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眼见剑士营冲杀过来,先是命弓弩手射出数轮弓弩,随即长枪投掷,想要拦住剑士营登陆。剑士营军士们则是顶着重盾,不断上岸,最前头的一批军士,已在阵前架起了盾阵,抵挡着弓弩和长枪,后续军士,不断赶来,剑士营已有三分之一顺利登陆。周旭清楚不能让全部剑士营上岸,他一咬牙,亲自出阵,率领镇南军全军冲杀过去。
镇南军见到主将亲自冲杀,也都纷纷跟了上来。两军在岸边展开了绞杀,乱做一团,丘统也快速下船,迎上了镇南军,大刀频频挥砍,砍倒几名军士后,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对周围军士们大喊:“杀过去,占下北岸。”
周旭指挥军士竭力抵挡着剑士营的冲击,见到不断有剑士营后军上岸,他心生一计,决定孤注一掷,挥刀砍翻两名剑士营士兵后,赶快撤了几步,叫来一名副将,赶紧吩咐道:“把岸边的战船都给我烧了。”
镇南军副将一时纳闷,问道:“将军,这样一来,对方背水一战,不是更加激发了士气。”
“别问那么多,快去!”周旭有些怒气,副将赶紧带了一队镇南军绕去岸边,准备火油弓弩。
剑士营此刻都在拼命向岸上冲击,战船上所留的军士并不多,镇南军的副将带人很快冲上了船,没过多久,岸边数艘战船就起火了。丘统回头看到战船起火,他大叫不好,命令士兵们回防,守住战船。但战船靠的颇近,大火随即蔓延开来,剑士营大批战船上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丘统咬牙切齿,这下他们没了退路,只能拼死一战,拿下北岸,才有一线生机。
丘统也不顾起火的战船,对着一众军士们喊道:“背水一战,我们已无退路,全军冲杀。”
周旭见到剑士营战船起火,他赶紧让一众军士们撤退下来,镇南军撤回至北岸的防御石城,仰仗石城坚固,抵挡着剑士营的攻势。剑士营驾船过来,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此刻被石城上射出的箭雨压制的抬不了头。丘统焦急万分,组织剑士营顶着弓箭,轮番攻城,但石城异常坚固,攻了数次,丝毫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是伤亡惨重。
这一战已持续了一夜,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军都是疲惫不堪,镇南军稍好,防御的军士们轮番休息,但剑士营却是万分着急,他们此刻进亦不成,退无可退,一下子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丘统有些后悔冒进了。河面上战船大火不灭,从濡须口南岸过来的零星一些战船此刻也靠近不了。
丘统组织剑士营又冲击了两轮,见毫无成效,就下令全军在岸边集结,休整一阵,再作打算。
岸边的大火烧了整整一个上午,待火势退去,丘统下令军士们赶紧查看战船,是否还有残存船只能使用。军士们还没来得及查看,就见到有船只匆忙过来,丘统见状,马上赶了过去,靠岸船只上下来了兵部的几名官员,这些人正是兵部派来下令剑士营出击九江港的官员。几名官员见到丘统,二话没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虽然明面上丘统官职比几人都高,但对方毕竟是兵部要员,此刻丘统也不敢多言。当他得知陛下下令要剑士营赶赴九江港对付锦帆军时,他整个人差点瘫倒,随即反应过来,金晖群必定是知道陛下的命令,但他派人在兵部来人前一日要他即刻发兵对岸,无疑是给自己扣上了一个擅自出兵的罪名。眼下进也不是,要撤退也不容易,真真切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丘统一时也难以弄懂金晖群的意图,只能先撤回南岸,他随即决定和兵部几人一道先坐船回去濡须口,待到对岸后,立刻征集船只,过来接走这些北岸的剑士营军士。
周旭一直紧盯着岸边剑士营的动静,隐约看到来船,又见到丘统视乎是要离开回南岸,他召集军士们准备,准备在剑士营撤离时出击。
丘统吩咐几名副将就地防御后,就跳上了船只,随兵部几人一道返回南岸,见到主将擅自离开,剑士营军士们一阵哗然。但这毕竟是战事前线,前头就是镇南军,他们无奈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列队排成防御军阵,以防镇南军出击。周旭切实见到了丘统离开,他十分不耻丘统这种临阵自顾撤去的行为,但另一方面对他而言,这是最好歼灭剑士营的机会。周旭待丘统的船只远离后,下令打开石城城门,全军突击河岸,誓要全灭剑士营。
剑士营阵中士兵疲惫,士气也是大不如前,眼见镇南军全军突击出来,匆忙迎敌。几名副将各自指挥的所部,慌乱抵挡着镇南军的冲杀。周旭则是看准军阵的弱点,命镇南军把剑士营分割包围起来。剑士营也算顽强,双方又是缠斗了良久,两边均伤亡惨重,但这毕竟是镇南军的大营,后续军士比剑士营充足,剑士营所占空间被一步步的压缩。所有剑士营都退到河边。有不少军士见到镇南军围杀上来,跃入河中,仓促抱住几片木板,就游了开去。
镇南军岂会放过这些军士,不断射出鱼枪,很快河岸上就被鲜血染红,不断传出剑士营军士的哀嚎声。几名副将一边抵挡着镇南军,一边频频看向河面,希望丘统所许诺的船只能快点过来,但远处河面却是平静一片,丝毫看不到有船只过来。
丘统不顾手下撤离,船只行到半路,遇到了西魏玄甲军的舒正和,舒正和早先就收到了斥候来报,剑士营和镇南军大战,他收到这军报后没有犹豫,就命玄甲军过去,在河道中央等待,准备截杀。舒正和没有料到,截到的居然就是剑士营的主将。玄甲军的战船围住丘统的船只,很快军士们就上了船,把丘统和兵部几人一一擒下。丘统看向来人,居然是西魏的玄甲军,他此时后悔不已,这一次盲目出击,不仅使得自己被俘,还极有可能导致剑士营全灭。他开始愤恨金晖群,切实认定自己是被出卖了。舒正和笑着过来,对丘统冷笑道:“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擒住了剑士营的主将,丘将军,你说我是不是运气蛮好的?”
