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济和虞四离开没有多久,雨就停了,倒地抽搐的军士无一生还,惨像极为恐怖。
孙林、冯荀知、袁木头三人一路追赶,终于追上了虞三和石瑾。傀儡们和驻军军士战作一团,经过一路的追赶,驻军军士们体力下降的厉害,重盾频繁被傀儡撞散,短短一阵,就伤亡了不少人。袁木头一直就不敢高看这些驻军军士,但他却忽略了,这些军士久疏训练,体能自然不能和武卒营那些精英军团相比,一阵追赶已耗尽了这些军士仅有的体力。
袁木头十分懊恼,赶紧让军士们就地聚拢,重盾顶在外围,长枪、朴刀隐在重盾身后,成圆形阵型,防御傀儡冲杀。
虞三和石瑾敏锐捕捉到了这些驻军军士的弱点,相反他们控制血咒傀儡没有体力问题,似乎永不知晓疲惫,随即就命傀儡们疯狂向重盾围成的圆阵冲撞。没过片刻,圆阵就被撞出了众多缺口,没有重盾的防御,血咒傀儡冲进阵中,一阵砍杀后,驻军伤亡惨重。
袁木头、孙林、冯荀知看到驻军已在溃败边缘,赶紧上前帮忙,但三人虽然神勇,无奈傀儡众多,驻军已开始向后逃散。袁木头终于放弃了,他命驻军撤退。
虞三和石瑾也不追赶,他们两人身上都有伤,一旦让孙林三人抓住机会,他们下场极有可能和章大一样。等到驻军撤走后,两人大致清点了下傀儡数量,没有想到这一阵居然损失了近两百名傀儡,虞三和石瑾一想到雨济,心中都泛起一阵寒意。眼下两人也不知是再度出发去临城还是暂时先回府衙,犹豫了半响,虞三决定还是先回府衙,毕竟现在驻军已和孙林三人站在一道,他们此刻再离开皖口,怕是不妥了。两人领着血咒傀儡还没走多远,迎面就碰到了雨济和虞四,雨济简答听了虞三的汇报,十分气愤,一道黑水气劲挥出把两人撞飞在地。虞三和石瑾不敢造次,赶紧爬了起来,跪倒在地,求长老原谅。
雨济默不作声,转身就消失在黑夜中。虞四过来扶起了虞三和石瑾,并告知两人,师父引噬魂阵中尸水已把朱刚和一众驻军灭去了。两人有些心惊,此刻不知如何是好。虞四有安慰了几句,让两人暂时还是领着傀儡去营帐,暂时不要回府衙。
孙林三人领着剩余的驻军军士准备回营,走了一段,发现前方密密麻麻躺着众多驻军的尸体,尸体都已腐烂,发出了阵阵尸臭,一群人都被惨像惊呆,不少驻军当场就呕吐起来。孙林和冯荀知也是腹中翻腾,这种惨像对于两人来说极为震撼,他们一直知道九黎有众多邪术,血咒傀儡已让两人惊讶不已了,现在看到整队驻军腐烂的尸体,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袁木头愣在原地,他心中深深自责,来找驻军是他的主意,激起驻军血性和雨济一拼的也是他,此刻他第一次对自己有所怀疑,如果没有拉拢驻军和雨济对抗,这些人应该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远远依稀看到了朱刚的尸体,对于朱刚他虽然极其不屑,但如果没有自己的胁迫,或许他还能多活一段。
孙林和冯荀知发现了袁木头的异样,过来想要劝解几句,但袁木头看到两人过来,则是一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孙林吩咐剩余驻军不要在此停留了,赶紧离开。这时候,大部驻军突然向四处逃散,看到了这等惨像,他们对战胜雨济已完全失去了信心,也不相信孙林三人能战胜雨济,带他们活着离开皖口。他们只想活命,活下来是所有人眼下唯一的期望。孙林看着四处逃散的驻军,他没有阻拦。冯荀知过来拉上了孙林和袁木头,三人和零零散散的一些驻军也没回去军营,而是来到城中,暂时隐藏下来。
天亮以后,晥口府衙内,雨济让虞四把虞三和石瑾叫来,昨夜损失了两百傀儡,他要虞四和石瑾带着手下人,把剩余的符咒都用了,在一天内再炼化两百名血咒傀儡出来,在后天晚上再度出发去临城。两人不敢怠慢,即刻带人去寻驻军尸体,抓紧时间炼化。
虞四一直站在雨济身旁,他想问问师父为什么那么着急派人去临城,但一直不敢开口。雨济看向窗外,天色因为黑雾的关系,一直阴沉,他突然开口问向虞四:“你和虞三布下这阵法的时候,可有注意过晥口四周的混浊之气?”
“注意到了,这一带混浊之气比寻常要浓烈几分,但不知为何如此。”虞四赶紧回了雨济。
雨济走到窗边,盯着空中黑雾说道:“因为这里埋了我族上代数名核心长老,其中一个就是你们师祖,雨纮。”
黎四听到这里原来埋了上代长老,赶紧问道:“师父,那师祖和众位核心长老的墓地在何处?是否要去祭拜?”
