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衣道人十分诧异,莫不语亦是,王之辰表面上早在十多年前就已死,但路镇山却是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污衣道人凝神看了一阵,只觉得眼熟,但就是无法记起在何时何地与这三山军主将有过交集。于是乎问道:“你我打过交道?”
路镇山冷冷叹了口气,回向污衣道人:“王氏三杰,当年风头无二,而我那时只是一无名小卒,也难怪你记不起来。”
“路将军,你谦虚了,如今你是重兵在握,不甘心居人之下,和九黎勾结,挑起战祸,东越甚至是整个中原,怕是都要受你所祸了。”污衣道人义正言辞对着路镇山说着。
“不争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战事已是不可避免了,我今天邀过来,只是为了见一见故人之子。”路镇山没和污衣道人争论,他看向了莫不语,语气平和的说道。
莫不语见状,上前了一步,礼貌的一拱手,回道:“路将军,家父久在三山军,对您也是颇多赞赏,只是没想到你会兵变,还是和九黎一道,晚辈有些想不明白。”
“世间很多事情本就不明不白的,你何必去一一深究,长谦的事,我也是听说了,看到你如今的成就,我想他应该很欣慰,还有你爷爷,你们莫家一向忠心,不过长辈的结局似乎不是太好,你难道不记恨王室?不想为你父亲、为你爷爷报仇?”路镇山这话直接刺中了莫不语内心痛处,他当然记恨文帝,但当时建业城外宣侗对其解释过,不为王室,而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
莫不语定了定神,淡淡回道:“我想我父亲和爷爷也是不愿看到您率军前来的,东越已经经历太多战事了,在下斗胆劝解一句,路将军,撤兵吧。”
“你这口气太像长谦了,很好,很好,我只说一句,我是奉命前来,护驾。”路镇山最后两个字“护驾!”语气极重。
莫不语和污衣道人当下就被震惊,文帝一直在建业,宣侗也是牢牢控制着他,按理说,应该难有联络,莫非这是路镇山故意找的说辞,想要撼动军心。莫不语顿了片刻,开口道:“路将军,陛下在建业,并无危险,你说护驾怕是不妥吧。”
“陛下被策府宣侗所囚,你作为如今策府的大都督,和王室也有杀父之仇,你觉得这样陛下能安枕吗?”路镇山挑破眼下的情势。
莫不语闻言,有些气恼,但他还是继续开口:“这等说辞,为你勾结九黎兵变,找一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不争了,不争了,我一开始就说,战事不可避免,我就想见见你,各为其主,之后我不会手下留情,你多加小心吧。”说完,路镇山甩袖转身就要离开。
莫不语颇为硬气,就开口顶回去一句:“路将军,你也保重。”
污衣道人脑中一直在回忆,就在路镇山转身走去时,看着其背影,终于是恍然大悟,同时亦是诧异不已,他不自觉的开口叫道:“你是断修的那名随从。”
路镇山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径直离开。
莫不语听到污衣道人说出了路镇山的身份,他仓促问道:“断修是谁?”
“九黎军中第一将领。”污衣道人面色凝重说道。
“这么说,这路镇山本就是九黎一族的人,难怪他刚刚说各为其主,我起初还有些疑惑。”莫不语亦是明白了过来。
“先回去吧。”污衣道人拉住莫不语,两人先回去了军营。
路镇山回到军营,穆惺正过来,问道:“莫不语这小子怎么样?”
“很不错,可惜了。”路镇山淡淡回道,穆惺正则是继续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长久下去,策府必定会有大股援兵过来,到时候怕是不好对付了。”
“不必担心,策府来不来援,结果都是一样的,就钉在皖口吧。”路镇山说罢,就挥手示意穆惺正退下。
穆惺正离开后,路镇山一个人独自呆在营中,王之辰已经认出了自己,他却并不担心,这么多年来经营的三山军,虽然明面上是东越的精英军团,但这些手下军士却是只听令于自己。这些手段都是从断修那里学来,只是此刻大将军断修不知所踪,不禁有些黯然。正当自己回忆着多年前的一幕幕时,营中突然闪出一人,路镇山抬眼,极为平静回了一句:“院长,你来了。”
来人正是折路,他淡然回道:“少山,多年来,辛苦了。”
“没什么,当年决定来东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想到时间久了一些。”路镇山的真名叫少山,的的确确是九黎族人,出身于断族,因为其出色的军事才能,故被断修选中,留在身边培养。十多年前,断修出事之前,九黎族内要选派弟子潜入东越,而少山亦被选中派去东越军中。多年来,他一步步成长为了军团主将,这些年来,他不和任何势力有冲突,极为圆滑的周旋在王氏一族、莫家、王室之间。三山军军中就有王之愠之婿、莫朴至之子等大族弟子。就在不久前,建业城失利后,他对于院部十分失望,决定去联系族内,发动兵变。
九黎族长知晓计划后,同意路镇山兵变,并表示院部所在东越暗桩都会配合他,但路镇山也提了条件,这一次院部来人要由老院长折路亲率。所以也是由于路镇山提出的条件,才致使族长亲自去请了折路出山。
“是你竭力要求我来东越,现在我来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折路开门见山,路镇山缓缓站起,一字一句问道:“断大将军可还活着?”