“呸!”丘统吐了口痰,大喊道:“卑鄙,有本事真刀真枪来一阵。”
“丘将军,你如今已是俘虏了,没资本叫嚣了,给我安静点。”说罢,舒正和直接一拳砸在丘统小腹。丘统痛的倒地不起,舒正和笑着看着他,命手下军士把他押到自己船上。继而转头对着几名东越兵部的来人,冷冷问道:“说说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吧。”
兵部的几人虽然都是行伍出身,但久在兵部,已渐渐没了军士的血性,见到气势汹汹的舒正和,赶紧把东越兵部对剑士营的命令一一道出。
舒正和听着东越兵部的部署,一时沉默,随后命手下军士把船上所有人都一一击杀,继而回到自己船上,派出亲兵即刻回夏口,把一众情报禀告大将军钟旭。
濡须口北岸,岸边躺满了剑士营和镇南军的尸体,周旭浑身血渍站在阵前,对压迫在河边的剑士营一众喊道:“剑士营的士兵们,你们主将都已逃走,何必再作无谓抵抗,你们要是投降,放下兵刃,我不为难你们,随后准备船只让你们回去,要是继续顽强抵抗,杀无赦。”
这话传到剑士营军士耳中,众人停顿了下来,他们已经到了极限,此刻只想活下去,活着比什么都要紧,何况他们此刻最为痛恨的是丘统,一众人暗暗下定决心要找其算账。但几名剑士营的副将却是不愿放弃,他们吼向周围军士:“愣什么,你们以为他们真的会放过我们,都给我杀回去。”军士们顿时分成两拨,一拨人突然瘫坐在地,放下了兵刃,而另一拨人则是在副将们的带领下,发起了最后一波攻势。镇南军很快扫平了剑士营,不肯投降的军士都被一一砍杀,投降的军士收缴了兵刃后,便被押进了战俘营。
周旭以防丘统再派兵过来,就一直派人注意着河面,直到傍晚依旧没有看到来船。周旭隐隐觉得不对,虽说丘统临阵擅自撤离,但也不至于完全不顾剑士营,他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下令严密紧盯对岸。
丘统落在舒正和手下,他整个人垂头丧气,这一次被金晖群坑惨了,别说建功立业了,眼下自己性命即将不保。他想过就此投降西魏,但家眷还在濡须口,一旦投降,东越必定诛灭其家族。丘统两难,一个人沉默不语。舒正和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过来,开口对丘统说道:“丘将军,还想回去吗?”
丘统抬头,眼中透出一丝期待,赶紧回道:“想,想回去。”
舒正和见到丘统模样,大笑道:“哈哈,好,你帮我们个忙,我就带你回去濡须口。”
丘统从舒正和言语中听出了一些异样,就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也不为难你,带我们玄甲军进驻濡须口。”舒正和毫不掩饰其目的。
“你们想要占领濡须口?”丘统明知舒正和的目的,但还是问出了口。
“不错,剑士营和镇南军刚大战了一场,想必都已无力再发动攻势了,濡须口我们西魏就不客气了。”舒正和这话说的极为自信,丘统也深知眼下的形势,他低下头,再度沉默。一旦带玄甲军进驻濡须口等同于叛变了东越,但要保住自己性命和家眷安慰,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丘统思虑了一阵,一咬牙,抬头对舒正和说道:“好,但我有条件。”
“说吧。”舒正和冷冷回了一句。
“事成之后,你要保我和家人安全去往西魏。”丘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舒正和看了他一眼,极为肯定的回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