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图乙没和苏一宁一众告辞,他很快就率人离开了。苏一宁几人发现后,匆匆过来,但林平辉却是告知,大当家有自己的立场,江湖中人本就不愿参与到军势争斗中,所以就让他们离去。
锦帆军少了水寨弟兄,兵力几乎是少了近一半,林平辉重新布置了防御,以便应对三山军。莫不语和张锏十分焦虑,策府的援兵应该还有段时间才能过来,接下来这几天看来颇为艰难了。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皖口城内和三山军突然是安静了起来,似乎也是在等待。豫章郡叛军营中,潘岭千醒来,虽然伤重,但听了军士所报,三山军军团已至,他就决意留下,誓要找策府报仇雪耻。
皖口城经过连日激战后,开始下起了春雨,天色昏沉,断断续续,不见放晴。莫不语很是奇怪,路镇山明明可以凭借优势兵力出击,但不知道为何就是按兵不动,如果是在等待,那么等待的又是何人?
断修在城内寻找交生,但交生一直躲在地下酒窖,酒窖中不光有酒,还储存了大量的干粮,足以支撑颇久。寻找了几天都没有下落,断修停歇了下来,估摸着交生有可能已悄悄出城,不在城内了。折路见到其停下,就过来和他商量对付城外策府和玄门一众。他和路镇山的计划不外乎是内外夹击,城内九黎高手们引出尸气,城外三山军全力进攻,把策府逼迫至城门附近,继而一举歼灭。眼下没有动手是因为路镇山想要吃掉更多的策府军队,他在等待策府援兵过来,在皖口消灭越多的策府势力,那么他们去向建业的时候压力就小一分。断修听完这个计划后,他叹了口气,问道:“怕这只是一部分的计划吧,单凭三山军不到十万人,既要突破策府,又要去攻建业,太过于冒险了。”
“东越文帝会和我们合作的。”折路得知文帝要求路镇山去建业后,极为肯定的说出了这句,就和之前风邪一样,他们都觉得文帝如今势单力薄,只要帮他重掌大权,是极为容易拉拢的。
“一个傀儡君主没什么大用,关键在于宣侗。”断修很快就指出了要点。
“只要我们突破这里,击溃策府主力,宣侗会有人去对付的。”折路并没向断修隐瞒。断修听到后,十分不屑道:“又是这种手段。”
“不是你所想的,不是我们的人,是北秦。”折路说出这话,意味深长的一笑。
“看来这些年院部渗透拉拢了不少人,我去见见少山吧。”断修内心上是极为讨厌院部的做事风格的,但折路和他毕竟是多年老友,他不想过多参与进来,就想着去见见昔日的徒弟。
路镇山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城内的一举一动,自从那天城内异动后,就再没九黎的人出来过,他也是急于想知道当时的情况。断修很快就到了三山军大营,见到营帐附近,各军驻扎布置的甚是得体,不论是攻还是防,都自成体系,一般人见到,怕是也难找到破绽。他不禁欣慰,少山在军事上的天赋的确高于常人,难怪能成为军团主将。看了一阵,他就身形一动,出现在了主将营帐附近。三山军军士突然见到有黑袍老者出现,立刻警戒。路镇山听到异响,赶紧出来,见到眼前之人正是昔日恩师,难掩激动,喝令一众人退下,亲自上前,声音微微发颤说道:“恩师。”
断修点头示意,微微笑道:“不错,不错。”说罢,路镇山赶紧把其迎进了主营。一进大营,他当下就跪倒在地,极为恭敬说道:“弟子少山,拜见恩师,多年在东越漂泊,久未有恩师消息,弟子,弟子有愧。”断修过来扶起了他,平淡说道:“你如今也是一军大将,无需行此大礼,我就是一风烛残年的老头,你有如今的成就,都是依靠自身的能力和才华,断族有你,甚幸、甚幸。”
路镇山眼中隐隐有些泛红,他起身后,焦急问道:“恩师,您这几年去了那里?当年族内那般对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事都过去了,院部当年是想置我于死地,但我侥幸不死,这些年我也是释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立场和目的,我不怪任何人,现在趁着还能走动,我只是想把当年未完成的事来做完,也不愧对九黎一族。”断修这一番话,简要说明了再度出山的目的。路镇山则是好奇再问:“您要做什么?弟子一定全力配合。”
“不用了,你眼下就专心对付东越策府和那些玄门中人吧,我的事你不要介入,以免惹上麻烦。”断修淡淡回道。
