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世洪和童进财两兄弟到一边说事去了,佘江枫回到办公室,程大憨汇报道:“王长攀和陈老三已经将巴岩姜种领回去了,宋诗妍也跟着去做指导了。”
佘江枫说道:“好,总算又解决了两户,对了,看到李大民了吗?”
程大憨说道:“早走了,脸拉得老长,看样子,他是不会松口了。”
佘江枫说道:“随他吧,我就没指望他能松口。”
程大憨说道:“他要不松口,童大伟他们几个贫困户还是不敢种巴岩姜怎么办?”
佘江枫说道:“没事,他出他的牌,我出我的牌,他手里就一个小三,我还玩儿不过他?”
程大憨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好办法了?”
佘江枫说道:“暂时没有,这样,你再去找童大伟他们几户谈谈,如果他们还是不种,就把指标分给一组刚刚遭遇滑坡的四户村民。”
程大憨说道:“那童大伟他们几户怎么办?”
佘江枫说道:“我再想别的办法吧,脱贫又不是只有种巴岩姜这一条路。”
程大憨说道:“好,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佘江枫看到窗外童晓彤正和龚彩在说话,对程大憨说道:“你出去顺便帮我把童晓彤叫来一下。”
过了十多分种,童晓彤才故意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冷冰冰的问道:“你找我干嘛?”
佘江枫说道:“明知故问,团支书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童晓彤说道:“不怎么样?”
佘江枫说道:“不怎么样是怎么样?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童晓彤说道:“我问你,就咱俩这种关系,你让我来当团支书,是不是憋着坏呢?”
佘江枫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童晓彤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
佘江枫说道:“我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在工作当中我是认真的,人家说举贤不避亲,我也可以做到举贤不避仇呀。”
童晓彤说道:“我可算不上什么贤,而且我也没干过团支书的工作,你怎么就觉得我能干好?”
佘江枫说道:“我之前也没干过村支书,现在不干得好好的吗?干没干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那个能力把它干好,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工作能力自然是没问题的,而且你是共产党员,思想上也没问题,勉强属于德才兼备吧,所以我认为你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童晓彤说道:“只是勉强吗?那你算什么?”
佘江枫说道:“我?我算勉强的勉强好吧?”
童晓彤说道:“切,要不是刚才大伯给我做思想工作,我才懒得理你。”
佘江枫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同意了?”
童晓彤说道:“勉强同意吧。”
佘江枫说道:“行,勉强的也行,那既然你同意担任咱村的团支部书记,我们现在就来谈谈工作吧。”
童晓彤说道:“那就谈吧。”
佘江枫说道:“我了解了一下,咱们村以前一直就没有设立过团支书这个职位,村里也没有成立过团支部,连团名册都没有,所以你是咱们村的首任团支书,是要记入史册的哟。”
童晓彤说道:“得了吧,别来那些虚的,我算是听明白了,这团支部的工作一切都得从零开始,这工作量可不小。”
佘江枫说道:“任务确实艰巨,我会给你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帮助,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童晓彤说道:“能让龚彩做我的助手吗?”
佘江枫说道:“没问题,不过,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没什么钱……”
童晓彤摆摆手说道:“行了,我答应你来当这个团支书,并不是为了你给我多少钱,我相信龚彩也一样。”
佘江枫说道:“那就只有暂时委屈你们了,等将来村里条件好些了,我一定把你们应得的补上。”
童晓彤说道:“你就别给我画蛋糕了,我不吃你这一套,你放心,既然我接了这个工作,我就一定把它做好。”
佘江枫说道:“我相信。”
童晓彤说道:“不过,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是不会一笔勾消的,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报复的。”
佘江枫笑道:“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前两天你弄我一身泥的事,我可都记着呢。”
“那就走着瞧!”
童晓彤冷哼一声,仰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佘江枫忍不住笑了起来。
童世洪回去时还是坐童晓彤的车,佘江枫把他送到车边。
童世洪神秘的说道:“江枫,给你透露个好消息。”
佘江枫问道:“什么好消息?”
童世洪说道:“县里正准备在郁江河上修一座大桥,并且要再修一条双车道的柏油路,经过咱们村,接到前面的三门村。”
佘江枫激动的说道:“真的?什么时候开工呀?”
童世洪说道:“还在论证阶段,估计很快就要开始招标了。”
佘江枫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咱们村的好日子要来了!”
童世洪说道:“是呀,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
时值梅雨季节,停歇一上午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指导完王长攀和陈老三种植巴岩姜后的宋诗妍,回到佘家,见院里放着一大背篓红薯。
她很好奇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红薯,便龚泽芳:“阿姨,这红薯哪来的?”