“当年我极力维护,但残刚他们的确有确实的证据表明断修和外族有来往,还涉及不少我族的机密,最后派去追杀他的是残刚的手下。”折路回忆着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生还是死?”路镇山再度提及生死。
“生,至少在当时应该是逃脱了,断修本身就是一等一的高手,派出去追杀他的人,没有一人活着回来,只是族内想快些把这事压下去,就宣布了死讯。”折路说的极为肯定。
“多谢院长。”路镇山得到了答案,他有些豁然,至少当年断修大将军是逃脱了,没死在自己族人手上。
“我已不是院长了,这次出来,也是想着能帮你们最后一次,尽我全力吧。”折路此刻似乎是换了个人一般,说的极为无奈。
“我久离部族,只知道折路院长。”路镇山说完,站了起来,恭敬的鞠了一躬。
折路看着眼前的少山,当年的青年已是两鬓微微斑白,他独自一人在东越,打拼成为军中主将,其中艰辛由想而知。折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全力击溃那些玄门中人和策府吧,早一步完成计划,你也可以回部族。”
“恩。”说罢,两人开始商量部署对付城外策府和玄门众人。
莫不语一回军营,就派人赶赴建业,把路镇山的真实身份告知宣侗。这无疑比之前的建业城之围更为危急。东越精英军团的主将居然是九黎军中之人,还有三千院部的人潜入,整个东越风波再起。
白赞日夜兼程,赶回会稽,没有任何停留,即刻集结军士,但南面突然有军报传来,南部部族再度集结,目标依旧是会稽。白赞十分不解,叶证在年前率领十天干军士将部族击溃,按理来说没那么快恢复元气,这军情在这时间点传来,十分蹊跷。他和萧承商量了一阵,决定由萧承领军前去南面抵挡部族,而白赞则是率领三万策府军士出发去支援皖口。
锦帆军和水寨弟兄护送韩图乙离开,途中却是被一老者截下,老者没有多言,极为突然的出手,将护送众人全数击杀,韩图乙被带走,一时也没了消息。
莫不语、林平辉、污衣道人、张锏四人面对强敌,加强了防御,时刻警惕了对面三山军的一举一动。而苏一宁、尉无衍、周柏、茹苇儿几人则是紧盯城内折路动静,袁一尘和孙林抓紧时间把杨栩之密室内的玄门禁制一一制作出来,随时准备用来应对尸气。
大家都在忙碌着,而反观苏成玲,自从凌晖离开后,整个人一直十分低落,尉清悦陪着她,希望能有所缓解,但她始终挂念着凌晖,难以放心释怀。趁着尉清悦不留神,苏成玲偷偷从军营离开,想着去找寻凌晖下落。她独自一人避开各个军势的巡逻队,向着西面寻去。没走多远,就撞上了折路手下的两名长老,这两人一见苏成玲打扮,就看出其是其是玄门弟子,不由分说,即刻出手,两人四掌,四团黑气袭来,苏成玲仓促祭出气劲抵挡。但她修为毕竟有限,和两名九黎长老斗了一阵,便落了下风,此刻这里距离策府军营已有一段距离,难有人来救援。她只能咬牙坚持着。
尉清悦回神发现苏成玲失踪已是过了良久,她匆匆来找苏一宁,告知苏成玲离开军营,不知所踪。苏一宁立刻想到她应该是记挂凌晖,独自出去找他了,眼下这皖口城附近军势交错,还有九黎族人,实在是危险异常,就赶紧出营前去找寻。