草民输了,便把脑袋献祭出来。不过,等不到皇上信,花蕊妇人怕是命不久矣。如若草民所料不错,这两日花蕊夫人怕是滴水未进吧?皇上还是造作决断,明日皇上若不取皇后心头血,便是草民也无回旋的神力了。”
能来见皇帝,底下的人自是有一番甄别。这红玉是个神医,他早就知道了。
姚承天沉默半晌道:“你先下去。”
“是,草民告退。”
就在红玉要跨门槛时,姚承天又道一句,“如何取血……给张太医方子。”
“是。”红玉叩拜道。
夜里,姚承天从花蕊苑出来。
看了看朦胧的月色,道:“摆驾翊坤宫。”
翊坤宫
丫鬟匆忙进来道:“皇后娘娘,皇上的龙撵向翊坤宫方向来了。”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快,快给本宫梳妆!”马秀粉急忙坐在镜前,看了看镜子里憔悴了好几分的面孔突然转头道:“皇上……皇上怎么会来?!自打贱人进宫,他就天天守着那个贱人!!怎么会来?你骗本宫,连你也敢骗本宫?!”
“奴才不敢啊!娘娘!”
蒋嬷嬷进来就看见丫鬟跪在地上,骂一句: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
又赶紧朝皇后笑道:“大喜啊!娘娘,皇上的骄撵就要到翊坤宫了!奴才伺候娘娘梳妆。”
“皇上真的来了?!”
“当然是真的,就快到了,娘娘快梳妆接驾吧。”
马秀粉大喜,默念两句皇上来了,又急道:“快,嬷嬷你快帮本宫梳妆,近日总觉得憔悴了几分,要多上几分腮红。”
姚承天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皇后盛装迎接而来。
“我让你在翊坤宫吃斋念佛,你不怨?”
马秀粉大喜,姚承天自打娶了她,就不曾再用我这个字称呼自己了。
“臣妾哪敢,皇上自有定夺。”
一番寒暄,姚承天终于还是说了自己的来意。
“……神医还交给张太医神奇麻沸散,太医试过后却又个割肉不疼之效,余你不过四五滴血,能换回一条性命……”姚承天还未说完,就听马秀粉哈哈哈大笑,直笑弯了腰,便看着她疯魔,也不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渐平,马秀粉抬起头来看皇帝,眼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陌生感,姚承天不大舒服。
“姚三郎……你的莫非是石头铸的不成?!你听信妖术邪法……居然要你的妻子,妻子!剖心滴血……只为救一个妾室?!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姚承天语重心长道:“秀芬,梅儿她也是为我挡剑,如今她生死不明,你叫我如何心安,你就不能……”
“你心不安,就来剜我心头血,那你心中是否也有愧于我?!你又剜谁的心肝来弥补?!”马秀粉泣不成声。
可笑。
简直可笑至极!
姚承天闻之皱眉,冷下脸来,“你本出生贫寒,我接你至宫中坐拥这六宫,你居然还不满足,毫无感恩之心,感激之情。不过要你三四滴血罢了,能救人一命你却百般阻拦。”
马秀粉静愣看着他。
“……也罢。”姚承天站起身来,往外走道:“取血。”
“姚承天!!”马秀粉嘶吼道。
你当真就半丝不念夫妻情分?!
姚承天脚步一顿,冷声道:“朕不喜欢被叫名讳。皇后胆敢再犯,责令冷宫思过。”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坤宁宫。
也晚静悄悄的,有乌鸦偶尔发出几声颤动。
翼王府里,大家围一桌用些稀饭。
“红玉姑娘,投毒用银刀……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天心问。
红麒麟还没开口,黑麒麟道:“放心吧!这丫头就是心善不攻毒,否则医毒无双天下闻名。她从未出过纰漏,何况又是大师兄出的主意,我敢拿脑袋保证没问题。”
红麒麟扭捏的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白麒麟,撑着杏眼瞪着黑麒麟道:“就你贫!”