“没有墓地,当年都是自爆而亡,血肉埋在了地里。”雨济转身看了一眼虞四。
虞四赶紧低头,不敢再言语。雨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昨夜噬魂阵中的尸水,就是借了这些长老残存在此地的尸气,必须抓紧时间去临城,你也下去去准备一番吧,后天晚上随虞三一道出发。”虞四应诺退下。雨济独自一人又愣愣的看向了窗外。
袁木头从昨晚见到朱刚及驻军尸体后就再没说过话,孙林和冯荀知知道他深深自责,几次想去劝解几句,但看他一直低着头,就没上前,让其再独自安静一阵。零散跟着孙林三人的驻军军士大概还有不到一百人,他们很多人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跟着孙林,朱刚一死,少了领头的人,孙林又是兵部的中郎将,所以就糊里糊涂的跟了过来。
几名驻军窃窃私语了一番,推了一名军官出来,问向孙林:“中郎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孙林和冯荀知也同样问了一遍自己,袁木头闻声,身体微微一震,他起身缓缓走了过来,看了一圈毫无士气的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颓废说道:“暂时不要外出,躲在这里吧。”
军官看向三人,木讷的问了一句:“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孙林神色平静,看了看冯荀知和袁木头,坚定的说道:“一定活着出去。”孙林从清谷出来,经历了建业王氏一族的叛乱,之后是濡须口,再到这里,他切身感受了九黎一族的邪异和残忍,虽然昨夜的惨像颇为震撼,但相反更加激发了他的斗志,坚信邪不胜正,他有牵挂的人,师父、师兄、尉清悦,他必须要活着,并活着带这些军士离开。
冯荀知笑了起来,他也切实感受到了孙林的信念,拍了拍孙林和袁木头,说道:“一定活着出去。”袁木头被两人有所感染,心情好了一些,与其颓废,不如振作起来,拼死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东越,临城,都尉吴桓,临城驻军副将庞拓两人带一队亲兵,一大早就到了驻军主营中,庞拓召来所有将领及军官,让亲兵把一枚头颅丢在了众人面前。众将领和军官一看正是驻军主将陈封,几名陈封亲信将领随即就拔出了刀,怒向吴桓和庞拓。谁知吴桓一个箭步过来,极快的夺下了前头两人手上兵刃,反手一划,两名将领咽喉就被划开,血涌如泉,随即就躺在了地上。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亲兵们快速上前,很快把另外几名拔出兵刃的军官摁倒在地。
吴桓看到场面已控制住,开口朝众人说道:“各位都是我多年兄弟,我们在这临城驻扎数年,从未出过差池,无奈皇帝对我等起疑,明面上升了我为都尉,但却派这陈封来任主将,牵制我等,近日收到消息,皇帝疑我等是王氏一族党羽,即将派人唤我等进京,一旦入了建业,必死无疑,无奈之下,今日我就反了,众位兄弟要是愿意和我一道,就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完这些话,底下这些将领和军官都面面相觑,极其不可思议,一名大胆的将领开口问向了吴桓:“吴将军,我们这临城在东越中心位置,周围都是驻军,即便我们随你反了,只要王室下令,即刻有多路人马前来围剿,仅靠我们这些人,恐怕也难抵挡。”
庞拓此刻从吴桓身后向前走了几步,缓缓说道:“并非只有我们,东越皇帝昏庸,这些月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们既然决定起兵,必然有所安排,后续几日,会有各路接应人马过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反了东越,到时候诸位都是开国功臣。”
庞拓这话说的颇为豪迈,但底下军官将领并不愚昧,一旦兵败,就是满门皆亡。所以众人默不作声,一时气氛就凝固了下来。吴恒见到一众人都极为犹豫再度开口:“多年来,我吴桓从未亏待过大家,此刻兵变也是迫不得已,东越皇帝阴险,召我等入京就是一死,反正都是死,为何不博一次,我也不是鲁莽之人,起兵的并非只有我们一支,我已和各军约定,一旦起事,互相呼应,到时候东越王室多面受敌,败局已定。”
有几名军官听了后,开始蠢蠢欲动,但另有几人却是突然开口道:“吴将军,你先前说过,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等此刻就辞官回乡,望将军体谅。”说完,三名军官转身就要离开营帐。庞拓却是突然一动,飞身过去,双手分别捏住了两名军官的后颈,同时一脚重重踢中第三名军官后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庞拓双手用力,两名军官头一歪,即刻就停止了呼吸,而那名被踢中后背倒地的军官看到了庞拓手段,赶紧起身想跑,庞拓脸色一沉,身形一动,拦在军官身前,一掌直接拍碎了其心脉。
在场的军官将领和庞拓也有多年交情,但再看此刻的庞拓已极为陌生,也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手段。这一手杀人立威颇有成效,吴桓再度开口问道:“还有想走的吗?”
营帐中一众军官将领即刻齐声回道:“听凭吴将军吩咐。”
庞拓和吴桓两人相视一笑,接下来,庞拓亲自领了军士扫平了临城府衙,吴桓则是下令: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