路镇山知道断修的脾气,就没追问下去。他当下吩咐军士们准备些酒菜,要和恩师喝上一杯,断修也没拒绝,昔日的师徒两人在营内坐下,对饮回忆当年。
酒至半酣,断修问起路镇山,打算如何对付策府。路镇山顿了片刻,犹如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般,严肃的说来:“如今对手是策府和九江港锦帆军两支,策府所剩兵力约七千骑兵,而锦帆军自从水寨势力离开后仅剩一万多人,两股军势相加不到两万人,而我三山军目前有八万大军,对面还有近三千的大围山营,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但弟子所图的并不单单是这两万人,我在等,等策府或者其他军势来援,借助皖口城死地,以围为困,最终将来敌在皖口附近一一消灭。”
“如果来援兵力超过你所率军团,如何应对?”断修听完路镇山的部署后,即刻反问。
“靠拢至皖口城,借助城内尸气,消耗对手,寻机出击。”路镇山早有打算,立刻回答。
“好,如果皖口城尸气被破呢?”断修再问。
“先一步进城,守城。”路镇山再答。
“皖口城被围,你要如何突围,可有退路?”断修刨根问底。
“分兵死守,主力从皖口南面撤退,绕道回长沙郡。”路镇山亦是想过最坏的情况。
“不妥,南面撤去,路途颇远,策府一路拦截,势必被拖住,待各军势赶至,必败无疑。”断修一针见血指出。
路镇山脸色微微有些难堪,他颇不服气说道:“恩师,东越如今刚经历了建业之战,各军元气未复,想必是难以调到大批军士前来,我手下这支军团不惧任何来敌。”
断修喝了口酒,笑道:“一旦开战,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虽然没和策府交过手,但南榜军榜第一的名号,应该不是徒有虚名,一旦战败,皖口城破,从北面撤兵,过九江港,回长沙。”
路镇山十分疑惑,问道:“九江港,那里还有部分锦帆军,况且借助九江港城防守工事,不是更为艰难?”
“你且记下我的话,如真要撤退,九江港是唯一的选择。”断修说完这话,缓缓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路镇山没再继续深究,他自信自己这一次定要挥军至建业,也就没有后撤一说,见到断修要离开,上来挽留。
断修已有些醉意,他挥了挥衣袖,坚决的离开了主营,路镇山目送着恩师离开,他心中感慨,多年未见,想不到居然是在这皖口遇到,但总算是了却自己多年的心愿,接下来但愿能一切顺利。
皖口城外,刘一罡独自一人走着,来到城门外一处空地,雨水都被气劲拦下,他一身白衣,异常干净。原地等待了一阵,只见断修远远过来。断修亦是发现了刘一罡就在面前,他问道:“你在等我?”
“恩,宇文归何时会到?”刘一罡直接说出了来意。
断修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借着酒劲,祭出黑气,把身上的水气全部蒸干,再淡淡回道:“他应该再过半月就会进入东越境内。”
“你怎会知晓他的行踪?”刘一罡冷冷问道。
“只是凑巧,我来东越前遇到他而已。”断修说完,就从刘一罡身边走过,去向了皖口方向。
刘一罡驻足原地,脸无表情,任凭雨水在周围低落。苏一宁撑伞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他有些担忧说道:“大师兄,真要和宇文归分出高下?”
“武道之路,漫长艰辛,越接近巅峰,越难寻得知己,我和宇文归虽然都在武榜名列第一,但我们彼此都清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和他一战,不为争名,只为修为的突破。”刘一罡顿了顿,转身对着苏一宁,继续道:“天剑山庄下一代如今人才凋零,需要适时再择人培养,如真选不出合适的人,就全力栽培苏成玲吧。”
“成玲是女流之辈,恐怕难担大任,我再留心留心看看吧。”苏一宁惊讶刘一罡居然会选择苏成玲成为下一代接班人,他不想自己侄女背负如此沉重的压力。
“辛苦你了,多年来,我大半时间都在闭关求索武道,天剑山庄大小事宜都靠你在支撑,着实辛苦了,现在彭师弟又离去,我们这一代师兄弟剩下的不多了。”刘一罡语气有些黯然,苏一宁听的也是有些无奈。
两人简单又聊了几句,就一块回了策府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