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证进入会稽后,直奔策府,把宣城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宣侗,并告知陈凡了已身亡。宣侗也把兵部的命令给也叶证看了,两人决定即刻起兵,赶赴宣城,以防九黎再度来袭。但没过多久,兵部传令军士赶至,这一次命令上清楚写明了建业极有可能受到玄甲军的袭击,命策府立刻起兵驰援建业。看到命令,得知濡须口被玄甲军所占,宣侗整个人一愣,良久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晚了。”叶证没有明白宣侗话语的含义,着急问道:“什么晚了?”
宣侗一面下令策府全军除了留守军士外,全数集结,一面对叶证解释道:“钟旭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我怕我们赶到建业时,京城已被攻下。”
叶证有些不敢相信,但宣侗身为南榜军榜第一,对军事的判断从未出错,他这般说话,极有可能建业城此刻已不保,那么这样一来,策府赶去,将面临一场苦战。
宣侗手下策府除去防御南部部族的常规驻军外,共集结了十二万军士,宣侗来到点将台,点了一众将领各自领兵,莫不语,莫六和白赞也被点到,众人准备就绪,准备立刻出发。就在大军骑兵出发后不久,策府内收到军报,南部部族突变,各部族集结了五万大军,从鄞县出发,一路向会稽方向行进。宣侗看到军报,脸上泛出一阵杀气,唤来叶证,命他领策府天干十队赶去南部前线,全权指挥驻军,好好教训一番这些部族。叶证本想着去建业,但突然被派去南部前线,他倒也没表现出不悦,领命后,点齐了军士,即刻赶去南线。
策府大军陆续出发,莫不语,莫六和白赞都属中军,伴随在宣侗左右,行军途中,莫不语问向了宣侗:“大都督,这西魏玄甲军钟旭孤军深入,就不怕东越各军团合围,他就算有再大能耐,在东越境内,也难抵挡。”
宣侗有意培养莫不语,他耐心回道:“钟旭善于奇袭,但并不鲁莽,他在剑士营偷袭北岸之时,趁着两军鹬蚌相争,顺利拿下了濡须口,原本濡须口是个烫手山芋,北面有镇南军,南面就算剑士营覆灭,还有锦帆军可顺水路围拢过来,但此刻九江港锦帆军传出兵变,晥口一带又被九黎一族占下,所以东越以晥口为界,已被分割成东西两线,此时玄甲军东进,只要西魏后续军团能顺利控制住九江港至濡须口一带水域,那么直取建业,就无后顾之忧,钟旭选择突袭,也是想在我策府抵达之前,能拿下建业,之后就可凭坚固城防固守,那么我军一旦陷入苦战,钟旭只需坚守至西魏支援军团赶至,前后夹击,我军一败,东越就亡了。”
莫六听完宣侗的话,未等莫不语开口,就着急问道:“那东越还有烈火军团,三山军,他们如同时过来,三支军团合围,玄甲军就算等来援军,也是难有胜算啊。”
宣侗看向莫不语,见他若有所思,就说道:“你来帮莫六解这疑惑吧。”
莫不语的确想到了个中要害,他脸色严肃,缓缓说道:“烈火军团和三山军过不来,或者说是只能过来极少一部分。”
莫六追问:“怎么说?”
“烈火军团在夷陵关防御南楚,三山军在长沙抵御西魏,如果建业真的被占,那么消息很快会传遍其余三国,到时候西魏必定会和其余两国达成协议,三家先合力灭了东越,再来划分国土,所以烈火军团和三山军马上要面临两国的全力进攻,必然难以驰援建业。”莫不语说完,宣侗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补充说道:“钟旭应该已安排了武卒营南下,所以我们这一次前去,极有可能面对的是西魏的两大精英军团,玄甲军,武卒营,可能还有北秦高家的白马军团。”
莫六听得有些出神,但他相信宣侗,这是东越的军神,他再度说道:“大都督打算怎么破这几支军团?”