黑麒麟拌个鬼脸,也不再说话。
容樱道:“红玉姑娘为药宗传人,医术绝然是顶好的。没想到用毒也高明,将、、毒混在麻醉药里,又借银匕首刺血发作,连发作日子也能延长,关键是还能让她自己疯魔,事成之后人不知鬼不觉、杀人无形,实在厉害。”
“活该她!你们可得保密,药宗杀人传出去毁我药宗名号。要不是她恶毒如斯,居然暗害教主!我才不会用毒……”红玉忿忿道。
“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此事若了,不知各位是何打算?”白麒麟看林烟之道。
林烟之不语。
容樱道:“大恶除,其余的小啰啰就留给天心姐慢慢收拾。这也没什么事了,走亲访友过路歇脚的代国容家找我。我是要去南疆穹顶山一带。”
塔湛鸿看了她一眼,天心失落道:“本来还想多留你,看来是留不住了。”
塔湛鸿宽慰道:“你想去哪里还不容易,等这里的事了了,咱们就去代国找她不就行了。”
“也是……谁跟你咱们?要去也是我自己去,或者跟烟之妹妹搭伙去,干你什么事儿?成日里无所事事,你们辽国就这么太平?”天心反驳道。
塔湛鸿刚要开口,白麒麟道:“教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是一桌沉默,林烟之随白麒麟出去。
“走,红儿咱们也去看看。”
黑麒麟拉过红麒麟也跟上。
聂海胜进来道:“王妃,已准备妥当。”
天心嗯了一声,对容樱道有事相商,便先让聂海胜下去。
塔湛鸿被盯的不好意思,只道:“行,不打扰二位。本来我也有话要说呢。”
天心横了他一眼,“那你在门口等着,我叫你你进来,要是说的些许废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塔湛鸿笑着出去。
此时屋里只剩下容樱和天心。
容樱先开口道:“是什么事?”
天心从身上解下慧湮送她的银匕首,道:“这就是妹妹要找的西番彩骨。”
容樱大惊,“这……”
“本是慧湮送我的,之前我也只当它是把普通匕首,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不同。后来我离开陈国,去告别慧湮,想把此物还他,才从他嘴里知晓,此物乃佛骨所造。他讲求缘法不肯收,我便留下了。我本欲了南冥的事去找你,不想妹妹亲自来了,这匕首我转送与你。”
天心说完,将匕首给容樱系在腰上,抚摸一遍,释然道:“若说缘分,它也算跟你有缘,又能救人,慧湮他该是高兴的。”
“……多谢!”容樱道。
天心笑了一下转而朝屋外叫道:“塔湛鸿,我说完了,你进来。”
塔湛鸿进来后,容樱起身道:“这下我回避。”
还不待天心开口,塔湛鸿笑道:“留下,就同你们说。”
容樱无奈坐下。
“心儿视你为妹妹,那你也算我妹妹,我有代国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听。”塔湛鸿道。
天心本想打断他,但听他说代国消息,感觉不同寻常,便也静下来了。
容樱皱眉:“有什么消息会阻我去南疆穹顶山不成?”
塔湛鸿笑了一下,“我有两件事,猜你听了会改道回代国。”
“唧唧歪歪的,不说滚!”天心怒道,这家伙说话总爱故弄玄虚。
“好好好,我直说。”塔湛鸿赔笑道:“第一,你要去穹顶山。我猜测你是为了去巨坤府,不管你为了什么,要找巨坤府必须得冥界之人才能探寻到踪迹,而这世上能找到巨坤府的只有一家,那便是你代国的护国府苏家,至于苏家又是谁能互通巨坤府,便不得而知了。第二,代国皇帝楚雍驀了。如今太子楚圭独大欲登基,二皇子依附,端王蠢蠢欲动。我和楚圭有些交情,早前闻你家大哥可是与楚圭有点不对头?所以此次你是否要先回……”
“皇帝死了?!”容樱大惊,又得到塔湛鸿的肯定回答,她一阵慌乱,直对天心道:“姐姐,我要走了,多谢你的照顾。”
天心也急了,赶紧帮着容樱收拾,于是容樱和傲雪都来不及向林烟之他们告别便匆匆转向代国进发。
话说林烟之与三位麒麟商议时,她放弃白麒麟重建正一教的建议,并表明心迹:自己从小活在师傅灌输的国仇家恨里不曾太平一日,经过失忆又结交种种缘分因果,改变了她对世间情仇冷暖的判断。后记起前尘往事时,她已经再无复国的渴望。至于三位麒麟,她放其自由。三位麒麟则执意还是跟着林烟之,过去林烟之叫林皎的时候他们三人从小服侍,不是为了什么国仇家恨,而是本来就只知道教主为尊,如今找到教主,他们也不求复国,而是只愿简单的跟着便好。于是自此,林烟之身边多了三位衷心得力干将。
本来容樱回国只两人。谁跷塔湛鸿这边传来消息说辽国出兵代国,一时间他也在天心的催促告诫下也匆匆带着黑骑军北上归国。
又过了几日,宫里传来马秀粉疯魔上吊的消息,林烟之闻之后动身告辞东去南疆。天心则视察规整余部,收拾同马秀粉作恶的其余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