龚泽芳说道:“地窖里面弄出来。”
宋诗妍问道:“今天下午吃烤红薯吗?”
龚泽芳笑道:“这是红苕种,准备种地里的,如果你想吃,一会儿给你烤,地窖里多着呢。”
宋诗妍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虽然读的是农业大学,但对红薯还真没有研究过,不禁好奇道:“这红薯就这么种土里就能长出红薯了吗?”
龚泽芳说道:“那可没这么简单,得先把这红苕种集中种地里育苗,等它长出了苕藤,再剪下来种外面的地里,再经过施肥,盖土,翻藤,几个月以后,才能长出新的红苕来。”
宋诗妍说道:“这么复杂呢,那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一会儿你们种它的时候,叫上我,我帮你们。”
龚泽芳笑道:“好好好,一会儿你在边上看就行了。”
红薯,是郁江村乃至整个郁南县种植面积最广的农作物,这玩意种植简单,产量大,不挑土质,随便一块地,栽下红苕藤就能长出一大串红苕来。
村民们习惯上把它栽进所有的地里,夏秋季节,漫山遍野,边边角角都是红薯地。
城里人要想吃红薯,得花大价钱买,如果买烤红薯,更贵,而郁江村这个地方,多得连猪都不爱吃。
那这些村民们种这么多红薯干什么呢?
当然是用来生产前文所说的红薯粉。
不过这些年,随着大量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土地大片大片的荒芜,红薯的种植面积已经少了许多了。
龚红军家今天也准备种红薯了,龚红军从村委会参加完重温入党誓词后就回到家里,从地窖里挑了一担红薯种出来。
这个季节还有些寒冷,红薯种下去很容易被冻坏,还需要用塑料薄膜给覆盖上,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温室。
做温室得用竹条,龚红军80多岁的老父亲就拿上砍柴刀去屋后的竹林里砍竹子。
在郁江村,几乎家家房前屋后都种有竹林,因为家里很多地方都用得上。
你先别谴责龚红军为什么会让80多岁的老父亲下地干活儿,这不是城里,不管多大岁数,只要还能动的,一般都会多多少少的干点活儿,你就是让他闲着他也闲不住,干了一辈子活儿了,早养成习惯了。
本来这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因为下雨地滑,老人家一脚踩滑,摔倒在地,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没了。
一方水土一方风俗,在郁江村,人死后,出殡前一天晚上会大办酒席,称为坐夜,所有沾亲带故的人都会来吊唁随礼,礼金可以坐夜那天晚上送来,也可以出殡当天发丧之前送到,这是规矩,要是发丧之后再送来,那就是对主人家的大不敬。
所谓红白喜事就是指的结婚和死人,这两种情况是必须要整酒的,不整反而不行,会被人说闲话,特别是老人过世,一定要大办,越热闹越好,如果有人家老人过世了不整酒 ,后人一定会被人骂作不孝子。
说了这么多的意思就是,龚红军老父亲过世了,这酒必须得整,不整都不行。
佘江枫自然没有理由反对,还第一时间前去帮忙。
坐夜那天晚上,又是舞狮又是划干龙船,还有请来的道师做的法事,半夜时高唱孝歌,真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龚彩和她爷爷感情好,哭得死去活来的,做法事时又把她折腾得不轻,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程大憨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俨然成了她的护花使者。
第二天早上,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掌坛法师大喊一声“起”,龚红军的老父亲就顺利的发了丧,抬棺材的都是左邻右舍的邻居,风水轮流转,谁家都有老人,谁家都会死人,所以遇上这种事,大家都会齐心协力的帮助孝子抬棺材上山,埋了磊好了坟才算完事。
等发了丧,都快下葬了,这时王长攀穿着他那一身标志性的行关,运动鞋,白袜子,地摊上买的皱巴巴完全不合身的西服,红体恤,外加一条发黑的领带,一根绳子做的腰带,松垮垮的系在腰上,拿着50元钱悠哉游哉跑来,说是要送礼。
前面已经说过了,葬礼和别的整酒场合不一样,发了丧就不能再送礼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跑来送礼,那就是在诅咒人家里再死人。
王长攀这个行为,可是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这王长攀故意的吧,谁不知道这发了丧不能再送礼呀,你要是忘了就不用送了,主人家也许还不会怎么怪罪你,可你要这样等发丧了还来送礼,不是特的来咒人家的吗?
龚红军知道了特的从坟地里赶回来,拿起手中的孝棍,追着王长攀就打,吓得王长攀拔腿就跑,直跑出去两里地,龚红军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