宣侗豁达一笑,对着莫六和莫不语说道:“此战关键在于水路。”说完后,他一夹马腹,赶去了军伍前头。
莫不语和莫六随即追了上去,策府长长的军伍有序的快速向着建业方向行进。
韩径本想出城,但玄甲军极快的接管了四门的防御,随即封了城,他也被困在了建业城内。
文帝手臂上的伤经过简单处理固定后,已无大碍,他坐在椅子上休息,身边的风组时不时外出,探查城内的状况。金沐雅坐在另一侧,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文帝,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一言不发,估计是因为建业城被占,心情郁结。
建业城内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混乱,钟旭治军严禁,除了一些抵抗的官员,其余一概没有侵犯,这让城中的百姓都是颇为意外。金沐雅担心金晖群,对顾旭瑭说起想回御史府,顾旭瑭怕出意外,决然不肯,两边随从差点起了冲突。文帝见状冷漠的对众人说道:“都安心呆在这里,金晖群为人圆滑,就算是钟旭也难奈何他。”
金沐雅明显听出了文帝对其父极为不屑,她涨红了脸,在一旁闷声不响。文帝有所察觉,开口对她说道:“你父亲在官场混迹多年,圆滑也是立足之本,那个朝臣没有些手段。”金沐雅没有说话,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
金晖群找了一阵金沐雅,没有发现其行踪,只好返回了御史府,他颇为恼怒,金沐雅是其唯一的亲人,要不是玄甲军在城内,他誓要把这建业城翻过来找一遍。
玄甲军在城中驻扎,钟旭并没有住进王宫,而是选择了王宫附近的一处宅子落脚,舒正和一直对那名自称是西魏内应的将领耿耿于怀,他试探的问向钟旭:“大将军,这建业城内可有潜伏的暗桩。”钟旭有些不解,反向他:“什么暗桩?”舒正和把去向朱雀门半道上发生的一切,一一告知了钟旭。钟旭皱起眉头,想了良久,才缓缓回道:“这还真是蹊跷,我们突袭建业,事先没有任何预兆,这暗桩突然冒出,之后也没再出现,让人琢磨不透。”
舒正和也是极为纳闷,他决定去城中找出这名自称暗桩的东越官员,不论如何他都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耍了。
玄甲军开始在四城门前构建各种工事,钟旭已下令曾天霖的武卒营南下,估计三天内应该就能抵达濡须口一带,想起濡须口,钟旭隐约记起金晖群,这名濡须口剑士营的前主将,应该已在建业,他突然好奇想弄明白为什么剑士营会突袭北岸,就派人去东越一众俘虏中找到金晖群,想亲自问问原因,但手下军士却来报,金晖群并未被俘,眼下极有可能还在御史府。钟旭感叹自己大意,即刻下令让军士去御史府把金晖群请来。
萧承和刘彦正在城中很快就碰到了一起,萧承问向刘彦正文帝的下落,刘彦正表示自己也只过不是文帝的一支疑兵,此刻文帝到底是出了城还是被困在建业,他也不得知。萧承见其有些埋怨,颇为无奈,也就没再多问。不过刘彦正提及了审干被金晖群所杀那一幕,萧承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但这又有些矛盾,审干多半是隐藏在宫内的暗桩,但金晖群在西魏攻城之时突然出手,这目的真的让人猜不透,两人随即也没再多想,先在城内和一众大内侍卫先隐藏起来,静待机会。
金晖群听说钟旭要见他,他有些心惊,但还是硬着头皮随军士前去。钟旭是现在建业的主人,但他并没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而是略带几分谦逊的问向金晖群:“金将军,我有些事情向问问你。”金晖群听钟旭有事要问,赶紧点头哈腰回道:“钟大将军,有事您就吩咐。”钟旭刚想开口问话,舒正和却是从外头回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金晖群,上来一把揪住了金晖群衣领说道:“就是你,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皇帝呢?”金晖群见到舒正和知道这事情麻烦了,他仓促的解释道:“这位将军,息怒,息怒。”钟旭在一旁冷哼一声,说道:“住手。”
舒正和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手,金晖群则是赶紧说道:“将军,消消气,消消气,当时陛下的确是不在朱雀门,至于后来去向了何处,我也不得知,至少我去青龙门后,追了一阵,发现只是一支疑兵。”
钟旭听了这番话,他明白过来,这金晖群就是自称为西魏暗桩的那名东越将领。这样一来,他对于剑士营的异动,就更有兴趣了。舒正和依旧不依不饶,对着金晖群吼道:“那你说说,你到底是谁安排的内应。”钟旭同时也是眼神一紧,盯着金晖群,他亦是很想知道这名剑士营的主将到底是西魏那一方势力安插进来的。
金晖群此刻有苦难言,他一直以为审干是西魏的人,但审干已明确告诉他不是,眼下,自己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他脑中飞速转动着,而对面舒正和已把手按在了刀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