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骑了匹马狂奔而来,以前阿爹让她学骑马,她偏不要好好学,她觉得自己就喜欢中原地带的女子诗情画意,她还喜欢中原诗歌,尤其是那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像所有少女一样幻想,有位俊美的少年郎突然哪天能像盖世英雄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拯救自己,也能在危难散去之后,如暖阳春雨关怀备至愿意全心全意照顾自己一辈子!
不久之前他还说要娶自己,让朋友来参见婚礼,她会是最美的新娘,收获最好的祝福,他会让她幸福一辈子。
给她最声势浩大的婚礼!!
客人是来了。只是转眼之间他就能告诉她,他们不合适。
苦苦央求他莫要让她在大婚将至之时弃她而去。
他答应陪她三天。
礼成合欢酒饮,他即刻转身离开,片刻不滞。
就想做了一场梦。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新婚弃妇!这样的事搁中原女子身上,怕是要白绫一悬,或是刀剑一抹,再不济也是一丸老鼠药,一杯鹤顶红。
他就这么不怜惜她?
幸有父亲支持,让她勇敢去追。无论成功与否,切记后悔遗憾。她的父亲,西海郡王,此时是她唯一的明灯。
这次,就是绑也要带他回去。
“站住!!停下!!”
马车被围,前路被阻,肆儿无奈马车停了下了。
秦姝烈焰红唇,泼墨的乌发肆意张扬,大红的吉服在夕阳下最后一抹余光里镀了金,拽马的动作流畅干净,眼波有侠女的婉转风流。
如此美景,肆儿都忍不住想夸赞一句:目如秋水,别具韵味。
秦姝像是已穿透车帘,盯上了容樱。
“风行睿在哪里?”
“郡马爷不该是在郡主府上?难道秦姝郡主没看见我写的信,我是不告而别,你乘马而来,难道是为了新婚礼物?”
“你少装蒜!!我现在才想明白,什么要亲自领人,用火把延绵数里,围昆仑百垣千里,迎四方宾客齐至,给我最盛大的婚礼……都不过是怕你进了雪山,遭猛兽袭击,用火把连成一片吓退野兽,迎你下山而已!!亏我信他,捕狼队伍人数不够,还求爹爹调配官兵打造万里长龙……”秦姝阐述声情并茂,微有颤音,“不过借花献佛,自作多情而已。容樱,楚怜我争不过你,而今你又要抢走风行睿!这辈子,除了爹爹我还没开口求过外人,现在算我求你,高抬贵手,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容樱看风行睿,风行睿盯着她眼睛摇摇头,没有丝毫留恋不舍的情愫。
“……你应该明白,你我无冤无仇,甚至不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不过是个书童身份,你能查到我才是下了一番功夫吧。我从未想过从你夺走什么,楚怜也好风行睿也罢,他们怎么想如何做,也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并不喜欢风行睿,即使他此时在我身旁,我也不会留他。我留的信想必郡主也看了,算算离开的时间也知道我与他没可能见面,郡主还请放行。”
秦姝苦笑一声,还抱有一丝期望,“在不在你身边,你掀开帘子,一看便知,还是说你做贼心虚,不敢见人?!”
容樱面色霎时不善,反而笑道:“郡主可真是咄咄逼人。出城之前已按要求例行检查,你是耳朵有毛病才听小兵汇报,说我马车上有你的新郎官么?!我不掀帘子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我车上有雪山狼王,不喜生人,你是要葬身狼馥?”
“容樱!雪山狼已有两百年不会随意下山,你说雪山狼王?!你找借口都先打听打听,哄三岁小儿吗?!我看你就是有鬼!!你们几个,给我搜!”
“嗷呜~”
一声惊天动地,毛骨悚然狼嚎划破夜空,传至四面八方,一呼百应。
“嗷呜~嗷呜~嗷呜~”
各方雪狼齐齐应援,声势浩大。昆仑墟下,接近山谷,狼嚎千重回荡。炎城百年不曾听闻如此场景,一时吓得秦姝几人坐下的马都开始骚动乱窜。
秦姝紧紧握着缰绳,容樱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我没兴致与你开玩笑,也不想你们徒遭杀戮。有时间与狼王纠缠,不如回郡主府看看,天色已晚,兴许郡马爷已经回心转意了呢,毕竟郡主也不会轻意让郡马爷离开,不是吗?郡主国色天香,郡马爷也不会放着如花似玉的新娘子不要吧?肆儿,我们走吧。”
秦姝的人马已经被狼王的威慑的开了口子,肆儿欲打马继续前进。
秦姝虽有怀疑,却也不敢真上去掀帘子,能够让山上的狼都响应,那绝对只有狼王才能办到。容樱车里怎么会有狼王?不过此时她并不关心什么狼王,她之所以急不可耐还有令一个原因,她让人往风行睿的合欢酒里下x,本来想与他多交谈几句,情意上头了什么话都好说。可风行睿只不耐烦的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就闪身出去,外面的人拦都拦不住。想来这个时候情药已经发作了,他会不会回心转意,回府找她?要是真是如此,他此时难耐,若是见她不在……
“我们走!”
秦姝打马反身急驶!!浩荡的队伍随她向炎城而去,女子吉服灼灼,身下马儿狂奔,嫁衣翻飞烈烈如夜幕降临下的一团火焰。
容樱静道:“她对你不像假的。”
“……那我对你还是真的呢,也不见你从了我。”
风行睿闷闷的靠在车壁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于是马车又陷入死寂。
“谢谢。我让你为我撒谎了。”风行睿看着别处,随意说了一句。
谁谢谁呢?要不是为了她,风行睿可能也不会答应娶秦姝,他才是真骗惨了人家。想起那日从山上看到的火把长龙,确实很震撼!雪虎被困着应该很容易挣脱,动物有时会比人更加灵敏,没有追上来是受伤了不敢轻易睚眦必报?还是看到冲天的火焰,感受到了连绵的人类气息,不敢轻易冒险?还是二者不兼有,容樱不得而知。
容樱笑了一声,“你该谢谢傲雪,是他的狼王气势太威武雄壮。”
风行睿咬牙,恨恨道:“一只披着人皮的豺狼!!我不杀了他,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容樱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梁子是结下了。一时半会儿,他都难以释怀。这寻宝的路还遥远,两人要真打起来怎么好?!
傲雪:“不可理喻。”
风行睿登时怒浪滔天,“狗逼找死?!”
容樱:“……”
容樱赶紧拦下跃起的风行睿,傲雪也大有来着不惧的架势。容樱只好先转移话题,缓解这灼热尴尬的气氛。
“睿哥哥,睿哥哥!你大人大量,我们还有正事儿要做呢。你知识广博,通晓八方,我们接下来要去南越国找宝物,不过我想顺道去见一位姑娘,你可识得一位叫天心的女子?”
风行睿霎时静下来,“你要找小甜心干嘛?”
容樱有些吃惊,这里山遥水长,交通不便。一个南越的普通姑娘,辽国太子认识都很难相信,怎么随便问个代国人,他也知道?!
“天心?你认识?!”
风行睿点点头,“自然认得啊,她也算是我老朋友了。不过你去南越是找不到她的,那妮子一定还在陈国。”
容樱纳闷儿,“她是游侠?不是南越人么?”
风行睿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得先告诉我去南越找什么宝物?还有,找她干嘛?”
容樱点点头,“西番彩骨,听说在南越。天心的话,有人说我和她很像,就是好奇,哪里像?”
风行睿瞅瞅她道:“谁给你说西番彩骨在南越?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如今要找也得去陈国。何况南越翼王已死,慧湮和尚也不可能在去南越。天心是慧湮的忠实信徒,她弃了翼王妃的名头守在陈国也是为了慧湮和尚。还好你早点说,别带着我白走一遭,最终还得折回来去西边的陈国。”
“你的意思,西番彩骨在慧湮手上?找到了慧湮就等于找到了天心?”
“不错。”
容樱纳闷儿,“你怎么能肯定宝物就在慧湮手里?”
风行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感情你什么都不知道!西番彩骨就是陈国驸马死了火化的骨头啊,佛教说什么高僧舍利子的,他火化后留一块骨头闪五彩的光,就说那是佛陀转世的舍利,后来名气挺大传到中原就叫西番彩骨了。我记得那驸马好像叫个劳什子的鸠摩罗燚,有了他才有了慧煙这个小和尚啊。慧煙他爹的骨头不是慧煙带着,谁带着?”
容樱半晌不开口,宝物是佛骨舍利。冷宸轩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病而是其他的类似魔咒诅咒的东西,才需要佛骨开光。
在一想到傲雪,真正的狼妖!由不得容樱不相信,这个世界到底还潜藏着多少未知的能力,多少不可思议。
“喂!小姑娘!你怎么了?”
容樱摇摇头,“没事么,此去陈国的路还长,不如你给我讲讲天心,还有慧湮。我想一个女人离别故土守着一个男人,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风行睿撇撇嘴,“对啊,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偏偏要跟着个秃驴打转,我都不嫌弃她是个小寡妇,她还不愿做我的压寨夫人,可气!”
容樱没好气道:“你这种风流烂账一堆的人,怎么好意思还去招惹人家有夫之妇。”
“什么有夫之妇啊,她不过是占了个翼王妃的空名头,翼王也是可怜……还好我陷的不深,尚能脱身。说实话,那小妮子的魅力可不比你差,就是太不修边幅了,整天弄得像个小乞丐似的。不过我可是见过她洗脸后的模样,那长相怎么说,反正咱们代国第一美女苏妍都比不上,我给你个友情说法,你的相貌就勉强和她打成平手吧。悄悄给你说个秘密,我赌辽国的太子塔湛鸿今天仍旧还是小童子,他保准还念着小甜心,才到现在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哈哈哈哈……”
这是哪门子的秘密?完全不想了解好吗。
容樱嫌弃,“瞧你乐成这样,那你一定是身经百战,巅峰持久,骁勇无比了,那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什么上面下面?我左面右面全都不在话下!”
“哦。”
突然想到什么,风行睿像被马蜂蛰了一下,急道:“当然是我在上面!!谁特么的敢让我在下面!!!”
容樱笑:“行啦行啦,你怎么群魔乱舞我又不想知道,你那么刻意做什么?”
“谁刻意了?!爷爷我本来就是上面!!”
“好好好,你上面。天心的事儿你别磨叽,快给我说说。”
风行睿哼了一声,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